《角角的故事》酒葫芦醉了

8、扣儿

　　“柯在校车点等我”
　　“她问我怎么一直没去学校”
　　“她问我那个钉子感觉怎么样”
　　“她把我拉到一个树后面亲我，还摸我”
　　“她让我上她的车跟她走，我不走，我发抖坐在地上不敢动”
　　“她拉着我头发往车上拖”
　　“我说校车来了我就跑了”
　　“她没有追我”
　　“没事的丐丐，我没事，她没有怎么样”
　　丐丐看着角角怕得要死还要说她没事，那个侥幸的样子就很生气：“哦，你没事还得感谢柯柯大恩大德呀”
　　角角知道丐丐又生气了，不敢说什么。
　　丐丐根本没有功夫训她，知道反制柯的事等不了了，直接问她：“柯的姓名电话住址给我”
　　“不，我可以，丐丐我能处理好”
　　“你处理个屁，校车点人来人往的，她这次来软的算是丢了先机，她不敢闹得太大，下次她直接给你一巴掌扇晕了抱车里你反抗得了吗？你用意念处理吗？”丐丐觉得角角能有这一次机会已经是柯失算了，绝不能再给她第二次机会。“柯的信息给我，别废话”
　　“不可以”
　　丐丐牙咬紧了，这小孩死倔。“你觉得我处理不好吗？”
　　“不是，不是”角角飞快地说
　　“你是好的，丐丐，你不能和她有接触”
　　“我犯错了，如果我逃不掉，那也是我逃不掉”
　　“你，你们都是好的，都不能去接触她”
　　丐丐安抚道：“你把我想得太好了，我说过我只是不坏而已。我保证就算你逃不掉我也是安全的。信息给我”
　　“不行，不行”角角坚持道：“柯会报复你们的”
　　“什么意思”丐丐问
　　“柯不怎么给我讲她的事，我只知道她以前也受了很多苦，但是她说过：‘不用可怜我，我都加倍地还回去了’”
　　角角笃定地说：“她是那种什么都不说，但是会把事做到尽头的人，报仇心很强。不可以被她注意到，别被她发觉”
　　不是为了别的，而是为了保护自己心中的好人们。丐丐叹气，那这个想法太坚定了，很难让她改变。而且看着这样的闪光点，丐丐也不想让她改变。只是想保护别人起码要自己强大一点……丐丐深深叹气，改变了策略。
　　“校车几点开？”
　　“五点四十”
　　“下次去学校什么时候？”
　　“下周一”
　　丐丐看看时间，今天周四，还来得及。
　　“下次还坐校车走”丐丐吩咐道。
　　“我想打车的，打车就不用五点四十走了，四点半就好了”角角说，她也想了不少。
　　“你这么久没上学，一上学就能碰见她，你知道她蹲你蹲了几天，每天蹲多久吗？如果不是放学时间，你在人少的时候碰见她，你觉得她还能手下留情？”丐丐哄着角角，说有道理也有道理，说没道理也没道理，关键是丐丐希望能把柯引出来，丐丐受够这样被动的局面了。不过从学校到校车点这一路上还是不能让她一个人走的。
　　“你在学校里有信得过的朋友吗？”
　　“嗯……我想找阿远”
　　“阿远是谁？”
　　“一个学长，他家叔叔是我爸爸捞出来的，对我很好。而且阿远是小混混”
　　丐丐对这种小混混嗤之以鼻，倒是觉得他家叔叔看起来不错，如果路上遇到小阿远解决不了的事，叔叔介入的效果会很好。“阿远不是好人吗？怎么你找我就不行，阿远帮你就行呢？”
　　“那不一样！”角角说
　　“那你去找他，他就会帮你？”
　　“会的，他才不希望我把他的花边新闻告诉叔叔呢”
　　听起来好青春啊……丐丐不由得怀念起来：“行，从校门到校车点的路让阿远送你走。”接着又问：“你记得柯的车长啥样吗？”
　　“她换过车，我见过不一样的……好像是”角角努力想了一会“那种大的，前面是小汽车的鼻子，后面鼓起来的”
　　丐丐笑喷了“。。。你根本不认识车是吧”
　　“……嗯”
　　“什么颜色的？”
　　“白色的”
　　“她怎么知道你学校在哪的？”
　　“以前她送我放学”
　　按正常下班时间，那就是学校周边40分钟车程之内。丐丐估计着，又问：“她是画画的？画什么？”
