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南》悠拉悠

28、第二十七章 同伴

　　维奥拉在随着女王下楼的过程中，预言师艾的言语还在她头脑里徘徊。
　　“所以，你理应是这件事情的知情人。我单独见你是因为你可以选择把哪一部分告诉你的同伴，哪一部分不告诉。当然，选择权在你手上，我想我在此事件里扮演的角色仅仅是为你提供必要的信息而已。”
　　在二楼会客厅前面，女王停下了脚步，面向维奥拉。
　　“维奥拉，按照艾和那首诗的说法，这个世界濒临毁灭。我们尊重你的选择，也遵从大女神的意志，可是，我们库西精灵并不愿意看到这一切灰飞烟灭。艾说过，你的灵魂清澈透明，石板选择你一定有它的理由。我至少不希望看到掌握世界关键的物品落在牟取私利者的手中。”
　　“我明白了，女王，我会尽我所能。”维奥拉尽可能想给她一个微笑，却发现自己脸部僵硬。
　　她推开了房门。那里，她在这个世界中最重要的同伴们正在等着她的答案。
　　“维奥拉，你终于下来了！”红发女孩高兴的从椅子上撑起身子来，“我们喝了一肚子茶，跑厕所都不知道跑了多少次！”
　　“希雅……重要场合要庄重……”她身边的骑士按住额头。
　　苏看着她的目光有些担心，修特则还是保持着刚才她出门时的坐姿，茶杯位置都没有变动。
　　维奥拉深吸一口气，将三块石板与纳穆里亚、世界末日的关系大致重复了一遍。
　　“纳穆里亚和我确实有关联，所以，对于我来说，无论如何也要找到这些石板，哪怕走遍整个世界。那么大家呢？我知道我们离开繁星城是因为被通缉，但是现在到了安全的库西，也许……大家有不一样的选择。”
　　说出这样的话其实她心里是有些小惆怅的，她一点都不希望和大家分开，每个人都是。
　　“你说什么傻话，维奥拉？”红发女孩又是第一个开口，“我怎么会丢下你一个人去寻找那些不知道干嘛用的破石块？我当然也要和你一起去了，我叔叔也是被这些破石块牵连的，我还要去找他呢！”
　　希雅，你不要这么治愈好不好？
　　莱尔站起来，拍了拍镶着宝石的剑柄：“我怎么会放任两位女士去做这么危险的事？虽然我骑士的头衔名存实亡，但是我还有我的剑。哪怕世界末日真的到来，我也会以这把剑发誓，会永远保护你们！”
　　有了他，这素净的大厅都璀璨发光起来。
　　“唔，虽然非常不愿意和这没进化完全的骑士为伍，但我之前就表示过了，维奥拉，我不会放弃我这些年来对纳穆里亚古代法术的研究，而这是一个绝好的机会。”法师没有说太多，不过维奥拉从一开始就知道他一定会去，她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
　　“那么苏，你呢？”开口的是库西女王。
　　“女王，我会与我的朋友并肩作战。无论是这些年轻人，还是我的另两位还在逃亡过程中的朋友，我会尽全力帮助他们。还有这个世界，我也不会眼睁睁的看着它走向毁灭。”苏坚定的说。
　　女王看着他，眼睛里不易察觉的情绪一闪而过。最终她点了点头。
　　“很好。你要知道，在库西，我最信任的战士就是你。那么，你们五个人……”
　　“等等，女王，我呢？”被大家忽视了许久的菲欧那忍无可忍嚷了起来，“苏是你最信任的战士没错，可是我一直在等您准许我和亲爱的维奥拉一起旅行呢，我可不要在出大事的时候还窝在埃尔米！”
　　“菲欧那，如果人数太多，走到哪里都是一场惊动。而且我们这里也需要你……”
　　“不要不要！”他跳到维奥拉身边，作势拉起她的手，不过这次被苏拦了下来。
　　“菲欧那，库西需要你来驾驭狮鹫，你也知道，我们在必要的时候，或许会需要狮鹫来传递信息。”
　　苏的安慰似乎没什么作用，他嘟囔了一阵，最后气呼呼的走出了会客厅。
　　女王无奈的叹了口气。“苏，一切都交给你了，愿大女神赐福于你，和你的同伴们。在你们决定离开埃尔米之前，请在此好好休息吧。”
　　她双手合在胸前，为他们念起祷词。维奥拉也闭上双眼，和她一起祷告，向大宇宙的意志祷告。
　　“那么还有最后一件事，我需要向大家说明。”维奥拉抬起自己的左手，那里，硬币大小的红色痕迹暴露在每个人眼中。“第一块石板，实际上在这里。这是我被强制捎带上，才会穿越到这个世界来。呃，不要吃惊，我也是被逼的……”

