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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初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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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日的午后越发的冷,寒冽的风刮得刷刷的响还夹杂着小雪,林纤穿着黑色羽绒服戴着帽子、围着围巾把自己裹得密不透风,刚从学校出来准备随便吃点晚饭打发下,吃完还得去上晚自习。已经是高二下学期各科老师的教学节奏逐渐加快,每天处于紧张焦躁的环境里。各科老师的训导声不绝于耳,无非就是“马上步入高中生涯最重要的阶段,这是决定你们人生道路的必经之路等”一系列听着就让人心烦的话。表面上大家都怨声载道,实则大部分学生都暗自下定决心要狠狠地努力。这当中并不包括林纤,她成绩一直不上不下,一直是班上中游飘过,她对学习没啥想法,不讨厌也不喜欢。因为从初中以来就忙着打工挣钱,正规工作肯定是找不到的,如今卡得比较严不能招收童工。
她家附近的阿婆阿妈看着她可怜,会让她在餐厅或小卖部做一些简单的事—洗洗碗,端端菜,帮忙看看店结账啥的。名义上不叫工作叫拜托她暂时帮忙,会给一些小费,小卖部的过期食品和餐厅的剩菜剩饭勉强让她苟活,起码还是饿不死的。要是问林纤是没人照顾吗?这么惨。是的她母亲生她时候难产死了,是她那不怎么中用的老爹一手把他带大的。小的时候勉强还可以,虽说养得糙但起码还是有尽力养,但从初中开始她爹接触一帮混子,一天就约出去喝酒赌钱至此林纤的所谓好日子就到头了。她爹开始酗酒、轻则辱骂重则要抡着酒瓶打人,又欠着钱这日子更是没法过。一开始也不是没劝过她爹,但瘾这个东西一旦形成又岂是轻易就可以戒掉的,一劝不是被骂还要被打。她开始明白在欲望面前所谓的亲情,父女之情都是如此的微不足道,语言也丝毫发挥不出任何作用,她讨厌上瘾、失控的感觉。看着无助的无法控制的父亲,也提醒着自己决不能失控,要把完整的自己牢牢握在手中,不动摇。
也不是没人看到她的惨状想要资助她,她给拒绝了。接受别人的所谓善意,会感觉到欠别人低人一等,得想发设法去偿还,去回报。但凡有一点做得不好就意味着没有良心,比起这种所谓看似更便捷的渠道,她还是选择自己辛苦累点,毕竟比起身体上的辛苦精神上的压力和愧疚更让她无法忍受,靠着做点零工,也勉强糊口,就这样一直持续到了现在。
吃完饭林纤进入教室,此时离晚自习开始还有十分钟,教室里还是闹哄哄的。林纤回到座位的最后一排,并没有人和她打招呼,毕竟她一下课就得去打零工再加上自身话不多,根本没和同学交往。一是她打零工就已经很累,还得花时间上课写作业实在是懒得应付,再加上一路以来再困难的时刻都是自己硬撑过来的,从心里并不觉得有什么交友的必要,因为她对别人无利可图。人与人之间交往就是如此,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企图,怀揣着一定的目的。这些或隐性或显性,在互相碰撞调解中从而达到一种微妙的平衡。而这其中无利可图的人自然无法与别人建立起关系,对林纤来说便是如此。她默默回到座位,从课桌里掏出老师今天发的试卷,静静地写着形成了一堵墙旁的一切都与她毫无关系。
在安静沉默的教室环境中,响起了晚自习铃声,对其他人来说这是轻松的号角意味着辛苦一天的学习终于结束了。而对林纤来说却是另一种生活的开始,今天她得帮隔壁王伯看烧烤摊,王伯他儿子摔断了腿阿伯得赶去医院守夜。a市一中每到这时候校门口就会有成堆得夜食摊方便学生晚自习后补充体力。林纤匆忙赶到,王伯一手接过她书包说道:“阿纤啊,你今晚就帮忙帮我看点,我得去看看我那不中用的儿子,开摩托不看地儿,这操蛋玩意儿一天竟搞出些事不是摔断腿就是和别人打群架挂彩,今天的小费你就留着吧!”林纤轻声答道:“好的谢谢王伯。”之后有学生点了烤白菜、五花肉、和几串鸡腿,林纤开始忙碌起来。再距晚自习两个小时左右后,学生都走光了,林纤准备开始收摊,今天卖了500块,除开本钱她并没有全拿,只拿了80块,毕竟别人说全给你那是客气客气,但你不能真拿,否则就是你太不客气。她把剩下的一点吃的烤了准备带回家去。此时有一个穿着校服清瘦的男生,缓缓地从学校的大门走出,月光映衬着他更加的清冷,他眼神很空仿佛这世界上的所有都不在他眼中。一样的校服,他却有一种遗世独立的感觉,林纤用余光瞟了一眼,发现他轻轻靠在她烧烤摊旁的树下点了烟。不知为何,那一刻林纤有一种被触碰到的感觉,就像是遇到同类的感觉。江昔感觉到有人在注视着他,于是抬起头和林纤实现触碰,在其眼神交汇了几秒后,为了打破尴尬,林纤轻声道:“这里有些剩下的烤串,你要一些吗?”江昔并未开口,摇了摇头,灭了烟转身消失在了林纤的视线里。这是他俩的第一次见面,如果林纤知道在以后的岁月会和这个人一直纠缠,她会不会后悔开口说了那句话,可那是很久很久之后的事了,命运就是如此的荒诞,会把这么多原本部相关的人拉扯到一起。此刻的林纤并未把今天的偶然当回事,她收拾好摊,沿着月光的方向慢慢游荡像个孤魂野鬼。
经过半个小时的路程回到家,家里的灯果然是开着的,还伴随着咋咋呼呼的吵闹声。林纤知道他爹又发就疯了,面对这种情况她已经习以为常,她收拾了桌上的垃圾捡起地面上七零八落的酒瓶和烟碎屑,用扫把把其余的细碎垃圾扫了下,她家是水泥地,为了方便主要是没钱扫一扫就可以了。她那醉酒的爹咋咋呼呼后,躺在二手坑坑洼洼的破烂沙发上呼呼大睡,呼哈声震天。林纤甚至不想投入一个眼神。如果说一开始是有稍许的心疼和无所适从,那现在就是心死的平静,心中激不起一丝涟漪。她知道她谁也靠不了,谁也无法成为她的依靠,而如此平凡的她也只能顺着时间长河被推着一步一步走下去,面对未来一无所知,无所适从,然后无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