　　“她是设计师，设计服装的……不过我也不知道具体的，我只见过她晒过一张和同事的圣诞，想不起来了”
　　“有公司logo吗？”
　　“我真的不记得了”角角开始耍赖：“能别问了吗丐丐，你问我害怕，我能行”
　　你行个屁，丐丐说：“好，不问了”

　　“角角学校附近40min车程内有什么写字楼和商圈吗？有些工作室的那种”丐丐问老板，知道角角那种学费死贵的学校一定不在市中心，40min车程画个圈估计也框不进去多少除了各种学校以外的东西。
　　“有，怎么柯在那边吗？”
　　“我觉得可能在”丐丐把自己的设想跟老板说了一遍：“下周一你带你哥一起去接小角放学，白色SUV车牌全记下来，阿远会陪她一起走，你们不要出现，你出现了柯就不会上扣儿了。就注意角角有没有害怕，看她看谁眼神不对就行。找到人了的话你带角角上车让你哥去找柯”
　　“嗯，我和我哥说了，他也是你这个意思，我到时候直接把小角拽上车走，他去处理。笑死了，我说你别打不过人家啊，他说是小菜一碟……他会不会把事干砸啊……我忽然觉得很不放心”
　　“找不到人可以慢慢找，你们别露就行，但是必须盯紧小角。我要是柯，上次让她跑了这次但凡让我挨着边儿我直接就是一电棍打晕带走”
　　“我一定盯着她”
　　“我让小角找人陪她一起走，她说找阿远，阿远是谁？”
　　“小远啊，哈哈哈”老板好像想起了什么有意思的事情：“他爸爸是那种戴金链子的狠人，逢年过节聚会不进角角家门说是手上带血不进良家大门，小远也是个混不吝的，他喜欢小角我们都知道，角角真有事他能出头的”
　　“哦？他喜欢小角啊，可怜的小阿远，角角说阿远天天换女朋友，这次找他还说希望不要卷进他的花边里面”不过丐丐觉得，和有义气的小混混校园恋爱一下也比和人渣在一起强太多了。

　　周一四点十五，老板紧张地来信：“我们到门口了，我哥抽烟去了说顺便看看环境……我紧张死了我哥来的路上居然还打了个盹儿（裂开）”
　　丐丐大笑：“你哥真可以”
　　“刚我哥带我走了一圈，给我指了几个适合掳人的地方……这真是术业有专攻，流氓有文化（裂开裂开裂开）”
　　“又用不着你掳人，你眼睛尖盯好小角就行了，男的接人很容易漏神儿”
　　“对对对，不知道男的都在看啥”还有半个小时，老板开始聊起来，大概是很紧张：“跟我哥没敢全说，只说渣威胁角角，我哥意思是搞裸照威胁的渣男渣女要么是软蛋怂货要么是心理变态，得留心反咬，在北京没根儿的人想重新开始就是改名换姓一张车票的事儿”
　　确实，渣是知道角角回国了跑过来的，按角角的说法，渣和家里已经断绝关系了，和她有联系的只有渣的前sub，还有一个“师傅”，全是圈内人，很难威胁得到她，所以丐丐一直想打听到柯工作单位的消息，起码能逼得她一张车票离开那个城市。
　　时间过了40分钟，老板来了消息。
　　“好像打草惊蛇了草”
　　“草草草啥人啊这是，惯犯吧”
　　“小角五点半多出来的在门口看了我一眼，然后扭脸往回跑，小远那崽子一脸懵逼跟着回去了。我猜她看见那渣了，可是周围人我没有看到像的啊，那渣长得贼高很有辨识度的……小远说角角一直在哭，发抖”
　　“我哥说他记了几个车牌让人去查了，小远说她们在食堂还在哭，小远还问我她爱吃啥（裂开）”
　　丐丐吐槽：“这小男孩，角角爱吃黄瓜蘸酱”
　　“……我是真的想笑……我哥烦死了拿过手机说是男人的话就把小角先扛出来，小远说那哪儿行啊，那怎么行……我哥要冒充人家爹进去接孩子，我说那不行角角怕你，我哥就说那让小远叫爹”
　　妙人啊！丐丐说：“我看行”
　　终于把角角哄出来的时候已经七点了多了，老板哥把小远拎过去教育，小角被送回了家。当晚小角半夜上线，一上来先安慰丐丐：“今天不是很顺利，但我没事，别担心”
