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不是你们的救世主》林间雾

14、倒数第一给倒数第二补课

　　传闻中英雄辈出的圣殿骑士团居然会出现在这个偏远小城？

　　杰克掩饰不住面上的惊讶，“乖乖，教团的骑士大人们怎么会大驾光临这种小地方？”

　　先前安利亚话里话外提示他这些人是骑士时，他还以为只是些受雇于贵族高官的私人骑士，毕竟看他们对待温妮莎的态度也像是如此。

　　但真的没想到，圣城那群高傲骑士们居然会跑到这种鸟不拉屎的偏僻地方。

　　厄里斯大陆上出名的骑士团很多，像是归属于兰迪尔帝国的光明骑士团，扎根于科特兰王国的神圣骑士团，号称行走医疗包的不临城十字荣耀骑士团，隶属于凛冬城冰灵神殿的白银骑士团等等，数不胜数。

　　骑士和骑士之间也是天差地别的，最明显的一点就是：只要经过教廷的考核和认证，私人骑士谁都可以做，更像是有骑士徽章的佣兵。

　　而守护圣城和神圣教廷的圣殿骑士团，只有拥有高贵血统的贵族才有资格成为其中一员。

　　一开始，许知言他们都还只是惊讶于圣殿骑士团的现身，可当看到那名曾经多次帮助他们的黑袍青年露出真面目后，却都不禁惊艳住了。

　　因为，那是一个容貌过于漂亮的银发青年。

　　他有着不符骑士印象的上等美貌，不像骑士，更像国王身边的美人。

　　冰雪一般晶莹的浅蓝瞳色，搭上苍白俊秀的脸，天生自带一种破碎感，坚毅眼神又像是玻璃做的剑，让人忍不住想靠近并折断。不做表情时又自带一种优雅的距离感，确实很有贵族的气质。

　　他曾经对许知言笑过两次，所以许知言对他的印象相当深刻。

　　米勒注意到，在看到这银发骑士的时候，安利亚明显一怔，似乎很诧异看到他出现在这里，虽然这反应很快就消失了，并且还朝这边扫了一眼以作警告。

　　但是事实上，米勒更想警告他放开自己。

　　刚才如果不是安利亚拦住他，他早就把那黑影人除去了，夜长梦多的道理他是懂的。

　　可偏偏在出手前，安利亚暗中摁住了他的手，并且还压低声音出声警告：“不要冲动，石碑的门还没有打开，你不能动他。”

　　米勒当时寒声回他：“你觉得你能挡住我？”

　　安利亚却已经捏住了他的把柄。

　　他不只是脑子好使，观察力也是一流的，最擅长找到别人的弱点以此要挟，所以说话的时候也瞄向不曾察觉这边异样的许知言，微微挑眉：“魔？”

　　只是一个字，米勒便只能强压怒火。

　　现在，想法和做事方法都古怪不已的安利亚就让米勒够郁闷了，转头时却看到了更让他郁闷的一幕：许知言正一脸星星眼地看着那名银发骑士。

　　当看到这名相貌出众的银发骑士时，许知言就深刻明白了：怪不得都说国人人均白毛控，他现在也理解白发的好了。

　　这也太帅了吧！而且他还是那个大名鼎鼎的圣殿骑士团的骑士？一下子就把逼格拉满了啊。

　　他还在偷看，银发骑士却突然转头看向他，态度莫名的带着恭敬，“大人，请将这里交给我们吧。”

　　大人？

　　许知言愣了愣，手指自己，“你是在叫我？”

　　不等银发骑士回答，安利亚和米勒便默契上前，一左一右地把他架起并不由分说地往后方拖去，将战场留给他们。

　　安利亚头也不回地朝又在发光的石碑走去，“武力相关的事就交给专业人士去办，我们也有要办的事，你跟我来。”

　　米勒见许知言刚才目不转睛地盯着别人，心里很是吃味，所以即使很讨厌安利亚，现在也主动帮着安利亚将他拽了过来，“老师，不去看看那头龙吗？”

　　哦哦哦！对，差点把这事给忘了！

　　许知言如梦初醒，这才想起这里还锁着一头龙，不过他有点担忧，“我们一动石碑，那个影子人就出来了，那我们要是找到了那头龙，他该不会也盯上我们吧？”

