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模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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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志鑫走在一片阳光下，脚下的影子被拉的细长。他低头凝望着，胸口还残留有刚才投篮时兴奋的后遗症。他记得自己跃起时的脱离地心引力的感觉，也记得将球用力投掷出去后释然的喜悦，那一刻，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轻松。
好像自从来到二中后，他的心态发生了许多意想不到的变化。
这种变化很微妙，却在日积月累中慢慢将他从原先的轨迹中挣脱出来。
朱志鑫抬头看着烈日，穿透帽檐，他伸出手，努力感受着日光所带来的热度，一点点抚去了心中的阴霾。他有多久没在太阳下放肆行走了？又或是有多久没有和同龄人在一起玩闹……
朱志鑫微微垂下眼，太久了，久到仿佛他在七中的那几年都像是上辈子的事。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这句话不是空穴来风，人对已知的恐惧就像是一颗埋在心底的种子，它会顺着血液扎根进你的最深处、脆弱处，它就像快疙瘩、芥蒂，需要用尽一生去与之对抗，但结果往往是两败俱伤。
就在朱志鑫甩头准备不再去回忆那些事时，他路过转角。那里放有一面路口放大镜，朱志鑫下意识的往那里头瞥了眼。
突然，他发现在街对面，镜子的左后方有一道模糊的却又十分眼熟的身影。宽松的黑色短袖，发白的破旧牛仔裤，双手插兜看不清他的表情，胸口似乎还挂着一串什么，反着银色的光。
几乎是一瞬间，朱志鑫感觉到一股彻骨的寒意从脚底一路攀升，连直射的阳光都无法驱散的冷，如坠冰窖。
那镌刻在脑海里的恐怖记忆被再次翻阅。他不敢相信，朱志鑫瞪大了眼睛，他甚至不敢回头。自己逃避了、躲了这么久的人，居然会在这里碰上。
害怕、想要逃离的心情在这一刻变得尤为强烈。可他的脚却怎么也迈不开，犹如被灌了铅。
他不知道裴野有没有看见他，也不知道裴野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此刻，他的大脑就像是一台高速运转到呲呲冒火星的主机，仿佛下一秒就会因为超负荷而被炸的粉身碎骨。
他不敢回头，只能将头低得更低，企图将自己淹没在人海里。
九月的天热得人恍惚，袋子里的雪糕在一点点融化。化掉的一层霜变成了冰冷的水滴，时而触碰到朱志鑫的小腿，冷得他忘了呼吸。
直到放在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他才如同被解了穴一般。那种被鬼压床后的重力与疲惫瞬间消失，他拎着袋子，几乎以一种小跑的姿态迅速逃离了那片地带。
他拐进了满是香樟梧桐的静谧小道，一阵凉风吹来，他才惊觉自己居然出了一层冷汗。
口袋里的手机依旧在响着，他慢吞吞的打开手机。涣散无光的眼眸因为屏幕上的三个字而变得清亮了起来。
“喂？”
耳边有风吹过，还能听见远方程醉叽叽喳喳的叫声：“你在哪儿呢？怎么还没回来？是不是迷路了？”
对方的语气没由来的正经，似乎是以为他找不到回来的路，听上去挺着急的。
朱志鑫看了眼周围，发现自己没走错路，于是便说：“就快到了，已经到小公园这边了。”
听到他这么说，对方才稍稍放心下来：“哦，那你快点，程醉他们吵死了……吵着嚷着要喝可乐……”
说着，朱志鑫似乎也听到了程醉的哀嚎声，叫的像只饿爆了的哈士奇。
“好，我马上到。”他加快了脚步，甚至想小跑。
“你慢慢来，他们不会真渴死的。别着急到跑过来，小跑也不行。”刘耀文的话令朱志鑫有些意外。
明明他也不在这儿，更没有千里眼，所以他又是怎么知道他想要小跑过来的呢。
朱志鑫停下脚步，静默了会儿。周围安静的只有风掠过树梢的沙沙声，他忽然开口说：“刘耀文，你来接我好不好。”
电话掐断的一瞬间，朱志鑫才想像是被塞壬迷惑后幡然醒悟的小笨蛋。他羞红了耳朵，不知道自己刚才为什么要用一种如此奇怪的语气说话。
耳边像是还回响着刘耀文轻声低笑时勾人的低音炮：“你是在向我撒娇吗？”
朱志鑫吓得差点来个平地摔。天呐，我到底在干什么呀？！
想了一路的朱志鑫将刚才‘不成熟’的举动归结于‘害怕’。
没错，就是害怕。
直到在小公园门口，他看见刘耀文跑着过来时心情很好的样子。额前的碎发被风吹开，露出一片光洁的肌肤，像一只奔向主人的萨摩耶，有点点可爱。
他跑到跟前，很自然的接过了朱志鑫手里的袋子，打开看了眼，道：“买这么多？”
