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迷》奚林

12、chapter12

　　辛悦杏眸微睁，一眨不眨地盯着黎川。

　　直到纪新蕊快步冲上来，抓住她的胳膊叫了一声“悦悦”。

　　她才猛然回神，嘴角扯出一丝弧度，笑道：“我没事。”

　　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钻进鼻腔，辛悦稍感不适，这才发现自己躺在病房里。

　　她摸了摸略有些隐隐作痛的脑袋，困惑地问：“我怎么在医院？”

　　还没等黎川开口，纪新蕊又快人一步接话。

　　“你发烧晕倒了。”

　　辛悦这才想起来，今天活动收尾时就浑身发沉，有些头痛，她没在意，只当是累过了头，没放在心上。

　　她轻“哦”了一声，四处打量着。

　　同病房的还有两人，一位是稍年长些的阿姨，一位是正摆弄玩偶十几岁的女孩。

　　“饿不饿？”耳畔又响起那道温柔的声音。

　　辛悦吸吸鼻子，他，刚才是不是已经问了一遍了？

　　感觉到肚子里空荡荡的，她点了点头。

　　黎川打开放在柜子上的保温壶，里面是热乎乎的粥，看着就很有胃口。

　　他捏着勺子舀了一勺，轻轻吹凉，递到辛悦嘴边。

　　辛悦怔住，她都多少年没被人喂过饭了，面前的人又是黎川，有些不好意思，连忙摆手。

　　“我自己吃就行。”辛悦从他手里拿过勺子，急忙将粥塞进自己嘴里。

　　她的手指在他手上留下一种异样的触感，黎川收回手，暗自摩挲。

　　纪新蕊看着两人之间的情况，再加上黎川刚才说的话，也没再充当电灯泡的角色，借口接了电话离开了，说改天请辛悦吃饭。

　　辛悦含糊地跟她道别，坐在病床上慢吞吞喝着手里的粥。

　　黎川的目光一直落在她身上，不算灼热，却也让人不容忽视，看得她浑身不自在。

　　她越喝越慢，心里各种想法乱窜。

　　正思忖着，黎川突然抽了张纸巾，俯身靠近。辛悦还没反应过来，他的指腹已轻轻擦过她的嘴角，带走了饭渍。

　　辛悦被他这突如其来动作一惊，端粥的手顿时僵住。

　　她借着余光打量黎川的神色，心中腹诽：他怎么跟照顾小孩子似的？嘴也要擦？

　　“黎教授，那个……”辛悦斟酌着开口，却又不知道怎么表达。

　　“我喂你。”说着，他直接接过辛悦手里的粥，兀自喂了起来。

　　辛悦也没反应过来，他一勺一勺地递过来，她就顺着他的动作一口一口的吃着。

　　等到反应过来，碗里的粥早已见底。

　　“姐姐，你男朋友好贴心啊，我爸爸也是这么喂我妈妈吃饭的。”

　　一旁病床上的小女孩适时开口，满脸笑意地看着两人。

　　辛悦一开始倒没觉得有什么，可被一个小女孩这么说着，她到底有些不好意思，脸颊飞快爬上一抹绯红。

　　黎川将手中的东西放下，转头认真纠正：“不是男朋友，是丈夫。”

　　说完，他拿起保温壶起身，冲辛悦说了句“我去洗洗”便转身出了病房。

　　小女孩一脸磕到了的表情，辛悦看见，飞快躲开她的目光，低头整理被角。

　　当天夜里，打完吊水，辛悦就退了烧，可黎川坚持要她住一晚再出院，辛悦拗不过他，只好无奈妥协。

　　次日一早，黎川才去办理了住院手续。

　　工作那边，两人都请了一天假。

　　好在社区活动已经结束，医院没有什么重要的工作需要她去做。

　　回到御景湾别墅，两人一起下车进了屋。

　　刚推开门，辛悦就看见一位陌生的阿姨在客厅里打扫卫生，她脸上飞快闪过一抹疑惑。

　　身边，黎川解释：“妈听说你生病了，特意让张姨来照顾我们。”

　　辛悦一急，转头看他。

　　“我只是普通发烧而已，不用这么……”

　　她没说完。

　　但黎川知道她是什么意思。

　　两个人本来就是协议结婚，如今家里又多了个外人，自然瞒不住。

　　“张姨晚上不住在家里。”

　　黎川看她一脸紧张，勾了勾唇角。

　　“哦。”辛悦淡淡地应了一声。

　　不过心里却也庆幸着，幸好张姨不住这里，否则她和黎川分房睡的事岂不是要瞒不住？

　　放下心来，辛悦这才带着笑容走过去问好：“张姨，麻烦您了。”

　　张姨抬头礼貌地点点头，随后又专注于擦拭茶几，动作麻利细致。

　　张姨擦完茶几，又往厨房走去，客厅里瞬间安静。

　　两人在客厅里坐下来，辛悦握着茶杯，想起来黎川昨天的细心照顾。

　　“黎教授，这次谢谢你。”她想了想轻声开口。

　　黎川正剥着橘子，闻言动作一顿，眼底浮上浅浅的笑意：“只是口头谢谢？”