　　话才说完，一支硬刺已经急速朝着离石碑最近的许知言射来，然后就被米勒仅用两根手指稳稳接住并反手回射过去了。

　　米勒眼神冰冷地看着射刺的方向，“不，已经盯上了。”

　　因为龙的存在暴露了，所以才直接现身，打算拼死一搏？那看来这头龙的困境跟这黑影人摆脱不了关系。

　　这么想着，三人的目光都同步向后，看向了跟着他们一起过来的温妮莎。

　　杰克正在安慰心情低落的温妮莎，她的家人都被做成了傀儡，说起来也属实太惨了些。

　　可安利亚没有时间看她擦眼泪，直接开门见山地质问她：“温妮莎小姐，现在可以说真话了吧，你为什么要将我们聚在一起？又为什么会和圣殿骑士团有联系？”

　　这些问题让温妮莎陷入了沉默。

　　她似乎在纠结，头都低垂下去了，但半分钟不到就又抬起头来，并且这次眼中毫无迷茫，平静得让杰克都是一愣，怀疑刚才的泪水难道是自己的幻觉。

　　温妮莎平静开口：“我知道你不会相信我，但我只是在求救。”

　　她嘴上是在对着安利亚说话，红肿的双眼却望向了许知言，“那些骑士在找一个人，而我如果想得到他们的帮助，就必须按照指示将你们聚齐，因为这是预言显示的必要条件。”

　　许知言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嗯……你说话的时候为啥只盯着我？”

　　这个问题其实早有答案，而温妮莎也明显不准备回答这个白痴问题，她目光下移，直接问道：“你肩上是不是有个红色十字伤痕？”

　　……红色十字伤痕？

　　这……绝对找错人了啊！

　　许知言看向身边的米勒，刚想说他们要找的人是米勒时，就看到米勒微不可见地对他摇了摇头，这是让他别说太多的意思。

　　他们还不知道对方的目的是什么，贸然暴露过多底牌，并不是明智之举。

　　许知言也明白这点，所以想了又想，只能叹气回道：“所以呢？有又怎么样？”

　　安利亚也不知道相没相信温妮莎的话，不过他没再开口了，现在正站在那块仅存的石碑前思考着，也不知道究竟在思考什么。

　　这石碑除了会发光以及招惹来那个影子人，就半点用都没有，七棱会就是用这些锁链锁住那条龙的？所以那条龙是真的被浇筑在这石头里了？

　　想到他好像还有个龙鸣者的设定，许知言便凝神听了下，只是可惜，自从“开锁”之后，他就再没听到那阵时有时无的悲伤哭声了，可门在哪他也不知道啊。

　　安利亚也很是不解，按理说钥匙已经打开了门，为什么无事发生呢？

　　在他们疑惑的时候，闲着没事做的杰克也凑了过来，“刚才就见你们都聚在这……嗯？这是什么？”

　　他一早就在注意这边了，那些圣殿骑士分工合作得十分融洽，他插手反而会影响到他们的队形，所以才带着温妮莎来到这里。

　　虽然这里的剧情许知言并不清楚，但是有米勒在他身边，其实他是无所畏惧的：先前不知道对方的底牌，全亮出来就不一样了。

　　越神秘就越想扯开那遮掩真相的面纱，他一心只想把这被浇筑在地底的龙找出来。

　　安利亚和杰克大概也是这么想的，于是，两人难得的没有碰面就冷战，而是一个向前去石碑处再次寻找线索，一个向后去翻寻锁链另一端的尽头。

　　只是有个前提。

　　许知言看着还在发光的石碑，“其实我有一个问题，假如我们真把这头龙找出来并释放的话，你们说，它会站在我们这边一起暴打对面那个影子人，还是一视同仁地仇恨将它关进地底的所有人族？”