　　埃尔米的夜晚非常宁静，偶尔会传来鸟类的鸣叫，以及不知名小动物掠过头顶上树叶的悉悉嗦嗦。维奥拉坐在这个点着昏黄小油灯的房间，看得出来这里是女王精心安排给这些流亡者的，他们的房子同样也在一棵大橡树之上，上面的房间多到足以每人都拥有一个小单间。房间内甚至还有藤编小桌子、亚弗语书籍和精巧的衣柜，里面挂满了干净的服饰，尺寸也都裁量精准。他们终于可以一洗尘埃，换上整洁的精灵服装了。库西比亚弗温暖，现在正是当地历法五月，也就是公历四月初，穿着单衣也不会觉得寒冷。
　　在一旁更小的单间里用悬在头上的大木桶洗过淋浴，她穿着长睡衣，站在阳台上晾头发。希雅也在旁边的小阳台上晾头发，她一边晾还在一边努力和一堆坚果奋斗。这时候，门口传来了笃笃的敲门声。
　　当她打开门，发现法师正正站在门口，看到维奥拉的睡衣和湿漉漉的头发，他少有的呆了一下。
　　“现在不方便？”
　　“不，你请进。”
　　维奥拉做了一个邀请进入的手势。这还是从密斯湖那日以来，法师头一次和她单独说话。
　　“给我看看你的左手。”走进房间后，他直接切入了正题。
　　维奥拉把手伸给他，法师拿着左瞅右瞅，又念起一个咒语，不出所料，他什么也没发现。
　　“照这样来看，你破解法术和阅读古文字的能力，应该都和这个印记有关系。”
　　“嗯，继续。”
　　“那石板上的蓝光可能是一种法术，直接把讯息留在了你的手掌中。”
　　“也许吧。”
　　“我曾研究过一些纳穆里亚的古代法术，不过没有见过这类的记载。也许它需要一些特定的条件激发。”
　　“也许。”
　　“我想，关于第三块石板，我们可以从一些古代遗迹下手，也许那里会有一些资料。”
　　“嗯，是吧。”
　　法师终于不再注视她的手掌，他抬起头来，眉心打着一个结。
　　“维奥拉，我认为你对自己的现况还不了解……”
　　“不，我很了解，我知道我是众矢之的。”
　　不过现在我很累，没有人愿意背负这么沉重的使命，还等着别人来砍你的手臂。她叹了一口气，坐在床边。
　　法师不再说话，静静的看着她。
　　好一会儿他才踌躇着开口：“维奥拉，我知道流亡在另一个世界并非你所愿。就像七年前，我的父亲被杀害，我被逐出学院。然而，那一次使得我游历他乡，几度走在死亡边缘，然而也因此有机会研究了不少古代文献。有些文献当时我无法理解，然而现在变成了宝贵的资料。”他嘲讽的一笑。
　　维奥拉揉了揉自己的耳朵。她没有听错，修特在安慰人！这真是比那个什么花园里的道明寺说的，太阳从西边打出来了还要诡异。
　　她也发现，这个诡异的事实远比他那些话语更能发挥效果。
　　“这是卡尔梅斯不曾料想到的。我发誓会亲手杀了他……”
　　“啊，不说这个。”维奥拉急急的说，生怕他铺天盖地的恨意又会淹没她。
　　“唔，好吧。在那之前，我会继续研究古大陆的法术。”他说。
　　“它和你平时使用的法术有区别？”
　　“古代法术除了我使用过的那些，还有一些普通法术无法企及的区域，比如控制时间以及空间。并且很多都不需要施法材料。”
　　“原来如此。”
　　修特终于找了根椅子坐下来，双手交叉，维奥拉注意到他的手指修长，骨节突出，这是一双非常适合出现在绘画中的手。
　　房间里又是一阵长长的沉寂，直到修特开口。
　　“我没有想到你那么容易就对所有人说出第一块石板就在你手中，这件事是那个预言师告诉你的吧，他一定不希望你大肆宣扬这个惊天秘密。”
　　“只有你们，不会有别人了。作为和我一起上路的同伴，我不希望瞒着你和其他人。”
　　“哼……哼。”
　　“修特，你觉得，是石板聚在一起造成毁灭，还是世界的毁灭需要石板来阻止？”
　　这个问题已经缠绕在她心中很久了。如果是前者，那么他们不是世界毁灭的推波助澜者么？
　　“无论是哪一种，石板的聚集也是必然趋势。我在一本文献中读到过，纳穆里亚的石板指引之下可以找到完整的古代法术资料，无论是否指这三块石板，这可能性也值得无数法师垂涎了。”
　　“也包括你。”
　　“没错。”
　　“可是我只需要找到这块石板带我穿越的目的就好。”
　　法师放下了双手，浅灰色眼珠直视着她。
　　“你真的那么想回去？”
　　“这……”维奥拉忽然发现，面对法师的目光，有些话她竟然无法说出口。
　　“我不知道。也许……这似乎是我从第一天来这片土地就抱定的信念……但是……”
　　“但是？”
　　“但是，我现在，只想戴上银镯，独自旅行。”
　　她眼神飘向窗外，恍惚而朦胧。
　　法师嗖的一下就从凳子上弹了起来。
　　“你又被……”
　　这一下，望向远方的维奥拉噗的一声笑了出来，然后看着干瞪眼的法师，越笑越大声。
　　她真的不知道如何回答这个问题，她想，就容许自己先逃避一下吧。

　　在繁星城的某处，阴暗的黑塔之中，黑袍法师一言不发的看着他巨大的黑曜石镜子。那里现在是一个模模糊糊的身影。
　　“那么，卡尔梅斯，你什么时候能做好准备？”
　　“要不了多久。我相信，不多时，那仪器就可以使用了。”他回头瞥了一眼桌上型似时钟的古代仪器，它现在被放置在一块巨大的冰蓝色水晶之上。那金属杆，微微摆动了一下。在它旁边，凌乱的放置着无数各种各样的水晶碎片，这些都是死灵法师废弃的材料。
　　“我相信你。但是，别让我等待太久。”
　　那黑影低低的说，随即隐去了。
　　卡尔梅斯攥紧了手中的金色权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