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不知是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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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冥参知敬上：
自吾继先父崩登于王位，夙夜忧叹，恐朝堂有变，恐人心相悖。
先父与大人知遇之缘，致死未忘。惜世事难测，至于今日，先父害于奸人之手，小人得志。吾扼腕怆然，恨先父含冤而去，落得莫须有之骂名。
有道是：世间万物，皆因缘起，亦皆因缘灭。
吾道是：世间万物，皆因欲起，亦皆因欲灭。
手足相残，众叛亲离，乃此朝倾颓之兆。吾至今日之境遇，非大人之过，实乃吾少不更事，心智尚弱，妇人之仁。
大人乃明智之士，奉圣命围困吾府，君命难违，吾毫无怨言。
至此，吾别无他求，与大人爱女一番孽缘，是应有所了结。
今日，吾将令爱毫发无损交还于大人，望大人尽享天伦之乐，令爱归宿佳偶。
令爱惊才绝艳，深明大义，实乃奇女子也。怜其嫁入吾府，日日殚精竭虑，吾不甚击节抱憾。
竞一事相求大人，望尊于令爱苏醒之后，莫言吾之去向。
另，望尊务必使令千金深信，其乃吾之毒鸩致其长睡不醒，而吾有心害其未遂，大人救其当是时，方保其性命。
吾愧对令千金，是以断发以绝此缘丝，望其亦若此。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大人若了吾此残愿，吾不甚感激，死而无憾。
晚辈南宫毓轩绝笔
北冥鹰心情沉痛地读完毓轩的信，再看向冰忆那张惨无人色的脸，更为心痛。
是自己错了...大错特错！
可是挽回不了什么了，如今只能期盼他，磨去一身骄纵，快快成长起来，卷土重来。
到时，就是我真正报了晗儿之仇的时刻。
“大夫，如何？”北冥鹰无力地问道。
“大人，小姐无恙。小姐喝下去的只是普通烈药，不会伤到性命。喝下后只觉腹内绞痛，有短暂晕厥现象。至于小姐至今未醒，是因小姐急火攻心。小的开几副祛火的方子，让小姐服下，不日便会苏醒。”大夫躬身道。
北冥鹰一听急忙道：“来人，取了大夫的方子，速去拿药。”
喝下药，两日后冰忆便缓缓苏醒。
一睁眼，看到一脸焦急的大哥姐姐还有父亲，冰忆愣住了。
半晌，冰忆想起了什么。
两行泪就这么无声滑下了。
“忆儿，怎么一醒来就哭？”楚欣一看她这样就心急了，替她擦去眼泪。
冰忆挣扎着坐起来，问楚欣：“我没...死么？”
楚欣也是百感交集，禁不住落了泪：“怎么会呢...我们忆儿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冰忆看到了坐在桌边的父亲，怔怔地问他：“南宫毓轩呢？他...死了么？那我怎么...”
北冥鹰沉吟了好一会儿，慢慢地脸色越来越严峻。突然，他将手中的茶杯猛地摔到地上，发出一声巨响。
“哼！那个竖子，叫他给跑了！”
冰忆原本暗淡地眼睛突然闪出一道光：“真...真的吗？他真的...没死...太好了...”
“忆儿！你怎么这么傻？他将你害成这样，自己跑了，你还在为他担惊受怕。”
冰忆咬住朱唇，颓然地垂下头去。
“爹...我怎么得救的？”冰忆的声音毫无底气，又好像在期盼什么。
“你还记得小时候救你一命的那个游医吗？是他将你从鬼门关里拉回来了。”
“是吗？”冰忆虚弱地应了一句。
其实她真的很希望父亲告诉她，是轩儿最后不忍，给了他解药。
那个人...真有那么狠心啊...