　　这个问题让正在干活的安利亚和杰克都回过了头。

　　他们不是龙族，也不知道龙族是怎么想的。

　　唯一知道的是：因为被侵占领地和种族数量骤减，大部分龙族对人族称不上友善，而假如石碑就是锁，那这头带着圣洁气息的龙就是被人族关在了肮脏恶臭的下水道……

　　嘶，不恨都不正常啊。

　　众人正眉头紧锁，耳边却忽然听到一阵不寻常的异响传来。

　　齐齐回头去看时，只见杰克正手足无措地站在水里，面前是已经破裂的石碑。

　　他转头看向众人，脸上的笑多少带着点心虚，“哈哈……这东西也太脆了吧，都别这么看我啊，我真不是故意的，谁知道它碰都碰不得，一碰就碎了。”

　　安利亚：“……”

　　三块石碑都被打碎了，安利亚的拳头紧了又紧，已经对杰克和米勒的怪力无话可说了。

　　在他压着怒火指挥杰克把石碑拼回去的时候，米勒却突然扯了扯许知言的衣袖，“老师，不太对劲。”

　　米勒说的是积水厅另一侧的圣殿骑士们。

　　现在他们安静得不太对劲，原本米勒以为他们会多方面较量一番，但事实却是自从他们来到石碑处时，圣殿骑士们便立在原地不动了。

　　经米勒这么一说，许知言才发现，确实，从刚才起就安静得有些瘆人。

　　他目光往下移去，便见到地上那些头发也都安静了，“它们也不动了……”

　　话还没说完，那些圣殿骑士们就都软软倒地，并且和先前虫化的三人一样，都是一副面色惨白、双眼紧闭的模样。

　　米勒愣了愣，随后就发现是哪里不对了，他和许知言几乎是同时异口同声道：“影子！”

　　再仔细一看，果然看到那些圣殿骑士们的影子都被一根细线吊住，先前有黑发做底色，不细看还真发现不了。

　　原本圣殿骑士们还觉得自己这边胜算大，打算将这个装神弄鬼的家伙一剑斩了，但这家伙竟出乎意料的强，只用手中的细线影子便将他们都给碾压了。

　　不只是傀儡术，这个人还会控制人的影子。

　　操影术虽然有过传说，但从未真正见谁使用过，不对，应该说是不见人族使用过，大陆上还有那么一种人，她们使用什么样的招数都很正常。

　　温妮莎脸色发白，说出了自己的心里想法：“他……她是巫师？”

　　许知言知道她脸色这么难看的原因：在原著的世界观设定里，巫师是这个大陆上最邪恶的存在，从来没有之一。

　　早在千年前开始，厄里斯大陆上就有三处生人勿入的禁地：镜湖，骷髅地，白雾森林。

　　而排名第一的禁地：镜湖，就是巫师们千百年来居住的秘境。

　　因为男性的巫力往往不如女性，所以巫师基本都是女性，也被称为镜湖女巫。

　　镜湖女巫们一向清高且特立独行，她们崇拜异教邪神，力量强大却心如蛇蝎，尤其喜欢欣赏他人的痛苦并以此取乐，自巫师一名在大陆上传响之时，就只有恶名。

　　按照时间设定，两千年前还未分出昼夜的混沌时期被称为白夜时代，许知言所处的这个时期则是后星空时代。

　　白夜时代和后星空时代的中间两千年，便是镜湖女巫最活跃的前星空时代，也是被大陆民众称为最不幸不祥的黑暗时期。

　　在这段黑暗时期，镜湖女巫们制造了不计其数的骇人听闻恶性事件：有散播疾病和厄运，以观看他人痛苦取乐的；有拿无辜群众炼药试验，造成一夜之间全城死亡的；有蛊惑君王挑起战争，最终大陆陷入多年战乱和饥荒民不聊生的。

　　镜湖女巫们无恶不作，也引得多方势力不满。

　　最终在二十年前由神圣教廷发起召集令，召集大陆诸王进行列王会议，组成联军攻进镜湖，消灭了所有的邪恶女巫，至此结束了巫师霸道横行的前星空时代，开启了没有巫师存在的后星空时代。