　　辛悦愣了愣，没料到他会这么问，下意识反问：“那你想怎么谢？”

　　她说这话时，她心里也在快速盘算着。

　　请吃饭？送礼物？

　　黎川将剥好的橘子递到她面前，目光落在她脸上，语气里带着几分刻意的逗弄。

　　“既然是谢礼，得有诚意。比如……每天晚上陪我吃饭？”

　　辛悦忍不住皱眉，他们不是本来就在一起吃饭？再说了，吃饭有什么好陪的？

　　该不会他还念着上次的事情吧？

　　辛悦刚想说些什么，就听见他忽然笑出声：“逗你的，家里的食材和水果都空了，等会儿张姨要做午饭，不如你陪我去趟超市，就当是谢礼了。”

　　这个提议太过简单，辛悦想也没想就答应了：“好啊。”

　　黎川见状，唇角的弧度又又深了些。

　　比起什么身别的礼物，他想要的，不过是和她普普通通的日常。

　　超市入口，黎川推着购物车走到辛悦身旁。

　　“你想吃什么？买回去让张姨做。”他问。

　　辛悦倒是没有什么特别要买的东西，但是想起来有段时间没吃排骨了，转头冲黎川笑：“排骨！”

　　听她这么说，黎川忽然想起来前几天夜里她吃冰箱里凉排骨的事情。

　　所以，她喜欢这个。

　　两人沿着货架走向生鲜区，挑选了一块成色好点的排骨装进购物车。

　　“其他的黎教授看看想买什么，我都可以。”辛悦道，她不经常做饭，从前家里的菜也都是做饭阿姨买回来直接做的，她顶多会做些简单的。

　　至于买菜挑选什么的，更是一窍不通。

　　话刚落，身后突然传来一声熟悉的招呼：“辛医生？”

　　辛悦回头，看见小袁推着购物车走过来，满脸笑意。

　　“好巧啊，果然是你。”小袁惊喜道，目光却在黎川和辛悦身上来回打转，带着几分好奇。

　　辛悦的手下意识捏紧，心里咯噔一下。

　　她平时在医院不爱提自己的私事，这下好了，不仅被同事撞见，还是最八卦的小袁，不用等明天，她结婚的消息，全医院都会知道的。

　　没等她组织语言，黎川已先一步开口打招呼，语气自然：“你好。”

　　小袁礼貌点头，看着辛悦问：“辛医生，这是你……？”

　　辛悦顿了顿，抬头，看见黎川直勾勾地盯着她。

　　她清清嗓子，介绍道：“这是我丈夫，黎川。”

　　小袁眼睛一亮，连忙笑着回应：“原来是黎先生啊，我们还不知道辛医生已经结婚了，不过，你们看着可真般配。”

　　说完，她又凑到辛悦身边，压低声音打趣道：“辛医生，藏的够深啊。”

　　辛悦脸颊有些发烫，只能干笑着。

　　后来，几人又短暂地聊了几句，小袁便和她道别离开了。

　　黎川挑着鲈鱼，回头看着立在购物车旁的辛悦，眼底的笑意藏不住。

　　这是第一次，从她嘴里听到“丈夫”这个词，清晰又自然。

　　心上像是落了一颗小石子，漾起层层涟漪。

　　挑好处理干净的鱼肉放进购物车，两人并肩又往日用品区走。

　　“你同事不知道你结婚了？”黎川想起刚才那人惊讶的反应，随意地问了句。

　　“啊，是的，”辛悦低头，声音轻了些：“大家都很八卦，我怕问来问去麻烦，没跟他们说。”

　　她其实更怕的是早万一哪天两人突然离婚了，还要面对大家探究的目光。

　　黎川没再接话，去货架上挑了一些日用品。

　　辛悦看着他沉默的侧脸，心里又开始胡乱猜测。

　　他会不会觉得自己藏着掖着，不够称职？

　　“黎教授的同事知道你结婚了吗？”犹豫了几秒，辛悦没来由地问了一句。

　　“知道。”黎川回答得干脆，末了，又补充一句，“领证那天就告诉他们了，还请他们喝了咖啡。”

　　“啊？”辛悦一怔，脚步顿住。

　　黎教授这么坦荡的吗？他就不怕同事问来问去，给自己的工作造成麻烦吗？

　　辛悦盯着他的背影，心里打了无数个问号。

　　感受到她的目光，黎川停下脚步，转身正对着她，面上多了几分认真。

　　“结婚是很正常的事，没什么不能说的。”

　　他的目光落在她略显惊讶的面颊上，声音放轻了些：“再说，我很乐意大家来问我。

　　那我就可以很认真地跟他们说，我的太太，是一位伟大的医生。”

　　嗡的一声，辛悦只觉得脑子一片空白，心底升腾起一股异样的感觉，怪怪的。

　　难道从一开始，这场婚姻，他就在很认真地对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