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谎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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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高课
单面玻璃外，藤田芳正与其他特高课高层肃穆地注视着审讯室
审讯室内，只坐着两位身影
粱仲春将资料奉上
“日本特高课怀疑，你妹妹是军统上海站小组组长毒蝎。汪处长，对此，你有什么要解释的吗？”
散射的灯光下，汪曼春轻轻仰头。她先是一一翻阅证据，目光带着几分惊讶
随后，她微微歪头，眼中映出一些泪光
“我不知道。”
“汪处长。”
粱仲春依着拐杖站立
“我们好歹是同僚，你现在跟我招，总比跟特高课那群日本人招要好。”
汪曼春看着粱仲春，她散过一丝冷笑，眼角余光带过房间里仅有的特殊墙壁
此时，单面玻璃外，另一位身影开门而入
藤田芳正转头
“明司长。”
明楼一被请入，便看到她的小姑娘坐在审讯室，神色清冷
下一秒，汪曼春的神色便略过特殊墙壁来到这个空间
她好像直视着藤田芳正
仿佛那面特殊墙壁并不存在，仿佛她知道藤田芳正站立于何处
“藤田科长怀疑若楠的那一刻，想必已把我汪家查得清清楚楚了。我跟她相处不过半年，对这堂妹并不了解。如科长所言，如果我堂妹真的是毒蝎，如果证据属实，她亲手杀了叔父，杀了她的亲生父亲，她对我汪家自是没有垂怜的。”
“请藤田科长尽力审吧，我汪家不会插手。我现在也怒火兴盛，因为我被我自认为的亲人，骗了整整半年之久。”
汪曼春的眼睛闪过泪光
“也许是因为我的轻信，才害了叔父。”
听此，明楼的心中闪过讶异
他看着散射于灯光下的小姑娘，竟忽然觉得，他并不了解汪曼春
在此之前，他与阿城做了很多的预案，就是为了保证汪曼春在情急之下表露与汪若楠的真实关系后依旧能脱身，死间计划也能顺利进行
毕竟被亲生女儿欺骗长达半年，还杀了家中长辈。且犯下这样的罪进入特高课，汪曼春作为情报处处长，怎么可能不知道汪若楠只剩死路一条
于情于理，汪曼春都可能失去理智
但是眼前的小姑娘，除了对叔父的愧疚和痛心之外，毫无任何属于母亲的悲痛
明楼微眯着眼，思绪飘到了曾经的自己不敢设想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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藤田芳正在思虑着
半晌，他向身边的人示意，几位官兵进入审讯室带走汪曼春
“师哥。”
汪曼春只轻轻地叫了一声，再未看明楼一眼
他们来到了阴暗的地下室
扑鼻的霉味与阴冷气息环绕着明楼
眼前是十几只铁质栅栏，一一铺就成阴冷牢房。
他们到了另一个特殊房间，那个特殊房间的玻璃可以望见最大的一间审讯室
一位少女被绑在审讯架，不，已经不是绑了。少女十分瘦弱，满身血迹，裸露的左臂自手腕始，以肘关节结束，有一道狭长的伤口，那伤口极为恐怖，满是凌乱的血痂，明显是日日消毒防止感染，却从未认真包扎
裸露的四肢和脖颈儿还有众多浅而长的伤口，像是肌肤被生生打破了
少女耷拉着头，气若游丝，像一只易碎的纸人。
她更像是被挂在审讯架上的。
明楼差点招架不住
他的心就像被东西绞住了，撕心裂肺地疼
他为什么不阻止王天风？为什么不更早一些发现事实？
巨大的愧疚与自责包围着明楼
而前方的汪曼春极为淡定，她轻轻仰头，只有几分惊鄂
一位身着军装的女性走入审讯室，她对少女浇下了一盆凉水
汪若楠猛然惊醒，她措勒地看着眼前的女子，似已神志不清了
“小川….尹织。”
汪若楠仰头，爆发出雷鸣般的笑声
“你还是这个样子好看，那副乖巧文静的样子实在不适合你。”
小川尹织拾过火钳，慢慢拿出一只烧红的碳。
“汪组长进特高课已经两天了，好像还没有尝试过这个呢。”
她将火炭举在汪若楠眼前，好让少女看得更清
“你很好看，你是除了铃木课长之外，我在这个年纪见过的最好看的女孩。你确定什么都不说？你的一张脸马上就要废了。”
汪若楠轻轻一笑，只轻轻以日语说道
“混蛋。”
小川尹织无奈地将火炭贴在汪若楠的脖颈，马上地，少女的哀嚎响遍审讯室
不约片刻，少女的脖颈儿便留下一处如焦炭般的肌肤
“她还是太清醒了。”
藤田芳正冷脸道
一会，便有几位医疗兵进入审讯室，他们拿着小托盘，往女孩的手腕注射着什么
一段时间后，女孩再次被凉水浇醒，此时的她，好像真的精神错乱了
“乳母…乳母….”