　　“还是那个时候，柯真的在等我，当时阿远在我旁边背着我的书包，我从他手里接，然后手机就响了，我一看是柯的电话，我也不知道怎么办，就转头回学校。柯很生气，我记不清她说了什么，好像是问谁在送我还是谁在接我，还骂我，我怕阿远听见，就静音把手机扔书包里了，然后我朋友来接我回家了“
　　“你看见柯了吗”丐丐问
　　“她站得很远，似乎不打算过来的样子”
　　“那你怕什么”丐丐很遗憾，但凡角角从校门口多走几步，角角她们或许就能直接找到人了。“她站在她车边上吗？”
　　“我只看到了她，别的没注意，她很高的金色头发”
　　“你不说校车点要过一条小巷吗？她在那边吗？”
　　“是在校门口往右边走”角角努力回忆“我也不知道怕什么……”
　　是你自己控制不了的恐惧。丐丐心里想，在篝火边把角角抱在怀里，正要说点什么鼓励她，就看角角说了句：“电话”然后不动了。
　　丐丐心里一沉，恐怕是柯的电话，赶紧说：
　　“是柯吗？”
　　“不要慌，记得录音，我在这等你”
　　角角一动不动。
　　丐丐保持挂机，换个设备给老板发私信：“校门口右边金色头发的女人，有印象吗？”
　　老板也没睡：“我好像看到了但是没注意，她以前是黑头发来着”
　　过一会儿又说：“我哥说金发妞他见了，原话是：是个大美人呢。（裂开）”
　　“她在就好”丐丐说：“我正和角讲话，来了个电话给打断了，角现在在接电话”
　　老板裂开：“恐怕是柯的电话。好烦人啊大半夜的，这就是逮着这心理防线最弱的时候，我打个电话能给她挤掉吗？”
　　“别，角角很自责她今天害怕得缩回去了，我觉得她现在能行”丐丐又说：“在校门口柯就给角打电话了，跟她无能狂怒，骂着问是谁送你。阿远要是知道那个电话不对头的话直接抢过来也能有线索。”
　　“小远根本没提角有电话来的事！只说小角一直哭，我就不能信青春期恋爱脑的小男孩！”老板觉得十分可惜：“他估计只顾着：‘怎么哭了，为什么哭了，求求你别哭了’（裂开）”
　　丐丐看了看时间，已经二十多分钟了，游戏里小角的人物因为挂机久了已经躺下睡了。问老板：“你哥是去找他的好哥们还是直奔柯那边了？”
　　“他说去找哥们了解一下情况，不让我去，我好不爽！”
　　“你哥那话听起来比你淡定多了，他干嘛的？”
　　“……他也是律师，那不就是拿着执照的流氓吗，法庭上把对面气厥过去那种”
　　丐丐笑，没什么毛病。也不知道角角还能不能回来，叮嘱道：“不知道你哥怎么教育的小阿远，但是这几天小角都得有人送，明天你们去接吗？”
　　“去，我哥说小远还可以，让他不问就不问了，说校园里外范围保证不让人碰到小角。角这考试也烦人，不然没这么多事”
　　“我倒觉得来的好，不然你根本找不到柯”丐丐更喜欢有机会去解决问题，不过也是在拿小角当诱饵，丐丐觉得自己的人皮又松动了一点。
　　老板很担心这通电话：“这也太久了，我估计肯定又骂她了，别又给她骂自闭了”
　　“不会”丐丐很有信心：“心理建设一个月了，再不能把屁话当真了，自闭多半是吓的”
　　一个小时过去了，角角还没有回来，老板倒是先来了新消息：“我哥回来了，说柯的车和房都是工作室名义租的，滑不留手，他说明天去她上班的地方坐一坐，啊我踏马也好想去！”
　　“这么快”丐丐心里鼓掌：“好得很，滑也有滑的好处，滑走了爱去哪去哪别来这沾边。得好好谈，谈得好柯就不能来了。”不过……“你哥是不是知道得很少？”
　　“他知道角角受了些创伤，他也是过来人嘛，也没让我说具体的，他说对小女孩隐私没兴趣，但我看得出来他气得不清，害，大流氓也不是说着玩的，他也混账过”
　　那好吧，丐丐放松下来：“你哥逼哭小角的事我想想就很搞笑”
