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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周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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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律师喜欢的人。”姜妤自然不知道这简简单单的七个字在何北的手机上已经打了又删,删了又打几百遍了。
知道姜妤的手机号不难,毕竟PPT的第一页自我介绍上就清晰明了的写着呢。可是对于一个初次春心萌动的年轻人来说,如何能让姜妤注意到他并且通过好友申请,显然需要绞尽脑汁。
何北的心一整天都像是浸泡在柠檬水里,七上八下,怅然若失。
他当然知道姜妤的那句喜欢只是无心之言,因为姜妤甚至都不关心他叫什么名字,下课之后走的那叫一个潇洒如风,连眼神都没再给何北一个。
他又觉得自己有点无耻,为什么一闭上眼,都是姜妤玲珑有致的身材和撞在怀里温软的触感。
年轻的灵魂还不知道什么是刻骨铭心的爱情,但是他总有无限试错的机会,至少姜妤觉得自己长得好看不是吗?想起姜妤那双温柔又幽深的眼眸,何北终于还是鼓起勇气发送了好友申请。
然而网络那端的姜妤却迟迟没有回复,难道太晚了她睡了?还是她觉得是个骚扰信息,直接删了?何北觉得整个人都不安极了,偏偏这种折磨人的不安,还掺杂着丝丝让人欲罢不能的甜。
晟江大学作为国内有名的重点综合类大学,住宿条件自然也是一流的,本科生是四人间,每人一个双层床,下铺是学习桌,上铺睡觉,有时候自习室占不到位置,何北就在下铺的学习桌上自习,他学起来很专心,舍友无论玩游戏还是睡觉打呼噜都完全影响不到他。
然而今天这种专心和自律却统统离何北远去,他满脑子都是,看到好友申请姜妤会怎么想?会不会觉得他有点轻浮?姜妤那样的人,会不会更喜欢成熟稳重一点的男士?
于是从自习室结伴回来的王亦然和李维钧回来看到的就是,宿舍没开灯,漆黑一片,本来应该伏案学习的何北却呆呆坐在椅子上,静默又有点滑稽。
“宿舍停电了?”
“何北你病了?”
何北:“……”
其实何北完全猜测的有些多余,因为姜妤看到好友申请的第一反应就是纤长的手指向左轻轻一划,按下删除。甚至没有过脑子想想这个人可能是谁。
因为职业的关系,姜妤的手机号是公开的,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除了正经业务,当然也有不知所谓的人会加姜妤好友,姜妤对此的一贯处置就是——删除。
不同于何北的辗转反侧,累极的姜妤一夜好眠。
第二天早上,姜妤早早就被闹铃声唤醒了,虽然住的是市中心,但是晟江市的早高峰交通让人不敢恭维,为了准时到达法庭,姜妤不得不给自己留出至少一个小时的开车时间。
一个人的早饭,姜妤通常选择省略,从咖啡机接了一杯美式,喝一口,苦涩提神。
姜妤对着镜子化了个淡妆,大地色眼影,玫瑰豆沙色口红,打工人的标配。
又挑了件黑色长裤,搭配羊毛质感的黑色小香风外套,简单又不出错,姜妤看了看手表,正好7点,完美。
姜妤自觉自己时间规划的非常好,但是半个小时后,她就后悔了,该磨蹭一会儿,晚五分钟出门的。
因为她遇见了周时。
三月的天气,春风送暖,仿佛已将枯萎的草木,结冰的小河永远的留在了冬日,奈何事物可以留在过去,人却不行。
就比如在早高峰等红灯的间隙,不管姜妤想不想,她一眼就看见了穿着警服的周时。此时天气正好,周时开着车窗,阳光照在他苍白清冷的侧脸上,又滑过他饱满的喉结,蓝色衬衫领口,投下斑驳的剪影。
周时乘坐的警车也在等红灯,他正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眼神带着些许散漫,无意识的向右一扫,正巧就和姜妤对视上了。
哦豁,谁说相爱的人都有缘份牵引,相厌的人同样缘分不浅啊。晟江市这么大,等个红灯都能遇见。
周时眼里的冷漠与厌恶如有实质,刺的姜妤颇有些坐立难安。
她和周时,严格说起来并非有什么深仇大恨,甚至还可以算是青梅竹马的好邻居。
姜妤上六年级的时候,周时正好三年级。因为家里住的比较近的原因,忙于工作的周时父母就拜托姜妤和周时一起上下学,姜妤毕竟年长他几岁,又是女孩子比较稳重,这样没时间接送的周时父母也放心一些。
周时父母还特意叮嘱周时要听小妤姐姐的话。
周时那时候8岁,正是男孩子最皮的年龄,就差上天和太阳肩并肩了。姜妤那时候就发现了,对这样男孩子你吼你骂是完全没有用的,放学路上的周时仿佛是一匹脱缰的野马,别说追上了,拴个绳子都会挣断。
为了避免脱缰的周时被车撞到,姜妤后来及时改变策略,开始装柔弱:“小妤姐姐害怕过马路,时时能不能拉着姐姐的手呀?”
