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第十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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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果我当真拿着一条肥猪肉回家，交给厨子加餸，他给我做了一道滋味的梅菜扣肉，总算聊补了吃不到鲜鱼的馋嘴。
两天后，楚骥带着几名手下出发去了且魅城，临行前千叮万嘱我要「代」他去跟虞玥道谢，多谢她帮忙留住那个由天川来的客人让他问话。
不难想象，楚骥再访初重楼访了个怎样的赏心乐事；我有点后悔没跟去，啧！
见楚骥如此再三拜托，我也不好让他失望，所以第二天我真的跑了一趟初重楼，美其名是代楚骥去致谢，顺道留低吃午饭──或者反过来也可。
意料之外的，我双脚才踏出家门就踫到李大川。
我呆愣半晌，「李叔？你──说你要跟找我谈生意？」
怪事年年有，今日特别多；卖鱼郎跟我谈生意？跟我买魂？还是向我卖鱼？难道他知道我那天买不到鲜鱼，纠结了──半柱香的时间？所以想补偿我？
不过既然有生意可谈，何乐而不为？反正去初重楼也不急于一时。
收拾心神，我淡然笑开，「李叔何不跟在下找个地方坐下再谈？」我想了想，「我们去泸水巷口的糖水铺可好？」
「好、好。」
时间尚早，来糖水铺吃甜点的人不多，所以我们跟桂花打了个招呼，轻易找到张空桌子就坐下。
「桂花姐儿。」
「啊？阿卡先生今天真早啊。」桂花为我们带了壸清茶，见到李大川时一怔，大概奇怪我们怎么会一同出现，「咦？李叔也很早啊，今天不用开铺吗？」
「啊，待晚一点才要去送鱼，所以说想来吃妹子一碗糖水。」
「是啊，我出门刚好踫到李叔，便提议来桂花妳这里。」
「谢谢两位想到桂花的店。」桂花听了笑的很高兴，「今天想吃哪款糖水？」
「我要一碗冰莲百合，李叔呢？」
「我也来一碗好了。」
「两位请稍等。」
待桂花走开，我开腔问李大川，「李叔想跟在下谈生意？」
此话一出，李大川当下紧张起来。
见他不停搓着手，坐立不安，我不解他紧张何来，便试着缓和一下气氛。
我替他添满了茶，「或者李叔先说一下，想跟在下谈哪一门生意？」
李大川一怔，目光刷的向我看来，「阿卡先生，你除了死魂之外还有做其它的买卖？」
我歪了歪嘴，耸耸肩，「那倒没有，不过我以为李叔或者会想跟我谈卖鱼嘛。」
李大川呆了半晌，接着呵呵笑了，「阿卡先生真风趣。」
我也忍不住笑了，这个笑话多烂啊！不过还好，他总算放松下来。
这时桂花刚好把糖水捧来，「谢谢桂花姐儿。」桂花闻言点头，笑笑走开。
我也不客气，捧起瓷碗张口便吃。片刻过后，我再问：「言则，如果李叔不是想我跟你买鱼的话，就似乎是反过来想向我买死魂了？」
「是……是的。」李大川不停搅动那碗冰莲百合，「那天我听到先生跟朋友谈死魂买卖，后来我去跟别人打听才知道原来先生就是京师有名的沽魂商阿卡先生，所以就想来拜访先生……」
原来如此，难怪我让他堵到人。
「今次来见先生其实是想向先生买一个死魂。」
我眉头一挑，先不急着说好或者不好，「李叔是想作哪种用途？」
他一顿，看得出有几分迷茫，「阿卡先生，那个有分别吗？」
「当然！」我煞有其事的，「这样说，若你是逆岁官，只是要凑足召鬼期的死亡率，我会卖你无间恶鬼。」因为最易找到，又利润最丰厚，这句我在心底补上。
见他点头表示明白，我继续解释，「但若然你是要买个死魂来当奴仆，我却给你一个恶鬼，那我怕某天你会阴间蒸发，然后他代你做了主人。」他听了当下一抖。
我掀开一个人鬼畜皆无害的笑容，「所以知道顾客的要求很重要，不然你要男鬼帮忙苦力，我可能会错给你一只纤细柔弱的女鬼；或者你要女鬼当婢女老婆妾侍甚么的──」我故意一顿，别有所指的瞟他一眼，他当下就脸红了，「我总不能给你一只男的吧！这样做生意多伤感情！你说对吧，李叔？」