她重复地说着这话，小声呢喃
——梦境隐藏
即是在熟睡中或是不清醒的状态下，也可以不表露真实的心理状态。这是军校课程之一，但据明楼所知，能练成的人少之又少
“你杀了你爸爸。”
“那又怎么样？”汪若楠笑着，带着哭腔，“我待乳母如生母，他却杀了他，还说要做我爸爸，不可笑吗？”
“姐姐是你的上线吗？”
汪若楠忽然爆发出嘲笑
“…姐姐？汪曼春？她也配！她以为汪芙蕖死了，我们在相依为命，她以为我们是唯一的亲人。她在想什么？我怎么会有这样的汉奸亲人？她手握多少中国人的鲜血，怎么敢自诩我的亲人。
“那个刽子手比汪芙蕖，更可笑。”
明楼猝然抬眼，汪曼春的神色不再淡定了，她的眼眶泛红，泪珠晶莹。
她的泪光引来了藤田芳正的注视
汪曼春自嘲一笑
“藤田课长见笑了，很抱歉汪家养出这样的女儿。”
藤田芳正犹疑地注视着汪曼春，若她今日不表露一点情绪，反而让人起疑。正是现在这样，几分伤心几分惊鄂，反倒打消了藤田芳正的怀疑
于是，他像一个正常上司体恤下属那样，安慰道
“汪处长不必忧心，不在身边长大的亲人终究不一样。”
“多谢藤田科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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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的阳光照在大地，绿意盎然，一副生机勃勃的模样。
明楼走出特高课大楼，迎面灿烂的阳光
汪曼春眼眶泛红，显然还没从刚刚的情绪走出
“明司长对此事有何观点？”
藤田芳正目不斜视
“依我看，汪家还是不能消除怀疑，特别是在特工情报处工作的汪处长。”
“哦？据我所知，汪处长与明司长是曾经的恋人，好像现在也关系匪浅。”
“科长知道，我的职业最忌感情用事。汪若楠曾在特高课任职，汪曼春也在76号工作数年。如果汪家真的出了什么问题，那后果就不是我们可以承受的了。”
“明司长的意思是？”
“汪若楠，得继续审，汪处长，也得继续调查。”
“好。”藤田芳正一笑，“我明白明司长的意思了。”
说罢，藤田芳正的目光带到汪曼春的方向
明楼了然一笑
“是，藤田科长，我待会探探汪处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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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别藤田芳正后，明楼到汪曼春身侧，他拿起手绢擦掉小姑娘的泪。小姑娘轻轻抬眼，终于因为委屈埋在明楼怀里
阿城开门
一经上车，汪曼春即刻甩开明楼的手，她与明楼一瞬保持距离
她的眼中忽然出现浓重的悲痛
她挂着泪，眼眶红红
“师哥不需要向我解释什么吗？”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谎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