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位被害人》苦木呃

5、纵火种（一）

　　昏暗的房间里，桌上的灯突然亮了起来，拍在了他的脸上，让他心里微微一惊。
　　“你是谁？”
　　我是谁？他从未想过他们会问如此无趣的问题。他的身份还不够明了了吗？是白纸上的悬金，是风名满城的逃犯，是令人闻风丧胆的屠刀。
　　“我的身份，你们还不够了解吗？”他讥讽地抽了一下嘴角。
　　“我们想听听你自己的叙述。”
　　“可惜都记不得了，也说不太来。”这真是可笑，他怎么可能忘却呢。
　　“部旿，你现在是牵涉多起案件的嫌疑犯，事关十几条人命，你确定还是这样不肯配合，执迷不悟吗？！”坐在左侧的警察用力一拍桌子，把右边做笔录的警察吓了一跳，在笔记本键盘上敲打的手突然一颤，椅子坐不稳，差点从上面跌下来。
　　他注意到了这个有趣的细节：“两位，新来的吧？装腔作势可吓不到我，还是给我换个有经验点的警察吧。”他故意把带着手铐的绕到了脑后，翘起了二郎腿，摆出了一个悠闲的姿势。
　　“你……”左边的警察刚想发火，就被右边的制止了，他们窃窃私语了几句，就打开了审讯室的门，走了出去。
　　再进来的是一个约莫四五十岁的男人，还有刚刚那个做笔录的家伙。
　　他仔细端详了那个男人的面孔，左额上的疤痕，犀利的眼神引起了他的注意，他知道这不是个好惹的家伙了，于是不自觉地放下了腿，收起了那份嚣张的气焰，像是小学生遇到老师般立刻拘谨了起来。
　　那个人走进审讯室后，并没有立刻坐到位置上，而是径直向他走来，此刻他犀利的眼睛中尽显温柔。他轻轻捧起了他的手，解开了哐哐当当的手铐。
　　“我叫吴渡，是你点名要来的。”他的嘴角露出了不易察觉的微笑，他就明白，这不是个好惹的家伙。
　　“你可以叫我吴警官，对了，你叫什么名字？”吴渡的嘴角带着温和的笑意，甚至像个——慈祥的父亲。
　　“我……我叫部旿。”部旿还落在那哐哐当当的恍惚中，没有反应过来。
　　“部旿？真是个有趣的名字呢，”吴渡放松地坐了下去，“那我们开始吧，你可以交代下自己的身份信息吗？”
　　“我能……拒绝吗？”部旿低下了头，十指相扣，大拇指紧紧地抿在了一起，手心满是汗液……
　　“诶，看着你的样子，年龄应该还没超过二十五吧，”吴渡凝视着他，叹了一口气，“小伙子啊，你和我的儿子一般大，正是青春年盛的时候呐，什么都好。你可以去体会风景，体会爱情，体会闲暇，为什么要走上歪路呢？”吴渡注意到，在说到“爱情”这个词的时候，部旿的眼睛明显暗淡了一下。
　　“可是我已经走上歪路了，再也无法回头，也不可能回头了。”他强压着心中的波澜，故作轻快的地吐出几字。
　　“总有办法让你回头的。”吴渡嘴角抽搐了一下，露出了玩味的神色。
　　他突然站了起来，拿出了一张模糊的照片，在部旿面前摇了摇：“你认识这个人吗？”
　　部旿一愣，随即又马上反应了过来，刚想发怒。却又立刻想到了什么，便硬生生地吞下了凌厉的怒火……
　　可这一切，都在吴渡的眼中被无限的放大……
　　“这张照片，哪来的？”部旿低着头，不敢再多看一眼。
　　“监控里截下来的。”吴渡的身子轻轻往前倾了些许，用手嗒嗒地扣着桌面，压迫感不自觉地又添了几分，“当时你都快要得手了，可又突然停下了，这不应该呀！随即我们注意到当时你的身边突然走过了一个人，然后你的身体就僵硬起来了……你说，这人是不是会戏法，给你定了身了。”他笑了起来，笑得像个恶作剧得逞的孩子。
　　“我有个原则：不伤害孩子。”他不自觉地咬紧了牙关，拳头也攥紧了。
　　“孩子？！好一个跟你一般大的孩子啊，“吴渡毫不留情地戳穿了，“你以为，他穿的孩童化一点，我就认不出了？我就查不到了？笑话！
　　“告诉我，他叫什么名字。”吴渡的脸越凑越近了，连眼珠中的每一跟血丝都看得清晰。
　　“我不知道……”部旿的下巴快要凑上了桌角。
　　“没事，我们会查到的。”吴渡突然直起身子，转身回去了，“走吧，笔录都做好了吗？”
　　“做好了，现在就开始核对吗？”
　　“这个点了，就别耗了，早点休息，怎么记的就怎么上报吧，你也辛苦了。”无所谓写在了他的眉头，却刺在了他的心头……
　　“可是……”
　　“我能问个问题吗？”部旿突然开口了。
　　“哦？给我们的笔录提供新的素材来啦？”
　　“你入过□□吗？”部旿不知道当时到底是哪根神经抽了，竟问出了如此愚蠢的问题。
　　“身是入过，心可离得远呢。”吴渡指了指自己脸上的疤，“你看，这，就是印记。”
　　“那你，想听听我的印记吗？”
　　“哦？愿闻其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