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第四十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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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值午后，静谧的房间里有点暗，只在窗台亮着一盏小灯，偶尔有风声流入，缠绵着轻轻的呼吸声，连带着影子也被吹动得摇摇晃晃。
红发的年轻女子紧紧握着床边露在被子外的一只手，眼中疑惑又凝重，半晌才满是惊喜地开口：“真的。我只是牵着她，都觉得体内的邪火稳定了下来。”
她的声音格外低，似乎生怕吵醒了床上熟睡中的少女。
闻言，靠在门边歪歪扭扭站着的老人笑了：“好，这是好事。小桃，这小丫头是你的福星啊。你之前在学院失控后不就是遇见她和雨浩才恢复的吗？说不定当时就是他们俩身上的特质一起发挥作用才让你好转。”
如果唐舞桐此刻清醒着，一定会反驳这个真不是。
那时候的她根本没有现在身上“不应该”拥有的奇妙力量，肯定是霍雨浩身上的奇遇发挥了作用才对。
今日上午与星罗的团战赛结束后，用力过猛的马小桃果不其然再次邪火上头。
这次程度有点重，凌落宸的冰也帮不上什么忙。她原本打算直接掳走霍雨浩靠他身上的极致之冰降火，不料头晕眼花之下抓错了人，不小心把他身边的唐舞桐抱了起来。
小姑娘轻飘飘的，抱在怀里和羽毛一样半点重量都没有。
她的体温很低，手掌触及到她露在衣袖外的手臂时冰冰凉凉的特别舒服。并且不是错觉，只是肢体接触，马小桃就感觉自己体内躁动的每一滴血液都慢慢平静了下来。
就像是……
就像是郁躁的人，终于做了一个美梦一样。
这和以往每次靠低温降火的不适感不一样。
她本就是最灼热的火，连自己都会烫伤。试想她只得依靠本能厌恶的冰或水缓解躁乱时，怎么可能不同时感觉到另一种不舒服呢？
但现在只是和唐舞桐牵着手，她竟然就被神奇地安抚了。
没有不舒服，不需要压抑自己，只要放松地靠近对方就好。
因此，就算霍雨浩在台下似梦非梦地死死抓着唐舞桐不放手，马小桃也毫不留情地把他们分开，直接把唐舞桐带回了自己房间。
早知道有这么好的镇静宝，她以后打架带上唐舞桐不就天下无敌了吗！
同时，因为发现马小桃的邪火疑似被外力成功舒缓，一直躲在暗处观察的玄老终于出现在众人面前。
直到这时，他们才知道，玄老其实几乎全程陪在他们身边，学院至始至终都时刻留意着他们的动态。
玄老露面后没说什么，只是挨个拍拍肩摸摸头，就迅速去找马小桃去了。
他们的交谈都特别小声，正说着，突然响起了很低的敲门声。
玄老侧身让了个位，推开门后，王言安静地行了个礼才走进来。
他不是内院的人，不可能知道马小桃的武魂弊症。但他研究武魂理论这么多年，只是这段时间的相处接触就足以做出正确的推测。
于是，当他看到情绪异常稳定的马小桃后不免惊了一下，又疑惑地瞥了眼仍在昏睡中的唐舞桐，这才轻声汇报他的来意。
“玄老，刚刚赛方来通知，星罗个人战投降了。”
他顿了顿。
“我们进决赛了。”
这应该是史莱克学院闯进决赛最艰难的一次。
回想起刚来到星罗城时的忐忑不安，以及一路走来的心酸艰难，王言时常不禁在想，这个世界竟然是真的有奇迹的，并且就在眷顾着史莱克学院。
他们竟然靠一群孩子走到了今天。
他们都没有给史莱克学院丢脸。
“……好。”
玄老深吸了口气，压下胸腔涌起的热意。
王言看向马小桃，确认她确实状态极佳后心中一喜。
“小桃已经没事了吗？如果你能克服身体的不适，我们决赛的排布就要有所改变了。”
“我们出去说。”这听起来不像是一两句能说完的话题。
“我也要去吗？”
“一起，你现在已经没事了，让舞桐好好睡会吧……她还这么小。”
“……嗯。”
三人轻手轻脚地离开了房间，走在最后的马小桃回过头，眼神复杂地望着柔软被窝里缩成一团的粉蓝少女，安静地关上了门。