他一脸不自在，干笑着，「对、对，阿卡先生说得对，事前果真要沟通清楚──」
我笑容可鞠，「你也说对吧，所以李叔──你想好要怎样的死魂没有？」
他伸手搔搔头，又抹了抺面，犹豫片刻才开腔，「阿卡先生，我想买一个女鬼。」
「女鬼，没问题。」我点点头。
李大川见我点头，就继续说：「我也没甚么特别的要求。」
没要求最好！
「只是──她要五尺高。」
刚刚又说没要求？我暗地翻了翻白眼。
颔首；五尺高，没问题，我想閰王君那边应该肯让我选的。
「中等身材……」
中等身材，即是普通身材。
「鹅蛋脸形……」
鹅蛋脸形，等于大众脸。
「身家清白简单的……」
喂！还有？
「右边嘴角有一颗痣……」
「等等！」待我终于意识到他一大堆「择偶条件」，我连忙打断他，目光在他脸上转了一圈，「李叔，你这是在──征婚吗？」
阿卡先生我虽然做死魂买卖，刚才举例也说到找女鬼当老婆妾侍甚么的，但那只是「举例」啊，毕竟我是沽魂商而不是媒婆。
李大川一听，立刻惊得弹起，还口吃了，「不……不……不！阿卡先生别跟我开玩笑！我想找女鬼是──是帮忙看店的！」
看店？
见我呆住了，李大川吶吶解释，「先生大概知道了，我妻子几天前接到『予生令』，不久就要投胎去，所以我想在她离开之后找个女鬼回来帮忙看顾鱼档。」
「看店？」我有一丝疑惑，感到有甚么不寻常的。
他肯定的点点头。
「李叔，如果你只是要找人帮忙看店，不如雇只死魂吧！其实很少人会这样子买死魂回来当仆婢的，也很少人肯把自己卖断为奴的。」
除了终日不见天日又投胎无期的无间恶鬼，谁会肯把自己卖掉啊？阳间为奴为婢的日子还没过够吗？
「虽然我可以替你找到死魂，但我不能担保他不会突然也接到予生令啊，这样一来，你的银子就白花了。」
「我知道！」
以为还要长篇大论解释一番，没想到就被他一句「我知道」打断了；我一呆，「李叔你知道？那你还……」
「我知道！」李大川一脸正色的盯着我看，「所以我还有一个要求──此女鬼必须无名！」
「甚么？无名女鬼？」我吃一大惊，禁不住大声喊出来。
旁边突然「咣当」一声，原来是桂花被我的大嗓门吓得打翻了碗。
「不好意思，桂花姐儿，吓着妳没有？」我怪不好意思的。
「没事、没事。」桂花温温一笑，径自收拾破碗去了。
我回头看了李大川一眼，「无名女鬼？」没想到这李大川还真的里里外外都考虑清楚了！
此女无名，自然不会接到予生令，那就可以替他看一辈子的店了。我怕她甚至有可能待到李大川投胎去，直接继承他的鱼档吧！
想了想，我朝他促狭一笑，「李叔啊，五尺高、中等身材、鹅蛋脸形、身家清白、嘴角有痣的无名女鬼，只是看店的话有点浪费啊！」
拜托，只是看店要那么多条件？这要骗谁去？
李大川一窒，脸色涨红，「先生啊，怎样说都要朝夕相对好久啊，总要选个条件好一点的吧！」
我怪笑两声，「应该的、应该的，不过李叔，这样子找死魂怕是价钱不便宜啊！」
李大川听了面色一紧，「阿卡先生，大概要花多少钱？」
我颔首一顿，「现在还不好说，不过我怕差不多要上五百両了。」先别提价钱，净是想到要说服閰王君让我挑一只「五尺高、鹅蛋脸、中等身材、身家清白、外加右颊一颗痣的无名女鬼」，我就率先头痛了。
不过我阿卡先生以客为尊，只怕你想不出，没有我找不到的死魂！
心理建设完毕，我给李大川一个安抚的笑，「李叔先别担心，先让我找到你要的女鬼，价钱我们可以迟一步再议。」
「好、好。」李大川忧心皱着眉，「不过先生要快了，因为我妻子投胎的日子不远了。」
我笑着应了声好，不过心里在腹诽，也不差那一点时间吧！难不成鱼档会倒吗？
待我别过李大川和桂花，去到初重楼之时已过了午膳时间。还好在桂花的店吃了碗冰莲百合，这才没有饿得前胸贴后背。
