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丧批的反派生涯》殷罗

39、番外2

　　苏铎再次拜访季星衡的时候，已经人去楼空。
　　他不懂，为什么虞子眠随她离开，而季清河依旧停留在这里。
　　如果苏铎询问，季清河应该会说，因为他害怕了。
　　对，害怕，非常简单的理由。
　　那可是虚空啊，即使她说他随时都可以离开，她对虞子眠也是这般许诺。
　　在他愿意的时候，他可以跟着她，有一天，如果他对她厌烦了，随时都可以离开。
　　但还是没由来的害怕，她没法让人落在地上，浮在没有空间也没有时间的深渊，他害怕啊。
　　“你知道季星衡去哪里了吗？”苏铎问。
　　“人生百年，她也该搬家了，大概哪里好玩去哪吧。”
　　“她又不是真的人。”苏铎没有表情的时候就像在生气，季星衡一贯不喜欢拽过分的臭脸，那她为什么说喜欢苏铎？
　　“你盯着我看什么，拿我寻开心？”
　　“谁敢拿你寻开心。”季清河笑了，天道化身，要不是虚空是他的女儿，他怎么破得开命。
　　季清河也有久远到不需要回忆的记忆，那是他还是个孩子。
　　为了天材地宝，权贵豢养“狗”，取名寻犬，用来探路。
　　没有修为，脖子上缰绳一套，被下了咒的季清河不得不去秘境危险的地方。
　　他的同伴，有死在血雾里连尖叫来不及发出一声，也有只剩半个身子会吊在枯井里，井被盖上之前，季清河还听见他说：“救救我。”
　　凭借着小聪明，他逃过几次，但在冰原上，季清河知道他活不下去了，他的脚被冻烂整个人深陷在雪里。
　　他要死了，这也是他第一次见虚空。
　　濒死的季清河，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救救我”
　　不管是什么，救救我，要什么都可以，救救我。
　　在他这个念头无比强烈时，季星衡出现了，祂那时候不叫这个名字，蹲在地上哈着热气看着他。
　　祂穿着银狐裘，虽然好像没有那些外物，也不必害怕严寒，祂温和的笑着，让季清河想起热气腾腾的米粥——他吃过的果腹最好的东西。
　　“你愿意做我的父亲吗？”
　　谁能理解这句话对一个男孩的冲击力，他自己都是一个孩子。
　　但季清河知道，他答应了就可以活下去。季清河努力地表达他愿意，虽然他没有办法说出完整的话，他点头，试图写字，害怕祂会错意。
　　季星衡笑盈盈地看着他，旁观他。季清河的眼皮很重很重，重得再也睁不开，他想，他要死了。
　　当然季清河没有死，接下去就是季清河广为熟知的一生，他作为季氏家族主脉遗血被找了回去，季家老爷子当初不同意儿子的婚事，导致儿子逃离季家死在外面，总之是一场悲剧。
　　压到权势的往往是另一种权势。
　　季老爷子用雷霆手段整治了培养寻犬的世家。
　　季清河裹在银狐裘里看曾经牵着他的人给他磕头，求他饶命，银狐裘正是祂穿的那件。季清河在炼药和炼器方面崭露头角，季家也有足够的家底供他成长，他声名鹊起，他乖张无度。
　　只要季清河想要的，没有什么是做不到的。
　　命运匍匐在他脚边，这就是季星衡给他的回报。
　　冰原上的女孩像一个虚假的梦，直到他曾经的爱人要死了。
　　季清河也爱过一个人，她很温柔，一无所有又冒然拥有一切的男孩，也会为一个人成长，直到她要死了。
　　他又一次试图求不知名的存在。
　　祂回应了他。
　　祂说她可以成为祂的母亲，但是他的爱人拒绝了。她这一生没有后悔的事，自然不需要反抗命运，她很温柔，总是温柔地接受一切，也包括死亡。
　　她摸了摸祂的头，她认可这个孩子，就像认可自己的死亡。
　　季清河第一次在祂脸上看见了迷茫，疑惑，然后笑起来，对季清河说：“我喜欢她，比喜欢你，还喜欢她。”
　　这是两只鹤飞进他家之前，季清河最后一次见祂。
　　“你女儿。”
　　季星衡，也就是虚空，她本该大部分时间都在沉睡，现在活泼地过了头，当然苏铎知道他的担心无异于杞人忧天，如果她想毁掉什么，他能够阻止吗？
　　对虞子眠在意，不如说是对季星衡在意，她默认他可以借口虞子眠去见她，这个不稳定因素。
　　那一次找虞子眠的时候，她在家里吹泡泡，苏铎不理解虞子眠是怎么忍受着玩意的，但她轻笑着戳破肥皂泡的时候，苏铎知道，他应该害怕。
　　他在意的世界，在她手里不过是简单的不能再简单的泡泡，她可以看它在阳光下有七彩绚丽的美，也可以邪恶地戳破它。
　　不过她一般不需要那么做，因为泡泡自己会破的，会消散的，所以，虚空不会主动降临。
　　苏铎扶额，第一世的记忆是深刻的，他很难理解自己对藤周的情感，毕竟他爱的应该是万千世界，但藤周对虚空降临确实起到不可忽视的作用。
　　藤周。
　　苏铎还是不理解自己的感情，就像他不理解，好像舒蕊月释怀了，而傅云门的爱情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