　　“别提了他很能唬人的，今天在车上，小远本来想走，我哥说上来，他就乖乖上来了，坐副驾驶偷偷摸摸看小角，也不敢说话，下车时候把口袋里糖给我说给角的，我这才想起来问他，你背着小角书包，你自己书包呢？他说，忘学校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我笑死了”丐丐大笑起来。
　　老板接着讲：“我说你书包你都忘？他就说你大哥让我上车，我不敢不上。我哥说：我让你不带书包了吗，是不是傻。哈哈哈哈哈我真的想笑啊可是小角还抽抽嗒嗒在我怀里呢我忍得好辛苦啊”
　　“好青春啊”丐丐感叹道。
　　“青春啊”老板附和：“哪怕真跟阿远谈一场，也比柯强太多了”
　　这时候角角回来了，在篝火边坐起来，回到丐丐怀里汇报道：
　　“丐丐，柯跟我说了好多”
　　“她是想我主动回去”
　　“可我已经不想回去了”
　　“她在骗我”
　　“我听到她声音，就觉得好害怕”
　　“我录了一半，前半段我忘记了”
　　“她后来发了脾气，说再让看到我和别人在一起，就把视频发给别人”
　　“她还骂我”
　　“我忍不住就哭了”
　　“哭得很累，一下子睡着了”
　　“不过醒过来就把录音保存了”
　　丐丐看了看时间，一个半小时里打电话再睡着再醒，这哪是哭睡着啊，这是昏过去自己又醒了。“做得好，有没有录到你拒绝她？”
　　“我说了，我说我不想回去，我在哭，但是我说了”角角的文字泡都有自豪的语气。
　　“角角，你很棒”丐丐拍拍她的头。
　　“对不起你一直在等我”角角说。
　　“没事。”丐丐看着角角的语气，角角已经分辨得出柯虚情假意的哄人和真心实意的愤怒。“她不配，角角，她一直觉得你是拒绝不了她的，这次她发现硬抓都不行了，还是赶紧来给你打电话，她觉得你是最脆弱的一环。但你已经不是以前的角角了。”
　　“我变好了吗？”角角问。
　　“当然了”丐丐说：“你已经能理智分辨好坏，会自己想办法找保护，勇敢接她的电话去套话录音，你变得很好了角角”
　　角角向丐丐要了几个抱抱，她们站在小星球的飞机前，在曾经和柯约会的地方，在同样的草地上围着温暖的篝火，庆祝这一场小小的胜利。
　　丐丐意识到对角角而言，录音这件事本身的意义比用录音当证据大得多。
　　丐丐叮嘱她：“明天记得再去找阿远和你的朋友上下学。”
　　“朋友说还来接我，她真的对我特别好”角角真心实意地感谢她的朋友，之前也说过有这位朋友是非常幸运的事。不过她接着说：“不过我很怕她哥哥”
　　丐丐已经准备开始笑了：“是吗，她还有哥哥呢？”
　　“嗯她哥哥大好几岁”
　　“很大”
　　“好像一直是很大”
　　“我小时候她哥哥就很大”
　　“而且他会说很厉害的话”
　　“那种大人话”
　　“我爸说这叫口才好”
　　“我觉得很凶”
　　丐丐顺着说：“律师说的口才好，那一定是不错的”
　　“嗯，他也是律师”
　　“穿西装”
　　“但是还是像个土匪”
　　“感觉领子都没系好”
　　“爪爪说这叫流氓有文化”
　　“我以为你要说斯文败类”丐丐吐槽
　　“不斯文”角角马上反驳：“他骂人，但他应该也是好人”
　　“他今天也来了呢……哎，我的错”
　　丐丐勉强安慰道：“这不是错，大家自愿来帮助你的，你值得”又想起来一件事：“阿远高吗？你怕她哥哥，那你怕阿远吗？”
　　“阿远也很高，但是有点瘦”角角没说自己怕不怕，她只非常感慨地说：“男生都好像一堵墙哦”
　　丐丐终于忍到哄小孩去睡觉了，角角下线的一瞬间，丐丐终于能扔了平板爆笑出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草，真期待老板哥自己看见什么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