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钱，请不要说“我爱你”》草*

6、第三章 学成归来

　　火车刚到娄底车站，就看到老爸在站台上等了。老爸的一头白发，直直的扎着我双眼。上学这几年，老爸是熬白了头，脸上还爬满了皱纹。
　　父母为我们付出这么多，我们年轻人何时才能报答他们的养育之恩！或许等到我们有所建树的时候，又在为自己的子女忙碌了，还有精力和时间照顾自己的父母、报答他们不？！
　　回想起三年前，老爸送我上学，从家里扛着两条蛇皮袋，一直把我送上火车。他本来是想送我到北京的，但为了省钱，只送到娄底火车站。
　　临别老爸嘱咐我：“强儿，家里没什么钱，行李箱也买不到合价位的，用蛇皮袋装衣服吧。你这么远到北京上学，要保重啊。缺钱就给家里写封挂号信，我跟你娘想办法筹点。”
　　为了我上学，家里借了不少钱。哥又在谈一个对象，重庆巫溪的，由于没地方住一直拖着。
　　临走前一晚上，哥给了我300块，“强，你哥没出息，你出远门上学哥也帮不上什么，这是我偷偷藏的一点钱，不要让你姐（我哥的对象，没有结婚先叫姐）知道啊。”
　　哥在一家百货公司上班，月薪390元，不包吃住，跟当售货员的姐谈上了。有好些年，想结婚但又没地方住，姐娘家人成热锅里的蚂蚁，眼看着女儿快30了，再不搞定只怕黄了咋办！
　　家里只等我到北京上学，房间腾开就办婚事。为了这事老爸是没少发愁，按说是大儿子结婚、小儿子升学双喜临门，但没房子住也得是个问题。我到学校后收到老爸的来信，说我走后姐就搬进来跟哥住一起，已经领过结婚证。两家人在一块吃了顿饭，就当喜酒了。
　　我在学校没法回去祝贺，只有在心里默默的祝福哥和嫂子生活幸福。两口子工资虽不多，但能在一起过就很满足。从此我的学费和生活费也主要由老爸老妈给了，哥和嫂子经常寄来一些百货公司发的衣服什么的，有时也给我寄两三百块生活费。
　　节衣缩食，勤奋好学，三年的大专生活，一眨眼时间就这样结束。告别母校，离开同学，我走入缤纷多彩的现代社会。放开脚步走自己的路吧，王强不再是一心求学的王强了！
　　嫂子知道我今天到家，特意做了一桌好菜，迎接我学成归来。哥晚上要加班，不回家吃饭。
　　侄儿男男见我就挥着小手，“叔……叔……”
　　他跑过来抱着我的腿，小手小脚动个不停，很逗人。
　　我低下头亲了他一口，“男男好乖，叔叔跟你玩”。
　　老妈前一会还带着老花眼镜补衣服，一见我回来就什么也不干了，“儿啊，娘终于看到你回来了啊。”
　　“我上学回来了，大专毕业了，娘应该高兴高兴！”我打开背包，拿出毕业证书和毕业照片给老妈看。
　　“看我儿在哪？看到了，第二排中间那个就是，白了一些啊，娘今天特高兴。”老妈兴奋的全身颤抖着。
　　“妈，小叔刚下火车，累得不轻。咱先吃饭，吃完饭让小叔早点休息。”嫂子拉着老妈上座，招呼我吃饭。
　　我买的是硬座车票。说实在的，从北京到娄底一路坐回来，脚都麻了，唯一的愿望是赶紧填饱肚子睡觉。一会功夫就把肚子搞定，眼皮也开始打架。不知道怎么回事，在火车上怎么也睡不着，一到家就开始打瞌睡。
　　家里地方不大，家具没几样，只有一张饭桌几个凳子，用哥的话说贫苦人家简单就是好。嫂子收拾好碗筷，老爸把饭桌移到一边，将靠在饭厅墙上的小床放下来，我铺好床就开睡了。
　　跟哥结婚后，嫂子过了一年才要小孩——哥说等存点钱，再要也不迟。老爸老妈没有意见。嫂子自然是听哥的，没钱要小孩也是一种负担。
　　不知道哥晚上是什么时候回来的。他第二天起来很早，说上午还要准时到百货公司上班。趁着吃早饭时一家人都在，我开始发表找工作演说：在广州有一同学，先去他那看看有没有好的活干，广州地方大，可以开开眼界、长点经验等等。
　　“在家没有工资高的工作，最多也就五六百，不包吃住。”哥说，“广州是个好地方，听说有一两千的，哥刚高中毕业，这学历不行，要不早就去见识见识。”
　　嫂子在一旁不说话，我知道家里地方小，住时间长肯定不成，毕竟相见好，同住难。
　　老妈有点舍不得，“咋刚一回来就走啊，你还没见大姑和二姑呢！”
　　大姑、二姑都嫁到娄底市里，婆家条件不算很好，也不算太坏。我上学时她们也出了一点钱的，等工作赚了钱要归还。亲戚有困难大家一起帮，收入不高的家庭往往就能度过难关。
　　“强儿应该出去看看，早点去能赶在别人前面，工作也好找。过年过节咱家强儿还可以回来。”老爸在一旁安慰老妈。
　　我还是在家多住了五天，主要是怕老妈挂念，走得早她老人家还是舍不得。嫂子对爸妈和我都没啥说的，但家庭条件并不宽裕，不可能留着小叔在家住个一年半载的再去找工作谋生。临走前一天，哥找了家照相馆，我们照了一张全家福。
　　一家人聚到一起也真不容易，我刚回来没几天就又要离开了。为了谋生，为了能有个落脚的地方，为了能有个自己的家，我选择了出门打工。何时才能回来，我也说不清楚。
　　男男缠着我，不让我走，“叔叔，你去哪里啊？”
　　“男男，叔叔去赚钱，回来给你买好多好多好吃的东西，听话啊。”我把侄儿抱给老妈。
　　侄儿搂住老妈脖子，天真的看着我，“男男听话，叔叔快点回来。”
　　大姑和二姑这几天正忙着，没来串门，赞助我学费的事也没有提。等我工作赚了钱，再亲自上门还她们吧。亲人，往往会在你最困难的时候伸出援助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