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恋瞬间》切米糕

19、林初

　　不过林初是个心思细的人，贺子荨觉得自己暂时还是不能放松警惕。

　　桌上放着一罐未开封的绿茶。

　　贺子荨视线不着痕迹地移向林初那只手，发现她总是下意识地去遮住上面的疤。

　　心里的坎还是过不去吧。

　　——

　　林初把情况给叶妍讲清楚了，叶妍倒没问题，说她看着办就好。

　　最终她回复了那份申请一个“同意”。

　　回到房间的贺子荨看到那条回复，差点没蹦穿天花板，幸好最后想起来下面还住着人，才收住了脚。

　　既然贺子荨算是义工，那就不能再住客房了。林初把剩下两天的房钱退给了她，又叫阿姨收拾出了一间房，让贺子荨搬了进去。

　　不过才一天，这身份地位就不同了。

　　第一天贺子荨的主要任务是跟着闻芹学一些基本的。

　　除了基本的给客人办理入住和退房，检查房间，维持大堂客厅，还得学做下午茶。

　　这是叶妍这里的要求。

　　下午茶是根据当天入住的房间数来算的，一个房间一份，一般是一份花茶搭配一块蛋糕。

　　花茶简单，就是蛋糕得自己做。

　　闻芹准备教教贺子荨做蛋糕。

　　但这会儿贺子荨正在给猫猫狗狗喂食。

　　这里一共养了两条狗，三只猫，喂小动物也是贺子荨的日常共工作之一。

　　这猫比狗还不听话，净想着爬树去了。

　　贺子荨把猫捉来，搞了好半天才把这群“祖宗”伺候好。

　　闻芹说今天做佛卡夏。

　　她已经在厨房忙活半天了，各种材料都准备得差不多了。

　　见贺子荨进来，闻芹递给她一件围裙。

　　贺子荨穿好，往流理台上瞧了瞧，看看能做点什么，看到装在盆子里的面团，问：“需要发酵多久？”

　　闻芹看了眼手机时间：“差不多了，你掀开保鲜膜翻折一下。”

　　说完又担忧地看了眼贺子荨：“你会翻折吧？”

　　贺子荨一脸你别小瞧我的样子：“这有什么难的。”

　　说罢罪恶之手就要往下伸。

　　“停。”闻芹大声制止，“你去给我手上沾点水。”

　　“哦。”

　　闻芹呼气，好险，差点就要被贺子荨搞砸了。

　　贺子荨把手淋了点水，掀开保鲜膜，手又要下去，再次被闻芹吼住：“对折翻。”

　　“哦。”

　　“要翻几下？”

　　“翻一圈就行。”

　　贺子荨摸着这滑腻腻的面团，还挺软的。

　　闻芹在那边不知道在炒什么。

　　翻好了，闻芹又叫贺子荨把烤盘拿出来，附上一层烘焙纸。

　　照办。

　　闻芹在底部淋了点蒜油，贺子荨把面团倒进去。

　　闻芹又找了个盖盖上，说还得等40分钟发酵。

　　等的期间，两人又泡好了几壶花茶，并用特质的杯子装好。

　　面粉发酵好了，闻芹叫贺子荨试试。

　　“试什么？”贺子荨没听懂。

　　闻芹把手伸出来，做了一个往下|插的动作：“这叫插孔排气。”

　　贺子荨依葫芦画瓢，将手伸进面团里，给面团做“马杀鸡”。

　　闻芹说这一部有助于强化筋度，烤出来的面包可以充分膨胀。

　　不过就是贺子荨这插法实在是惨不忍睹。

　　“贺子荨，你插就插，干脆一点，别那么拖泥带水。”闻芹呵斥。

　　贺子荨耐着性子，手指动快了些。

　　闻芹实在看不下去了，示范给她看：“这样插，还有你给我好好插，别这么恶心。”

　　白色的面团被插出了气泡，左一个右一个，莹亮而鼓|胀。

　　贺子荨眉心一蹙：“你说话能不能注意一下用词？”

　　闻芹白眼一翻：“你这是yin者见yin，什么叫我注意一下用词。”

　　“……”

　　贺子荨不说话了，闻芹得逞地笑：“哈哈哈，贺子荨，被我说中了吧，你绝对想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

　　“闭嘴。”

