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匿名》阴铃

25、第 25 章

　　楚胧胧与他说无需去理会那尸体，以免横生枝节，俞净冷淡地应了声。
　　“既然叫警察来太过于打草惊蛇，我们不如自行动手吧。”
　　即便对方只有一个人，但往日的楚胧胧从来没有过如此莽撞，有目的性，当真可以让一个人不顾一切向前。
　　俞净只安静了十几秒，说:“你打算怎样？”
　　楚胧胧何尝未曾心生歉意，微微耷拉着的眉头松了松，勾起一抹微笑:“抱歉，我只是迫切想知道事情的全面，这次事情之后，我……会竭尽所能为你的眼睛排除所有副作用。”
　　“然后呢？”俞净半眯着眼，浅色的瞳孔中带了几分质问的意味，“你会死吧？”
　　“我 ，早就不复存在了。”楚胧胧半垂着眼眸，“我毕生，都想以强大的一面去帮一个人。”
　　俞净不再过多询问，不曾身临其境，无法与其共情。
　　只有她自己能想通。
　　“你的打算?”
　　这一回是真的在问具体的行动。
　　楚胧胧:“对方手里有枪，十分谨慎，我负责动手，不过得等半夜，这里挨着街道，太容易误伤了。”
　　“嗯。”
　　楚胧胧仿佛知道他不愿意走开，就都坐上了车等着。
　　俞净按照日常吃饭，楚胧胧却好似感觉不到饥饿般趴在窗沿，望着天际出神，可惜城市里灯火通明的夜见不到灿烂星辰。
　　他们一人半个小时，轮流盯守着那间老房子。
　　在这里守了几个小时，直到人流渐散，夜色愈浓，俞净才明白过来为何失踪人口被关在闹市之中，却没有闹出动静。
　　这一带其实有不少三教九流，巷子对面是个夜总会，不远处是个露天剧院，人们的目光通常是被那边的繁荣所吸引。
　　而这些旧胡同里却生活着各色各样的人，来这出闹事的没有什么普通人，更多的是讨生活的。
　　蝼蚁经历风雨摧残，自身尚且艰辛，又如何人人都能有那份管闲事的心，在污泥中打滚儿，独善其身才是王道。
　　街上几乎见不到什么年轻男女，面色不善之人倒是频频可见，楚胧胧半夜动手的决策反倒是对的。
　　人多眼杂时动手，消息传开的快，谁知这条街上是否就有那两个绑架犯是身后的人。
　　俞净忽然开口问道:“真的是心脏移植?”
　　“想要匹配到合适的心脏的确困难，心脏移植?强剖还差不多，但不止如此，还有更恶心的，这种人渣……活该。”楚胧胧面色复杂的摇头，“没有逃脱的是十五个孩子里，居然有一个RH阴性血，他……”
　　即便没有继续说下去，光是剖心这种令人作呕的行径，俞净也能想到那个学生的下场。
　　“另外，剩下九个学生，却不代表已经受害的只有六个。”
　　闻言，俞净心下了然，或许警方并没有找到所有的失踪人口。
　　总有那么几种例外……。
　　俞净问:“寄宿，独自租房?”
　　“嗯，根据我刚才查到的，D市内符合条件的学校还有两所没有学生报失踪，一个地理位置较偏，一个是寄宿制并且允许学生周末留校。”
　　敛眸思索片刻，俞净也立刻想到了一个关键。
　　楚胧胧貌似也是刚才想到这一点，一只手撑在半边脸上，眼神平静异常。
　　“分头行动?”
　　这个主意很快被女孩否决了:“不行，风险太高。”这次就觉得好像与从前有些不一样，似乎格外果断和坚决。
　　“……没必要。”她感受到了青年的目光，咬唇扯出一抹笑。
　　“你也没必要。”他这句意指何处，楚胧胧竟一瞬间便懂了。
　　但这件事也着实不能破罐子破摔，女孩现在仍旧保持理智，她也心知自己此刻很是清醒，所以要先挑着重要的事处理掉。
　　最后定主意的反倒成了俞净。
　　“里面这人怎么处理？”
　　楚胧胧:“先掌握在我们手上，但不能再去其他地方，只能留在这里。”
　　她的回答不出俞净的意料。
　　“你只要能看住人就行，先对他下手，我们再抽身去医院那边。”
　　楚胧胧有一瞬间的恍惚，她感觉她似乎有些不了解俞净了，他竟然妥协了，这是要暂时瞒着警方的意思?
