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Chapter1.艾维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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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长久没有见面，梦见如同小雀似地和理可说了许多她近期发生的趣事，可常常是还没把笑点说出来自己就笑成了一团，倒是那笑声惹得理可也忍不住笑了。
当轮到该理可说到自己的事情时候，他却没梦见那么多事情可说。反而是镜说了不少他在季蓝的所见所闻，镜是个很好的叙述者，把每个他所知道的枝末都讲到了家，三人说到很晚。梦见这些年在教会学校里养成了早睡早起的生物钟，尽管想听，却着实敌不过倦意，蜷在沙发上呼呼睡着了。
“那么我先回去了。”理可轻轻起身。
“等等，让我把梦见抱到床上去，睡这里要着凉。”镜轻手轻脚地托起熟睡的梦见，“你等我一下，我送你回去。”
走廊比房间里要冷些。
“你有事情想要问我。”镜的这句话是陈述语气。
“嗯。我还是觉得奇怪，早上我来的时候，在买那幅肖像地方的店主和我说过，啊不，一般都是这样的吧，南边这些国家，领主应该是男生来的。”
“是啊”镜给了他肯定的回答。
“但理亚……虽然你要坚持说她是男生我也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接受，但事实上……她是女孩子吧？”
“没错。”镜的这个回答还是肯定。
“……为什么？”
“为什么呢……”镜反问了一句，“没办法，因为理亚她是漏网之鱼啊。”
两人走到了城堡下的花园里，理可一路上揣摩着镜那句漏网之鱼的所指，又想起白天饶舌店主说的话。心中渐渐有了点眉目的同时，也聚起了一声叹息。
“你房间里有本写艾维夏家族的书。那个艾维夏就是季蓝一直以来领主这家的姓。那本书你肯定没有看过，因为如果你看过，应该就会问我的是——为什么那本家谱里没有理亚这个名字。”
对于理可好奇的这件事情，镜也没有隐瞒地把知道的全部告诉了他。
在之前的十四年间，理亚都被关在地下室里。
理亚是已经过世的老领主的外孙女，但是族谱里对于这个名字连一笔记录都没有。生下来时候异色的两只眼睛让人不得不猜测这个孩子的生父是不是另有其人。对于以高贵纯净血统为荣的艾维夏家来说这个孩子完全就是个奇耻大辱。季蓝，水上之国，传说受了水神的眷顾。艾维夏引以为豪的大概就是自己和传说里水神一样的眼睛，那种湖水一样的蓝色，差不多就是天赋予他们季蓝统治权的最有力说法了。孩子的生母被指责和外族人私通，要不就是和怪物生下了理亚，否则祖上一代代都有着漂亮湖蓝色双眼的夫妇怎么会生下个连眼睛颜色都不同的杂种？
无辜的妇人承不住来自全家的冷眼和责骂，趁夜晚逃出城堡，从季蓝城外围的平台上一跃而下跳入托塔尔湖。她是个胆小的人，但对于她来说恐怕也只有求死这一个出路，族谱上的记录对于她，则是病故。那个晚上，领主出动了驻守在城堡里的全部卫兵搜捕她，她心惊胆战着躲在什么地方，大概知道即使回去等着她的也是灾难，最后还是选择了自行了断。
倒是她的死让老领主发了慈悲，当然他觉得饶这个罪恶滔天的婴儿一死就是种莫大的善心。但善心的内容尚不包括承认她的存在。于是他用民间找来的盲妇照顾这个女婴，瞎眼的妇人自然看不见孩子异色的双眼，对她呵护有加。可惜没出几年这个妇人就死了，老领主遵守自己说过的，没有杀死这个孩子，但也不能让外界知道她。
他把她关在了自己房间的地下室里。
不过当后来领主全家被暗杀的时候她也因为不曾在族谱上出现而逃过一劫，暗杀他们的人是受长老会指使的。只是老领主死了以后没有人知道她在那里，自然也不会有人给她吃的东西，求生的本能让她拼命撞着地下室的门想引起自己外公——或者说饲养者更符合实际情况——的注意，把前去打扫的佣人吓得魂飞魄散。
“佣人们来找我，说在领主房间里发现了一个地下室，里面有个怪物，我过去看，就看见她了。无法流利地说话，无法自己行走，不能见到强烈日光，病态的瘦弱。就算是动物，被在黑暗里关上那么久都会崩溃，但理亚她没有，简直顽强得过分。另一边是领主死了，周边那些国家得到了消息，季蓝当时一团乱，长老会趁了这个机会想把自己的统治搬上台面，我用了点方法，让他们觉得现在就这么做还为时过早，于是他们需要一个可以让公众信服的继承领主位置的人，然而按照季蓝立法，可以继承领主位置的只有领主家族中的男性……”
“于是她就装作自己是男生？还是……”理可已经明白。
“一点点细小的障眼法，只在这个城里有效。”镜摊手，“这也是她非常非常希望的事情。”
“还有一个问题，埃莫是谁？”
“她的随侍~”镜这么回答。
此刻的埃莫正在烛光下出神。
想起今天从清晨时候理亚一直在问他外面有没有人敲门，他每次说没有，她脸上都是掩不住的失望。终于在午间安顿她睡着，他走到大门边想出去集市里买些石榴让她开心。却看见那个人提着行李，过来向他询问镜的事情，说是受了镜的委托前来。
原来如此……他恍然大悟。
笨蛋理亚，傻瓜理亚……
那么在徒劳地做着最后的挽回的他算不算是个聪明人？把那个人引到最偏僻的走廊里，“请在这里稍等下我去请示下他的助理。”他说完就拔腿飞奔回了理亚那里。
“有没有人来找我？”开门的声音惊醒了睡得极浅的理亚，她揉着眼睛询问，语气里满是期待。
他在床边的绣墩上坐下，“……还没有……快睡觉，我看着的。”……
夜风一阵阵涌入房间，烛火跃动了最后几下随即熄灭，万籁俱寂的黑暗里，埃莫把脸埋在了双手之中。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Chapter1.艾维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