怨不得他，是父亲把他害成那样的。
可是，真要我恨他，怎么...就这么难呢？
他走了，一定还会回来。到那时，我们还能在一起吗？
他终是丢下我了，可我为什么如此放不下他呢？
冰忆的泪默默洒在床榻上，渗入罗衾中不见了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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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冰忆醒来后，她就一直紧蹙着眉。
昔日活泼顽皮的小女儿像一下子老了好几岁，再也没笑过。
她日□□问北冥鹰毓轩的去向，回复她的就这仨字：不知道。
北冥鹰看着女儿日日消沉下去，极为不忍，只好同意带她去昔日的安平王府看看。
安平王府外围满了侍卫，路过的百姓都隔的远远的议论一番。
冰忆踏着瓦砾和丛生的杂草，缓缓走进王府，身形似乎有些不稳。
北冥雷上前扶她：“忆儿，小心点。”
昔日雕梁画栋的王府，如今已变成断壁残垣，一片狼藉。
冰忆看着，鼻子一酸。
北冥雷见她这副模样，不乐意了：“忆儿，南宫毓轩那小子不是没事么。他临危丢下你，你还为他日日伤神，何必呢？”
冰忆抽泣着，驳斥他：“大哥，你不懂的...他这样对我我认了。换言之，不是你们害他，他今日至于这样吗？”
“忆儿在怪我和爹爹吗？忆儿，很多事你不知道，爹之所以这样对顺王一氏的人，是有原因的。你只看到他们表面亲和，那是为了迷惑你！我告诉你，他皇甫家的人，没一个好东西！”北冥雷忿忿不平。
冰忆兀自朝前走去：“我不管这些，不管你们有什么瓜葛。我只知道，那个叫南宫毓轩的人，是我北冥冰忆一生至爱之人。”
冰忆坚决的语气，让北冥雷呆愣在了原地。
冰忆走过一间间堂屋，现在都被砸得不成样子。所幸，陈设竟然都还在。
这一间，有一副画像。
冰忆认得，那是漓哥哥画的，画的是自己。
冰忆将画摘下来，突然想到些什么。
冰忆怀揣着画，凭着记忆寻到一处内室。
果然还在！那柄大扇子，那本《山海经》。
那是他送给自己的东西，亦是他们之间美好的过往。
冰忆将这些东西包好，然后又寻到桃园里来。
然而她惊讶地发现，桃园被毁了，只剩下几株残留的新枝，突兀地立在苍穹间。
“怎么会这样...”冰忆哽咽起来，“这是轩儿最宝贝的东西，这是他母妃留给他唯一的东西啊...这些人怎么能这样...轩儿！轩儿！你莫难过，我替你重建桃园...”
冰忆走过去，试图扶起被伐倒的桃树。就在此刻，地上一个物件在阳光反射下，成功吸引了冰忆的注意力。
那是一块光洁的玉佩，半个玉身掩在土里，却依旧未染上半点污秽。
冰忆急忙捡起它，细细一瞧。果不其然，是毓轩的汗龙佩。
“轩儿...”冰忆凝视着玉佩，忍不住就叫眼泪决了堤。
冰忆取出汗凤佩，两块佩重逢了。
可是龙玉的主人不见了，那个本要与冰忆相濡以沫的人，丢了龙玉，也丢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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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寒，你以后不会就一直跟着我了吧？”
“你以为呢？”凌绮寒极为不满地白了毓轩一眼。
“也好，以后兵事上总有用到美人计的时候，兵不厌诈嘛！”毓轩十分满意地看着凌绮寒被气白了脸。
“小姐，让末将替您拿着行李吧。”于啸尘适时地替凌绮寒解围。
毓轩眯起了眼睛，这个小子，挺护内的嘛！
可是小寒那脾性，怕他是吃不消啊。
“不用了，我还没残废。”凌绮寒冷冷地回道。
对于啸尘凌绮寒总是这幅爱理不理的模样。
毓轩倒是挺同情他了：“小寒，你就不能对人温柔些么？瞧你这母夜叉的样子，以后能嫁出去么？！”
“我嫁不嫁得出去，与你何干？”凌绮寒狠狠地剜了他一眼。
毓轩扁扁嘴，不再逗她。
次日日暮，毓轩一行人在路上遇到南宫毓漓。
“轩儿！”南宫毓漓老远就唤道。
“三哥！”毓轩也是一阵激动，“三哥别来无恙吗？”
两人同时跳下马，紧紧抱作一团。
“轩儿...你这么成这样了？瞧你，灰头土脸的。”南宫毓漓皱着眉拍拍他的肩膀，嘴角却有淡淡的笑意。
“呵呵...一路风餐露宿的...能不这样吗？”毓轩苦笑。
南宫毓漓颇有些心疼地抚抚他的背脊，突然注意到一边的凌绮寒：“凌小姐，你怎么会随着轩儿？”
凌绮寒一脸疲倦，想来一路上受了毓轩不少气。
毓轩看她疲于开口，代她回答：“唔...三哥你还不知道吧？小寒怕是看上我了...”
啊——啊——啊——
空中飞过一群乌鸦。
凌绮寒羞红了脸，别过头去。
“轩儿...”南宫毓漓很是无奈，“别再拿凌小姐打趣了...”
“对了三哥，郝先生他们回来了吗？”
“别跟我提他！”南宫毓漓忿忿道，“这个小人！他迷晕我，不让我去搭救你，不知他搞的什么鬼！”
“三哥...这些就别计较了。我现在不是没事吗？以后，他还是自己人。”
南宫毓漓舒展开眉头点点头，忽然脑中闪过一个人：“轩儿，忆儿怎样了？”
劫后余生的毓轩，一听这个名字，心口倏地疼起来。
作者有话说
第41章 不知是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