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桥上》野鬼粗人

8、太刻意了

　　那天的晚上没有风，桥书就开窗，让因为速度而吹在脸上的风给自己定神。她的情绪是复杂的，对于和自己有恋爱因素关系的人，桥书不会厌烦不会矫情但是会觉得尴尬又无趣。所以直到把车停在bridge Road店旁，她都在懊恼自己怎么就同意晚上的见面了。

　　是因为这两天的露营让自己在那时情绪上扬脑子发热吗？

　　桥书只能强迫自己这么接受这个答案。总比一直为自己的选择感到困惑，在情绪的乱圈里打转好。

　　她不自在的捋了捋头发，下了车。

　　任处莫站在店门口等她。桥书很久没来这个清吧了，在“闭关”之前就好久没来过了。她环视了一圈，觉得在这种快时代的节奏下，这个店还是一如开业那样，没有无奈或局促的做出商业化的改动，或者是因为太过平凡而失去客流量。

　　“来了呀，桥书。”任处莫朝桥书点点头。侧边的低马尾随着动作抖了抖，桥书莫名笑了。复杂紧张的情绪消失了不少。

　　“嗯。她...徐敏茹来了吗？”桥书走上前，拍了拍任处莫的肩膀，笑着说。

　　“快到咯。我俩先进去坐下吧。”任处莫欣慰的看着微笑的桥书，感到一阵心安。她终于好起来了。

　　“好。”桥书任由处莫开心的挽上自己的胳膊，往店里走去。店里只有一张四人座空着，在角落里。桥书挺喜欢那种半包围式的位置，有些庆幸的弯弯嘴角，往那里走去。

　　两人在同一排坐下后便扫了桌上的二维码点了酒和轻食，正想开口聊会天时，徐敏茹名字就在任处莫的手机上亮了起来。任处莫歪歪头，笑着说自己去门口接她就起身往门口走了。

　　桥书摸了摸头发，有点恍神，也有点局促。只是木讷的看着眼前桌上燃着的蜡烛。

　　“陈...桥书小姐？”突然有一声熟悉的女声在身后响起。桥书惊愣了一下，缓缓转过头。

　　“刘...城？”桥书很惊讶。

　　“好巧，我来这里吃饭，你也是吗？”刘城把自己的长发束成宽松的马尾，撇在左肩上。她穿着一身亚麻连衣裙，胸前的一串念珠十字架因为镶这一颗不小的黄钻而夺目。她微笑着，眼里带着一丝....故作的惊讶。

　　桥书只是惊了一下，并不会忽略眼前女孩眼底的刻意和狡黠。

　　“嗯。是很巧。”巧什么？自己下午的电话可是外放的。

　　“嗯。想不到这么快就见面了。”神色惊讶，语气却是平静。

　　“对。”桥书点点头，有些嘲弄的弯弯嘴角。

　　就在这时，处莫和徐敏茹进来了。

　　她们对刘城这个陌生人的出现有些惊讶，但她们二人默契的只说是露营认识的巧合于在这里碰见。刘城客气又正经的笑着介绍自己，眼睛却不露声色的打量着眼前二人。

　　这个大大咧咧的对话的应该就是任处莫，这个后面的女孩...应该就是那个“不值得见”的人。再瞧见徐敏茹偷瞄坐着有些局促的桥书的眼神，刘城眼底就生出一丝莫名的竞争和好奇心理。

　　简单说了两句后，刘城就坐到不远处刚好能看到桥书的座位上去。刚好有人离开，真是天赐良机，刘城这么窃喜着。

　　徐敏茹和处莫并排坐到了桥书的对面。她时不时的偷瞄桥书，桥书则故意不去对视，努力很正常的和处莫一样和徐敏茹进行老同学再见的对话。

　　“桥书你现在在做什么？”回忆完往昔岁月，徐敏茹便故作平常的问桥书。

　　“插画，把爱好变成工作了。”桥书搅动手中的金汤力，垂着眼皮回答。

　　“收入怎么样？听说这行现在很赚钱。”

　　“桥书我们都知道啊，画画又不烂，一幅画商业稿子都是逼近万的。”处莫略显骄傲的抢答。

　　“哪有...”桥书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潜意识的抬起眼，却和不远处的刘城对上了视线。

　　实在是刻意死了。桥书撇过脸，把视线给了徐敏茹。她在撇脸的时候下意识的皱皱眉。这让动不动就盯着她的刘城苦笑了出来。

　　真是他妈的说到做到的理性。都到让人觉得清高的地步了。

　　徐敏茹则是开心了起来，话开始变多，开始更踊跃的聊天，虽然其实大部分都是在和桥书没话找话。

　　桥书实在有点招架无能，越来越后悔自己的决定，面对对面连珠炮一般的口舌，只好不停的用喝酒来掩盖局促和尴尬。她甚至好几次抛眼色给任处莫想让她阻止一下徐敏茹的大谈特谈，结果这心眼大的姑娘一直撑着头听徐敏茹说话，一个眼神都没接到。

　　就这样，整整两个小时，桥书破天荒的喝了两杯金汤力，两杯黑色俄罗斯，一杯干马天尼。干脆微醺喝醉好了，这尴尬的局和斜对面那时不时就射过来的眼光真是让她觉得又焦虑又无奈。

　　其实她不讨厌刘城，甚至当时是用自己的刻意平静压下来心动的。只是这过于快速的刻意和对恋爱的惶恐、不屑让她觉得无从招架，想要逃离。

　　如她所愿，等她被人摇胳膊摇的有点清醒的时候，面对的是一脸担忧的任处莫和徐敏茹。

　　“桥书，你...怎么回事....没事吧？”任处莫有些紧张。觉得是不是自己让她太累了所以才这样。

　　徐敏茹则有点兴奋，但是还是语气担忧的说。“没事吧，桥书，要不要今天就这么结束了？我送你回家好不好？”