再度被静默笼罩的房间由微风孤单地玩闹了好一会。
未几，床铺上的少女发出了一声难受的闷哼，细嫩的脖颈上青筋突起，很快就茫然地睁开了刚刚醒来时依然浑浊的双眼。
她呆呆地盯着天花板。
不对劲。
味道不对，灯也不对。虽然房间格局一样，但这本来就是酒店标准间。最重要的是，她特意自备带来的超柔软抱枕全都不见了踪影。
这里也不是霍雨浩的房间。他的房间不可能有这种陌生又熟悉的香气。
……这是哪？
“所以，你们就眼睁睁看着小桃姐把我绑架带走，然后事后也完全不关心我的去向，还是我自己醒来出来后才想起有我这个人吗？”
唐舞桐满脸沉痛地看着面前两人。
就事实而言，自己的所作所为确实如她所说。听完她的指控，江楠楠不好意思地红了脸，连忙把特意给她留的杏仁塔推到她面前。
“……对不起，毕竟小桃姐看起来真的很着急，我就没有再问了。”
萧萧摸摸鼻子，笑嘻嘻地凑过去。
“你也没吃亏嘛。看！还是那么美丽惊人！快吃，你已经半天没吃东西了，都饿瘦了。”
“哼，两个坏蛋。”
“我这里还留了些茶包，红茶要吗？”
“我要加糖的！”
温和的红茶香很快溢满了茶室。
腮帮被塞得鼓鼓的，唐舞桐像只松鼠一样专心进攻面前的杏仁塔，看得旁边两人不觉脸上都是笑意，捧着热乎乎的红茶等她吃完。
“玄老来了，在你没醒的时候。原来他老人家一直跟在我们身边，只是不想影响动摇我们才没出现。”
“可以理解啦。我想象了一下，如果前段时间真的看到玄老回来了，我可能就觉得学院肯定要派人来接替我们了，哪还能像之前那样打鸡血。”
唐舞桐眨着眼睛听她们说她昏过去的时候发生的事，听了半天都没听到想听的内容，犹豫了许久还是没忍住提问：“……雨浩哪去了？他应该和我一样下台就失去意识了吧。”
“他啊——”萧萧拉了一个诡异的长音，“你不知道，刚才本体宗的人来了。我们就是因为这个才没立刻去找你的。”
“本体宗？”
陌生的名词增加了。
“本体宗是一个宗门，与我们史莱克学院和明德堂并称大陆三大势力。本体宗宗门弟子全都是特别的本体武魂，你也知道，本体武魂的魂师少之又少，他们宗门里根本没多少人，因此一听说外面有本体武魂就会不择手段拉回去。”
“所以他们看上了雨浩？”
“嗯哼，还想动手抢人呢。要不是玄老在这里，估计他们就得逞了。他们刚刚才走，现在雨浩被玄老拉去谈心了，不然哪轮得到我们先见到你。”
“……萧宝，我怎么觉得你最近说话特别奇怪？”
“啊？有吗？没有吧？没有的。”
唐舞桐狐疑地盯着萧萧，后者强作镇定地飘移开视线。
看着她们两个，江楠楠痛苦地忍了许久，还是没忍住失笑出声。
“咳咳……不好意思，你们有点太好笑了。”
“楠楠姐，你也笑得太开心了吧？”
没想到跌跌撞撞的魂师大赛中途，她们还能享有一个舒适的茶话会时间。
江楠楠担心影响晚上睡觉休息，不许她们喝太多茶，因此没有再冲泡新的一壶，茶杯里剩余的茶早已没了热气。
虽然明知决赛就在眼前，但就是没有什么害怕担忧。可能大家提心吊胆一个月都已经麻木了，反正比赛不是输就是赢，紧张也没用，于是都默契地半点没提。
正聊到萧萧不知从哪听来的正天学院八卦，外面突然传来了一阵略显急促的敲门声。
“请进。”
得到室内主人的许可后，外面的人才推开门。
“雨浩？”
“你醒了？还好吗？”
“挺好的，你不是在和玄老聊天吗？”
她们三个女孩子坐在一个沙发上，霍雨浩便没随意走动，依然站在门边。
“已经聊完了。你们呢？玄老和小桃姐有事找你。”
行吧。
江楠楠和萧萧都理解地目送她被传召带走，等她跟着霍雨浩离开房间后，两人心照不宣地对视一眼，一起笑着收拾茶桌。
刚刚走近，霍雨浩立即自然地牵起了她的手。
雨桐之力连通彼此的充溢感冲淡了她心里的微妙，唐舞桐莫名有点不好意思，清了清嗓子连忙挑起话头。
“他们找我做什么？”
“也许和小桃姐身上的异样有关。你还记得我们和她第一次遇见时她奇怪的状态吗？”
这很难不记得。
她严肃点头，显然还耿耿于怀。霍雨浩眼尖地看见她嘴角边还有一点点小到难以察觉的饼干碎，转过身伸手用大拇指替她抹掉。