　　也是因为镜湖女巫带来的心理阴影，此后厄里斯大陆也进入全面禁巫的二十年，一旦被发现曾和巫师有牵连，就会被抓捕审判。

　　所以按理说，现在不可能会有巫师还存活的，她们一族早在数年前就被彻底消灭，这个影子人怎么会带着巫师的臭味？

　　在温妮莎提起巫师的时候，其实许知言的心就咯噔一下，因为他会的那份治愈魔法也属于被禁止的一种。

　　即使他并不是巫师，可在如今的厄里斯大陆，魔法、巫术，都是不被允许存在的。

　　不过也正是这牵制住影子的招数，让许知言终于认出了眼前的影子人。

　　他掩饰不住内心的惊讶，“……你是焚影人？焚影人尤利塞斯？！”

　　自己的真名居然从第二个人的口中说出，还是一个初次见面的陌生人，正在操控丝线的焚影人明显一愣，随后杀意暴增。

　　除了主人，他绝不允许有第三个知道自己真名和长相的人存在！

　　今夜，这里的所有人全都得死！

　　但是让焚影人感到不解的是，当叫出这个名字后，许知言看着他的眼神就很奇怪。

　　那种眼神该怎么说呢，像是怜悯，像是同情，又像是在看待同病相怜的朋友。

　　在生死一线的场合，怎么会有人同情随时会杀死自己的敌人？

　　焚影人觉得自己肯定看错了。

　　可事实上，他没看错，许知言真的在同情他。

　　原来是他！

　　认出对方后，许知言再看焚影人，就跟看到战友一样亲切，差点没来句幸会，因为，如果说自己是被主角打的第一个炮灰，那这家伙就是第二个。

　　全书那么多反派，就他们两个死得最潦草，都是被一招秒了，连句台词都没有就嗝屁了。

　　因为原著里对焚影人的描述少之又少，所以许知言还真不知道原来他这么厉害，比自己强多了。

　　打败焚影人的方法也很简单，只要吹熄他的灯就行了。

　　他是善于操纵影子的人，但这份特殊必杀技的弊端也很明显：每次开打前他都要提前布置场地，放置特制的照明灯，让对手的影子先显现出来。

　　得到了线索，许知言四处张望了一下，果然看到了五盏老旧的黄铜油灯，在积水厅内以五角形的方位放着，每个角就是一盏。

　　这也是先前莫名其妙点起的那些灯。

　　知道焚影人的弱点后，许知言立即让众人去熄灭那五个角落的灯，“那是特殊的灯，没有它，这家伙的影子能力也会失效。”

　　然而话音刚落，整间积水厅就传来一阵剧烈的地动山摇，比之前的震动要猛烈太多，直接将那五盏黄铜油灯震落，地面也裂出好几条缝隙。

　　没有了油灯照明，积水厅内又陷入一片黑暗，杰克惊讶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啊？是我拼错了吗？怎么地震了？”

　　安利亚不悦的声音也传了过来：“闭上你的嘴，继续拼。”

　　“不是，你有病吧？黑灯瞎火的，你拼一个给我看看！”

　　但是杰克刚抱怨完，从顶上就扔下来好几颗圆滚滚的灯晶石，“大学士，能看清楚吗？不行的话我再扔几个。”

　　“多谢，古斯塔克，足够了。”安利亚捡起滚到脚边的灯晶石，继续指挥着杰克拼石碑。

　　灯晶石是一种能发光的特殊矿石，可在这阵柔和粉光的照耀下，米勒却慌了，因为原本站在他身边的许知言，亮灯后却莫名其妙地失去了意识，倒在地上。

　　再一细看那副双眼紧闭的模样，竟和被焚影人攻击的那些圣殿骑士一模一样……

　　正低头在积水里找石碑碎块的杰克突然背后一寒，“咦？杀气？”

　　转头一看，正好看到米勒冲去暴打焚影人的一幕。

　　“那个少年到底是谁？”安利亚也是皱眉看着这一切，“他这份力量很奇怪。”

　　在见识到米勒不再隐藏实力的这一幕后，和其他人的惊讶不同，安利亚的第一感觉就是怪异。

　　具体去形容的话，就是：不像是现在的他该使用的力量。那具少年的身体里有着大人才能掌控的力量，所以才会有这种不协调的怪异感。

　　他，以及他那个神秘的老师，到底是什么来头？难道……他们就是博士所说的那个变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