　　啧。

　　刘城放下在自己手里晃了一晚上的尼克罗尼，满意的微笑起来。过程确实不能预料，但是结局却出乎意料的让她满意。这一点就足够让她感到胜利和窃喜。

　　她站了起来，抱着一丝迟疑但侥幸的心理，走了过去。

　　“她没事吧？”刘城礼貌的问道。但是盯着徐敏茹的眼神却是挑衅和讳莫如深。

　　徐敏茹看着这个突然出现的人有点惊讶，更是被她的眼神弄得有些不舒服。她不认识这人，也愚钝的没有弄清刘城眼里的意思，但她至少用她那上过好大学和进入过社会的成熟脑子发觉出，这个女人应该是对桥书有意思。

　　她兴奋的神色消失，转而是有点警惕。

　　“她应该是今天喝的有点高，我待会送她回去。”徐敏茹回击。

　　“你住哪里？”

　　“啊？”

　　“请问你住哪里？”刘城礼貌问。

　　“**酒店...”徐敏茹是出差顺便来这里见桥书的，本不是这里的人。

　　“那离得有点远，不太方便，我离得近，倒是方便送。我与陈小姐略熟，请放心。”要是真能放心她不姓刘。

　　“那个....你们是不是忘了我....我他妈是她最好的朋友....”任处莫被这样的氛围搞得莫名其妙，自己这个最值得放心的人置之事外实在是奇怪。

　　“啊，实在是不好意思。”刘城微微皱眉。但还是礼貌的笑了一下。

　　“敏茹宝，你先回去休息吧，我送就好。没事的。今天就先这样吧，这也不早了。你还有工作不是吗哈哈哈。”任处莫拍了拍徐敏茹的肩膀，“刘小姐，还是交给我吧，她的门牌和开锁密码我都知道，更方便一些。”

　　徐敏茹轻哼一声，还是点了点头。她有些扫兴，但与其把桥书给这个人，当然还是给任处莫的好。

　　刘城没法反驳，只好作罢，微笑着保持礼貌，点头称是。

　　真是忘了这茬。

　　四人一起走出了店，任处莫轻轻扶着有醉意的桥书，徐敏茹和刘城则默不作声气氛诡异的走在后面。

　　到了街口，徐敏茹扫了兴，匆匆打了车回去，上车前却突然盯着刘城，拍了拍桥书的头，虽然桥书缩得很快，但她还是笑着说。“桥书再见，有时间再聚啊。”

　　刘城则是微笑着看着徐敏茹。桥书缩头就好，徐敏茹的行为虽然不爽，但是桥书的反应倒是让自己满意。这就足够。

　　等徐敏茹走后，她们二人搀着桥书往桥书的车走。又是安静，任处莫不喜欢安静，但实在是找不出可说的话，只能庆幸这车停的不远。

　　刘城的手刻意的缓缓搀着桥书的腰，桥书也缩了一下，但因为没处躲，只好安静的作罢。刘城就低头看着这个微醺的女孩，弯起嘴。

　　把桥书安放进副驾驶后，任处莫刚想赶快道别好带这醉鬼回家，突然手机响了起来。

　　“喂？”任处莫没看名字，只是匆忙接起。

　　“任处莫！”震破耳膜的一吼。连保持了一晚上平静的刘城都被吓了一跳。没开免提。

　　“草.....”任处莫突然慌张起来，记起了什么。

　　妈妈的门禁。25岁成年人苦于没有独立出家门的门禁。

　　“说好11点到家呢！现在几点了？！过半了！”女人尖锐的叫着。

　　“我...我....”任处莫快哭了。刘城听着却笑了。

　　“我管你什么理由！就算你现在被子弹打脑门了都必须立马爬回家！现在！立刻！马上！”

　　“我....我知道了....。”任处莫带着哭腔了。然后电话就被对面气冲冲的摁断了。

　　“看来....你遇到了点麻烦。”刘城快压不住嘴角了。

　　“看上去必须是了。你...确保能安全送人到家吗...实在是不好意思。”任处莫收起手机，慌忙的问。

　　“当然，你快回去吧。我不会做什么奇怪或者违法的事的。可以把你的电话告诉我吗？我到时候送到了和你说，拍照那种。”违法肯定不会，奇怪应该也不会。毕竟那不算奇怪。

　　“好...那你的车？”

　　“我待会回来取就好。”

　　“好....实在是不好意思，谢谢你了。”任处莫匆忙的道谢，然后把桥书的车钥匙、自己的电话还有桥书的门牌和密码交代了，拔腿便往自己的车跑去。

　　刘城看着离开的任处莫，差点想把谢谢伯母的话都说出来。该怎么说命运呢？这就是。

　　她打开车门，坐了上去。微笑着启动了车。

　　桥书迷糊间看见了启动车的那个人晃动的十字架项链。她想要赶紧清醒，但真的没有力气了。是在太后悔了。

　　“你....”桥书无奈的张口。

　　“陈小姐，我送你回家哦。”刘城趁着红灯，转过头。陈桥书脸倒是不红，但是那种纠结无奈害羞的神色真的让刘城的嘴角越来越弯。

　　击垮你理性的第一步，这么轻松的就达到了。

　　刘城踩着油门，仿佛要踩着桥书的理性一般，力气不大，却丝毫不可能停下来。只能一路，

　　开到终点。

　　不管是路的终点，还是刘城脑海中陈桥书的身体的终点，

　　还是理性的终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