粗糙的指腹轻柔地抚过脸颊，痒痒的，她直接被吓得整个人呆住不动了。
“你、你……”
霍雨浩后知后觉地跟着红了脸，手足无措地举起双手，放哪都觉得不合适。
“不是！我、你……这里还有些饼干没擦干净！”
好合情合理乐于助人的理由。
可恶，怎么显得她如此大题小做？
唐舞桐低下头，干巴巴地哦了一声，用手背大力抹了抹两边脸，脸颊都被她磨得通红。
霍雨浩抿起唇，试探地问：“……我们继续走？玄老还在等我们呢。”
“走吧，你继续说。”
“咳，是这样的。我查过相关的资料，据我猜测，小桃姐和先祖马红俊一样，武魂都存在不稳定性。他们的火焰不纯粹，使用过度很容易反噬自身，因此需要借助外力来镇定。在海神湖第一次见面那次，可能是因为我身上未觉醒的极致之冰，暴走的小桃姐才得以冷静下来。”
“那和我有什么关系？”
“比赛结束后小桃姐想来借我的极致之冰压制自己，但她可能不小心把你带走了。然后我刚才发现，小桃姐并没有来找我、也没有找过落宸姐或磊子哥，却还是恢复正常了。”
唐舞桐不确定地挑起眉：“你的意思是，我在自己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帮小桃姐降火了？”
霍雨浩摇摇头：“只是猜测而已。”
“我又不是凉茶，哪有这种能力。”
“虽然不理解什么是凉茶……但真要说的话，我觉得你是有的。”
“什么？”
每当说起正事，霍雨浩都能难得大胆地直视她，看着她的目光认真又透着学术钻研的严谨细致。
“关于你的领域，在半决赛切身再体验过一次后，我有一点初步猜想。”
“在史莱克城门外一次，在星斗大森林一次……你在我面前有意无意地用过三次领域，每一次都是为了保护自己、保护身边的人。”
“而且，每次使用后你都会失去意识——也不能这么说，其实你是有意识的，只是不清醒。”
他的表述看似混乱，实则惊人的准确。
在他这里，除了说不了的东西，她没什么好隐瞒的，于是配合地回忆起之前的经历。
“唔，你说的这几次，之后我都没有现实的记忆了。但就和你说的一样，我不是单纯地晕过去或者睡过去，那时候我……应该都在做梦吧。”
“做梦？什么样的梦？”
“什么样的都有。比如回到一个我很想回去的地方、见到一个我很见到的人，还有刚刚……额，我梦到我们赢了。”
她醒来后第一件事就是梦游般和萧萧确认比赛的结果。
导致萧萧不得不重复了好几次，他们是真的真的赢了。
没办法，梦境太真实了，她担心自己其实还没有醒来。而且有些时候，她真的很怀疑自己会不会是执念太深，已经开始把幻想代入到现实里。
听到某些关键词时，霍雨浩不可避免地走了下神。
他按捺住想要深究的好奇和不舒服，继续说出自己的推测。
“那我大胆推断，你的领域就是梦。”
“在你的领域之内，能够降低你自身和周边其他人的痛觉和不适以及减少受到的伤害。而且，既然是梦，人在梦里的状态应该是最舒服的，所以受益者的魂力施放都会更加顺畅，小桃姐这样的负面反应也会被大大削弱。”
梦？
好像也不可能有其他答案了。
当然只能是梦。
她被噩梦囚困了那么久，所获得的“不应该拥有”的力量，自然只会是演变而来的梦境。
做了这么久的噩梦，谁不想做一个舒服的美梦呢？
唐舞桐垂下眸，轻轻点了点头。
“是吧。”
“而且我简单估算了一下，前两次我进了你的领域后，七天内我一次梦都没有做过。两次都是这样，如果从今天开始的七天依然如此，那基本可以确定，进入过你领域的人七天之内是不能再做梦的。”
不是，这是不是有点离谱了？
唐舞桐震惊地看着他。
“为什么你这都能留意到啊？”
霍雨浩啊了一声，似乎不太理解她在惊讶什么。
“这不是很正常嘛。”
和她有关的每一件事，无论大小，他都会不由自主地在意留心。
都快成为本能了。
所以，只是协助探究她身上未知的技能而已，太正常了。
作者有话说
第49章 第四十九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