　　贺子荨脸上烧得慌，也不知道自己心虚个什么劲。

　　林初本来是想下来看看有没有需要帮忙的，然后就听到了闻芹放肆的笑声。

　　听声音两个人应该挺开心的。

　　不知道为什么她竟然有点失落。

　　林初发现闻芹也就比贺子荨大一岁，两人年龄相仿，聊天也投机，交朋友速度也快，明明自己都来好几天了，却还是和闻芹不尴不尬。还有原来贺子荨和别人玩是这样的，果然还是活泼些的适合她。

　　冒出这种想法，林初自己都惊呆了，她为什么要想这些，又和这些小姑娘比什么。

　　林初好笑摇了摇头，最终没有进去。

　　第一天的工作还算轻松，而且贺子荨也见到了传说中的李阿姨。

　　李阿姨在知道贺子荨要给她儿子结婚拍摄后，就特别开心，晚饭不仅给贺子荨多加了一个腿，还非要拉着贺子荨谈论自己想要拍出什么样的。

　　贺子荨心道：阿姨，我就是个拍照的，不是导演，要拍出什么样不是我说了算。

　　今天和林初没什么接触，除了吃饭的时候坐在一起吃了饭。

　　不过贺子荨在和闻芹给客人送完下午茶下来的时候，碰到了林初。

　　起先是她们俩因为一件事起了争执，然后闻芹跟贺子荨理论，想论证她的观点，之后贺子荨反击，两人争执不休，最后也不知道怎么了，争着争着两个人都气笑了。

　　在大厅碰到林初，林初先是闪躲了一下，随后又马上恢复正常。

　　就这细微的一秒，被贺子荨捕到了。

　　那种表情，贺子荨说不上来，林初好像是在意的，却又刻意掩饰了。

　　她不确定是不是自己的想的这样，所以吃饭的时候她故意和闻芹打闹，但没有看到期待中的那种表情。

　　贺子荨觉得自己大抵是太闲，以至于没事就喜欢瞎想，瞎想林初可能有那么一点点是在意自己的。

　　在晚上两人的房间不过几米距离，但白天却远的像一个在北极一个在南极。

　　洗完澡躺在床上，贺子荨寻思着自己该怎么办，该怎么办。

　　第二天空闲时档，闻芹无聊得紧问贺子荨能不能拍照。

　　说这里这么美，她来这么久还没拍过好看的照片。

　　贺子荨不解，不就是没拍成照，怎么到闻芹嘴里就变成可怜了。

　　她原本不想答应，觉得麻烦，但在看到林初路过的时候又立马答应了。

　　真的有点宝气，一个人自导自演。

　　山里的天气没有城里热，一阵风吹来，丝丝凉。

　　闻芹还说要去换一件裙子，说想去草坪上拍。

　　至此贺子荨已经逃不掉了，只能去房间拿相机。

　　贺子荨翻到行李箱的夹层，里面有一个小盒子，装有一台拍立得，蓝色的。

　　是几年前的型号。

　　这个拍立得是当年她第一次参加小提琴比赛，林初许诺给她的。

　　说贺子荨只要能进前三就会送她一个礼物。

　　结果贺子荨还真就得了第三，最后发现礼物是个拍立得。

　　贺子荨记得礼物到手的那天，她拉着林初拍了好多照片，最后把胶卷都霍霍完了。

　　后来贺子荨又买了好多胶卷，可是和她一起拍照的那个人却不在了。

　　上次回家取相机，却意外发现了这个拍立得，鬼使神差地贺子荨就带来了。

　　也没想到会遇见林初，就毫无根据地带来了。

　　有的时候贺子荨就在想，明明林初想要掐断她所有的念想，可身边的一些人一些事却总在提醒她，不要断，你们是有缘分的。

　　看吧，命运都有撮合之德，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

　　上来的时候，看到林初正在树底下的藤椅上看书。

　　贺子荨没同她打招呼，因为不知道说什么。

　　林初看书看得认真，托着腮，安静得像一幅画。

　　贺子荨突然意识到，这两天来这都没看林初怎么玩过手机。

　　瞬间想到了什么，忙找到陈雯微信，叫她帮自己查查林初现在在网上的消息。

　　陈雯估计有事没有马上回。

　　贺子荨打开拍立得后盖，确认里面还有胶卷。

　　她悄无声息地跑到连廊上。

　　林初就在底下。

　　贺子荨拿出拍立得，对着那个角度，按下拍摄键。

　　“滋——”，照片从拍立得头顶上缓缓冒了出来。

　　“贺子荨，你站那上面干嘛？还不下来？”