　　俞净其实未必没有私心，他也怕麻烦，也怕后患，但更怕欠人情。
　　在他的掂量中，他欠楚胧胧的远远不是这些年的物资帮助能够还清的。
　　即便楚胧胧并不是想得到回报，或许在她眼中，有时候帮一个人并不需要理由，只需她心情舒畅便好。
　　刚过十点，两人的面上都不约而同有了些许倦意，但却都没有松懈的表现。
　　楚胧胧大概隔半个小时就要往总局那边看上一眼，奈何精神力大幅度欠缺，她的状态也算不上多好，想看到什么只能凭运气，看的时间也不长久。
　　“他们已经从医院查出了什么……”
　　俞净挪眼看向她，女孩深吸了一口气，半晌之后，还是无奈地摇了摇头。
　　“可惜其他内容我……但依我看，他们现在可能已经锁定了凶手，源于杨烨梨手上的线索。”
　　俞净始终把目光留在那个目标地点，沉默了一会儿，说:“我也要提醒你，别把自己搭进去了。”
　　楚胧胧嗤笑:“我是一个不存在的人，我突然想到个好方法，或许哪一天有机会，你可以把我的照片放到警局的数据库里查一查，别说他们的数据库并不拥有100%的人脸信息就算有100%的人脸信息，找遍全球的整容医院，我这张脸恐怕也永远不会存在，又或者不会存在于这个时代。”
　　“……那你可曾想过，这个漏洞并不值得你侥幸，一旦栽了，利弊自见分晓。”
　　女孩何尝不知，她好似从不在乎这一切。
　　“直到今天我才明白过来，我如此云淡风轻是因为从来就不愿意追求正常的生活，我即使害怕，也想寻个如现在一般安静的地方。”此刻，她又显得有些一本正经。
　　然而，最后竟然又一笑了之。
　　楚胧胧:“我知道你不放心——”
　　“用不了多长时间的，这边成功之后，我们直接过去。”
　　俞净立刻就猜到了她的意图，非常时期非常手段。
　　“一个市内，瞬移我还是消耗得起的。不过，过去的时候十有八九会碰上警察，在凭借DNA查到了地里那家伙的行踪后，还有十几个小时的时间，收网不能收亏，到时候可要靠你跟他脸熟啦!”她笑着眨眨眼。
　　“……”
　　……
　　街道上来往车辆越发稀疏，凉风透过门缝吹进旧屋，里边连一台风扇都没有，很是闷热，因为没有蚊香的缘故，外边就挨着江，不仅是被关在铁笼里的学生，便是连坐在椅子上的男人，脸上和手臂上也是留了不少包，但他还是忍着没有点蚊香。
　　铁笼子的后面是实心的，屋内只有一个角落亮着一盏灯，从外边看确实看不出有光亮，但也是关系昏暗的缘故，满脸胡茬的男人丝毫没有注意到，几个铁笼子后的一个阴影处一眨眼间便半蹲着了个人影。
　　楚胧胧只是浅浅地扫了一眼，便发觉笼中的这些学生都已睡熟过去，而且睡眠显然都不浅，大概是被灌了安眠药。
　　在确定绑架犯只有两人的情况下，这是俞净早已想到的，这些学生恐怕没少被灌安眠药，只不过或许隔几天才会有一回，且剂量不大。
　　毕竟是充当货品的作用，绑架犯挑选了这么个地点，关得如此严实，恐怕也只有在出去交易或绑架才会给他们喂安眠药，防止生出变故。
　　【学生都睡着了。】楚胧胧又集中注意力探究了一番，才肯定地向外面的人传达的信息。
　　她此举就是为了能让俞净放心，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以她如今的状态，会做出什么来，对方不放心的就是这么一点，所以她尽量做到俞净安心，自己也安心。
　　楚胧胧:【你说我的力道会不会过头?】
　　墙外的青年一顿，集中精神念道:【自己掌握好个度，人没死就行。】
　　人没死就行，幸亏是她认识的那个俞净，接受范围扩得够开，她下手时也能不那么拘束一点，毕竟也没有过经验。
　　其实她即便是往日也甚少踩高跟鞋，何况今日，没再穿长裙，配的就是一双半新的帆布鞋。
　　怎知胡茬男早有不祥的预感，非常及时的发现了地面上自己身后突然升起的黑影。
　　他迅速起身的同时，一直带着风声的手劈来，然而楚胧胧原本打算用的小臂，此时却正好整只手掌劈在了男人的左肩上，最后关头她全身的力量几乎让他无何不可为。
　　这一掌汇聚了许多力，胡茬男被劈地有些猝不及防，一个踉跄歪倒在地。
　　但心急的反而是楚胧胧，思维混乱之下，紧接着一脚踹下男人胸骨。
　　这样自乱阵脚的一击，却使得男人承受不住莫大的痛楚，顷刻间失去意识，晕厥过去。
　　楚胧胧回过神来反倒不慌不乱，又对着他的腹部补了一脚后，确定人没有醒，才蹲下去探了探他的鼻息，虽说薄弱了些，但在她看来，不会死。
　　【人晕了，快点，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