“时时好棒!时时是男子汉啊!时时会保护姐姐的吧!“
当时年仅8岁的小周时就在这一声声夸奖中渐渐迷失了自己,挺起了小胸膛,虽然对小妤姐姐都六年级了还害怕过马路这件事表示鄙夷,但是还是会认真牵着姜妤的手,顺利完成了从无拘无束小马驹到洋洋得意导盲犬的转变。
有时候放学早,周时的爸爸妈妈还没下班,周时就会来姜妤家一起写作业,为了进一步的拴住这批小野马,姜妤总是会假意请教周时一些问题,“时时这个字念什么呀?”“不会吧,时时连这么难的题都会做呀!”
就是一整个拿捏住了骄傲如小孔雀的周时。
一整个学期下来,周时不但人稳重了,学习成绩也名列前茅了。以至于周时父母对姜妤简直感激的不行,每次来接周时不是给姜妤买好吃的就是好玩的,弄得姜妤妈妈十分不好意思。
然而童年的时光总是过的过分快,后来姜妤的父母离婚,姜妤和母亲离开了以前居住的地方,慢慢和周时也就再也没见过面。
再次有联系的时候就是姜妤妈妈和周时妈妈暗搓搓主导的相亲宴了。
那时候姜妤二十六,周时二十三。男未婚女未嫁,却相遇的不是时候……
甚至还结了仇。
虽然这“仇”只能说是难言的误会,但周时仍然很执着的讨厌姜妤,这种讨厌直接表现为他现在看她的眼神。
令坐在驾驶位的的姜妤倍感压力。收起回忆的姜妤决定退一步海阔天空,脸上带着得体微笑和周时打招呼:“嗨,周警官!”
周时仍然冷漠脸。
1秒,2秒……绿灯亮了,尴尬的脚趾抠城堡的姜妤终于可以呼出一口气,脚踩油门,一马当先。
“小周,认识呀?”经侦队老马握着方向盘,望着姜妤一骑绝尘离开的方向,调侃道。
周时这小伙是今年刚调到经侦大队的,虽然话不多,但是为人上进又有礼貌,队里的老人们都挺喜欢他的,知道这个帅小伙还是单身,都纷纷给他介绍周边的女孩子,有幼师有护士,条件都挺不错的,奈何周时一视同仁的都笑着推了,只说还不想找。
嗨,什么是不想找啊,谁没年轻过呢,但凡说不想找的真实理由无非有两个,一是遇见的都不喜欢;二是心里有个过不去的白月光。
刚才姜妤在旁边等红灯的时候,老马也瞥了一眼,是个气质上佳的知性美女,再一看周时脸上那刻意冷漠的样子,紧攥起来的手指。
多年的办案经验告诉老马,他俩之间一准儿有情况。难道这就是让周时求而不得的白月光?
不得不说,老马差点就接近真相了,不过对周时来说姜妤不是求而不得的白月光,而是白雪公主手里的毒苹果,看起来挺光鲜诱人的,咬一口是真的有毒!
他永远都忘不掉喝醉的姜妤哭着跟他说对不起的样子,“对不起,周时,我以为我能重新开始一段感情,可是我做不到。”
他虽然心痛难过,但是他不是不愿意给姜妤时间,姜妤要忘记初恋,他可以等,也等得起。
可姜妤呢?拒绝他之后转身就和其他小帅哥谈恋爱约会去了?
就这,旧情难忘?骗鬼呢?
“周时,我谈个恋爱换个心情而已,但是很抱歉,对象不能是你。”
瞧瞧她说的是什么鬼话?他的一腔真心,就换来她这样玩世不恭的态度。
可哪怕这些年姜妤先低头哄哄他说句对不起呢?哪怕姜妤愿意解释给他听呢?就算是编的,和小时候的哄骗一样让人一眼就看穿,周时也不是不能试着原谅。
可是没有,姜妤这个没心没肺的女人仿佛已经彻底遗忘了他,就连逢年过节姜妤给自己父母发祝福短信,姜妤都一次没提起过他!
谁稀罕她的喜欢呢?她的喜欢那么廉价,坐在警车上的周时狠狠的磨了磨后槽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