初重另一位员工乐菡把我引进雅间，不用我开口吩咐便先替我安排好，「阿卡先生请先坐一会，乐菡这就去准备酒菜，回头为先生送一壸大红袍过来。」
我眉开眼笑，「谢谢乐菡姐儿。」
虞玥有本事啊！难不成初重楼上下都已把我的喜好记得清清楚楚？
「阿卡先生客气了。」乐菡嫣然一笑，转身就出了雅间。
不一会敲门声响起，虞玥跟乐菡一同进来，「阿卡先生。」
「玥子，妳来了！」
乐菡送来大红袍就退下，虞玥接手为我张罗。
接过茶水，我喝下一口大红袍，「好茶！」果然齿颊留香。
「谢谢阿卡先生。」虞玥爽快的接下我的赞美，「阿卡先生今天特意来用膳？」
「也不尽是。」我朝她贼贼的笑，「骥王爷刚出门到且魅去了，临行前特意吩咐我替他来跟你道个谢，说要答谢妳帮忙留住那个由天川来的客人。」
虞玥端起茶杯，斯斯文文的呷了口茶，「楚大人太客气了，虞玥只不过帮了一个小忙。」
「玥子看来是一个小忙，只怕人家当作大恩啊！」我别有所指的促狭一笑，「不然骥王爷也不会特别托我跑这一趟啦！」
「这样啊──」虞玥美目中流光轻转，「若然楚大人想谢虞玥，就请他多来初重楼光顾吧！」
虞玥啊虞玥，妳以为妳不请楚骥就不想来初重了吗？刚好相反！这下得妳出言相邀，楚骥更是正中下怀哩！只怕以后，妳会烦得后悔这刻出口的话了！
「这个提议甚好！」我哈哈大笑，「玥子啊，妳果真是初重的大老板啊！甚么事都先想到酒楼！」
虞玥无辜的眨了眨晶眸，「虞玥是初重老板，阿卡先生又不是今天才知道。」
这时乐菡为我送来饭菜，两餸一汤，精致又美味；果真初重出品，必属佳品！
我捧着饭碗吃得津津有味，虞玥也在旁边托着香腮看得津津有味。
我一怔，一口五香牛肉忽然吃不下去，「玥──玥子，妳有事吗？」
虞玥笑眯眯的，「虞玥没事啊，阿卡先生怎么这样问？」
额角一疼，「玥子啊，妳这样子看着我，叫我怎样吃啊？」
「这样很好啊，阿卡先生继续吃啊！」虞玥也执起筷子吃了一口滑蛋虾仁，「对了，阿卡先生今天有事忙？怎么过了用膳时间才来？」
「啊，刚才出门时被人堵了。」
虞玥一愣，「堵了？」
「有人临时上门，说要找我买死魂。」
虞玥听了一笑，「啊？大笔生意吗？」
「是也不是。」我故意说得神秘。
「那个人只买一个死魂，不过价钱甚贵。」见她狐疑的皱了秀眉，我给她夹了一块肉片，淡淡笑开。
「那个死魂很特别？」
我摇摇头，「很平凡，不过是几个普通的特征，可是这几个特征凑在一起就变得有点特别了。」我大叹一口气，「我一想到要说服冥府特别让我挑这个死魂就头疼了！」
「难怪阿卡先生说这死魂价钱不便宜呢！」虞玥朝我打个眼色，「那人要的死魂是怎样的？」
「嗯──一只女鬼，五尺高、中等身材、鹅蛋脸形、身家清白，对了，还要右边嘴角有颗痣。」见虞玥已经目瞪口呆，我苦笑一下，「这还不止，那只死魂还必须无名。」
虞玥怔住半晌，「果然是一堆普通的特征凑成的不普通的死魂！」
「对吧！」我两手一摊，「所以不是我想坐地起价，只怕是閰王老爷不放过这个好机会。」
我喝口茶润润喉，「不过还真好笑，那人这样左挑右拣，买回来的女鬼只不过是帮忙看店的！」
「看店！」这下虞玥彻底傻了，皱起柳眉不住在旁边唠叨，「他开珠宝店啊？还是开花楼？一颗美人痣好卖笑？居然比我初重楼还矜贵！看来我未来也要出出奇招……」
我一口茶在嘴里差点呛住。
开花楼？还亏她一个女儿家这样大喇喇说出口！
不过我不敢告诉她那「只不过」是家鱼档，免得她一时打击，真的要我给她找来一大堆耳前有痣、眉头有痣、额头有痣、印堂有痣、颧骨有痣、腮边有痣的「普通死魂」来初重楼当伙计，那就真的是奇招百出了！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第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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