　　人在心虚的时候往往一点风吹草动都可以造成草木皆兵，何况是闻芹那个大嗓门。

　　贺子荨差点没被吓出胆。

　　林初下意识抬头看二楼，其实刚刚她发现到贺子荨路过了，只是碰到了该说什么呢。

　　林初觉得这个问题太难想了。

　　说到底她还是在意的，学不会接纳自己，也接纳他人。

　　所以她选择了视而不见这种最蠢的办法。

　　干亏心事怕被发现的某人吓得是赶紧溜了进去。

　　闻芹早就换好衣服在草坪上等贺子荨了，结果都等十多分钟了，发消息也不回，这才来看看虚实，结果一来就看到贺子荨在上面偷偷摸摸的不知道在干什么。

　　开溜成功的贺子荨长舒一口气，捂着起伏不平胸口，吓死了，差点就被看到了。

　　底下闻芹还在催她，贺子荨只能硬着头皮应了她一声，说马上就下来。

　　东西差点就掉了。

　　贺子荨甩了甩照片，像逐渐呈现在了上面。

　　一棵大垂柳下，林初坐在下面，她双腿交叠，手肘在椅子的扶手，把书放在腿上，撑着一边脑袋在看书。

　　那么静谧，那么美好，和这景色融为一体，美得浑然天成。

　　贺子荨慌忙地把拍立得丢进行李箱，又将照片压在衣服底下，拿着相机匆匆下了楼。

　　此刻闻芹在秋千摇椅等她了。

　　贺子荨走近的时候，她故意问贺子荨刚刚在干嘛。

　　贺子荨当然不承认，但被闻芹拆穿了。

　　“我都看到了，你在偷拍林初姐，别以为我没看到你手上拿的拍立得，我5.2的视力不是白说的。”

　　贺子荨语塞，狡辩道：“我就试试还能不能用，谁偷拍了。”

　　又装作不耐烦的样子问闻芹还拍不拍了。

　　闻芹没深究，对她来说还是拍照优先。

　　她对贺子荨说想在摇椅上拍，要把她拍得美美的，要文艺，要淑女。

　　贺子荨：“……”

　　要求还挺多。

　　贺子荨打开相机，问她拍近景远。

　　闻芹说先拍远的。

　　贺子荨离她远了点，找了个角度，闻芹已经拍好pose了。

　　矫揉造作。

　　“哎哎哎，你说这个怎么样？”

　　闻芹不停地换姿势，贺子荨也得跟着变。

　　拍了十来分钟，贺子荨就不耐烦了，一会儿要她蹲，一会儿要她趴，一会儿还要她45度角拍。

　　真把她当免费工具人了。

　　如果是林初肯定不会这样。

　　莫名其妙，又想到了林初。

　　贺子荨望着这绿水青山心情忽然有点躁，更不想拍了。

　　闻芹还以为是自己让贺子荨烦了，忙说贺子荨教她怎么拍就行。

　　贺子荨以为她要自拍，让她摁快门就行。

　　结果相机刚上闻芹的手，这家伙对着贺子荨就是一顿拍：“现在我来当你摄影师。”

　　贺子荨不让，闻芹以为她是不好意思，非要逮着给她拍。

　　贺子荨拧不过，跑了。

　　她跑，她追，她插翅难飞。

　　一路追到了公共露台。

　　林初还在那，听到动静抬头，像电影帧频被放慢，她和贺子荨视线交互，对视一秒，又相继撇开。

　　该有的默契一个没有，不该有的倒是心有灵犀。

　　林初努力将心思放回书上，她本想装作不在意，结果追过来的闻芹看到林初也在后，凑过去硬是要给她看自己的美照以及贺子荨的“丑照”。

　　贺子荨没拦住，一个人被丢在一边。

　　“林初姐，你看我这张好看不？”

　　“好看。”

　　过一会儿又听到闻芹声音：“你看贺子荨这张，逗死我了。”

　　贺子荨越听越听不下去，林初和所有人都可以言谈欢笑，就是不可以和她！

　　心里堵堵的，坐不住了，丢下个“你们玩”就走了。

　　本来还在一边专心翻照片的闻芹这才想起正事来，自己是来堵贺子荨的。

　　又追了上去。

　　闻芹一个箭步就跑上去搭上贺子荨肩，两个人走几步拉扯一下，看起来青春又活力。

　　林初一个人坐在藤椅里，望着两人的背影，脑中不觉浮现两个月前自己和贺子荨逛江城夜市那次。

　　贺子荨也把她拍得特别丑，那个时候她还生气了。

　　没想到贺子荨被拍丑了也会生气？

　　林初想到这，甚是觉得自己太奇怪了，摁了摁太阳穴，最近怎么老想些有的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