朱志鑫说：“看你们训练这么累，天又热，就买了些冰淇淋。不过味道都是我随便挑的，不喜欢的话下次记得告诉我味道，我照着买就是了。”
话音刚落，刘耀文就抬头露出一副‘谁敢说不喜欢我揍谁’的样子，道：“他们没这么挑。不喜欢的通通给我，反正我喜欢。”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在听完刘耀文这句话后朱志鑫方才的害怕被一扫而空。他的心脏好像又回到了投篮时的狂热，像被什么填满了似得，特别满足。
“你也不怕拉肚子。”小猫咪害羞的样子实在是太可爱了。
刘耀文没忍住说道：“朱志鑫，你在关心我吗？”
面对小狗真诚的目光，朱志鑫伸手推了推他，自顾自的往前走：“……谁关心你了。”
刘耀文像是知道了某人的嘴硬心软，巴巴的跟上去，像只围着主人转的萨摩耶，没心没肺道：“我肠胃很好的，不太会拉肚子。”
中午的太阳太毒辣了，球场里到最后只剩下了他们几个。程醉看着自己手里化的比吃的还快的雪糕，沮丧的吐着舌头表示：“太热了。文哥，要不我们改傍晚训练吧，给我们个午休的机会？”
一旁正在努力舔舐雪糕的余宇涵举手表示同意：“我赞成！文哥，要不我们以后训练都改晚上？又没太阳还凉快，回家正好能洗个热水澡上床睡觉，时间管理杠杠的！”
不怎么说话的史鑫湫将起雾的眼睛摘下，嘴里叼着冰棍，一边拿袖子擦眼睛，一边含糊不清道：“唔还有嘬页没洗完……下午想回去写嘬页……”
好心的程醉帮忙翻译了一下：“就是就是，我还有两张英语卷呢。明天就该上晚自习了……我得被翠花刀死。”说完用手做了个抹脖子的表情。
刘耀文看了眼他们，又转头看了眼正安静舔着雪糕的朱志鑫。
小猫的脸小小的，自己的一个巴掌就能全部罩住。他的皮肤很白，是那种一捏就会留下一道红痕的白。白到能看见内里青紫色的毛细血管和纹理。
刘耀文盯着朱志鑫那双又细又长的腿看了许久，久到所有人的目光都朝他而来。朱志鑫透过渔夫帽帽檐，看到了他正目不转睛的研究着自己的一双腿时，尴尬的把腿屈起，并抱住了膝盖。
“你在看什么？”朱志鑫的眉宇间透着点温意，他不太喜欢别人直勾勾的盯着自己裸露在外的肌肤看，像是有什么大病。
刘耀文用手碰了碰鼻子，耳根倏地一下红了：“你……怎么没有腿毛啊？”
话音刚落，所有人都明显滞愣了一下。作为当事人的朱志鑫最先反应过来，涨红了脸试图用手将短裤往下拉，以此来遮挡那些好奇的目光。
可毕竟那只是条短裤，再拉也不可能遮住小腿。
“刘耀文。”朱志鑫生气的抬头瞪着他，不知道是不是恼羞成怒，小猫的眼睛湿漉漉的，像是受到了莫大的屈辱，要掉眼泪下来了。
“你是不是有病？”
周围在场的其他人听后纷纷低下头，本来还特别单纯认真的想要一探究竟的田靖，一双眼睛都快黏在朱志鑫的腿上，就差看个清楚了，却被一旁游勇摁住后脑勺给压了下去。
所有人的胸口都颤抖到不行，努力将嘴角往下撇，可还是止不住想要笑出声音。
窸窸窣窣的，落在刘耀文的耳朵里烫的很。他睨了眼那群队友，再转头时对上朱志鑫依旧湿润又生气的眼睛，立刻解释道：“不是……我……我没有……我就是……”
程醉实在受不了的出口解围：“文哥，你别说了，越描越黑。快，给朱哥道个歉。”
朱志鑫怒目圆睁的瞪着对方，看着小狗挠头又蹙眉的样子，不知为何他却先平静了下来。
他咬着木棒，粉色的舌尖轻轻勾挑着木棒的底端，眼神充满着一种不媚俗的冷艳与蔑视，像是一把躺在月光下泛着光的钩子，摄人心魄的很。
“小时候吃药吃的。怎么，你羡慕？”说完他冲他挑了下眉，像是在挑衅，但更多的像是在引诱。
引诱什么呢？刘耀文看着那条湿润又附着着水光艳艳的舌头，是不是和自己想象中的一样柔软灵活？他好想试一试。
他不禁滚了滚喉结，下一秒，他的眼神变得有些昏暗，看向朱志鑫时带有一种很强烈的野心和……占有欲。
直到对方突然起身，刘耀文才从刚才的臆想中脱离出来。
他有些茫然的仰头看着朱志鑫，渔夫帽下的脸泛着微醺的薄红。一双明亮湿润的桃花眼微垂下视线，像是天神在俯瞰众生。
一时间，刘耀文感觉自己渺小的变成了一颗尘埃。
他渴望着朱志鑫的目光，就像他此刻突然干涩的喉咙渴望被水滋润一样。这种感觉没缘由的占据着他的大脑，像一条病毒似得，总会控制不住的想。
“今天就先练到这儿吧。我看你们队长应该是中暑了，热昏头了。等傍晚的时候在约出来一起训练吧。”
主心骨还没说话，一个刚来不到半天的领队却已经主动做出了抉择。
还有些不习惯的田靖和史鑫湫正准备看刘耀文的脸色行事，反倒是程醉第一个站起来，给朱志鑫领了个标准的队礼道：“Yes！Sir！”
然后开始一个一个的拉着人起来：“走走走！咱们各回各家，各找各妈！晚上见！”
程醉热心的想要拉着其他人赶紧撤退，可还没来得及转身就被一道冷酷到不近人情的声音打断：“我让你们走了吗？”
刘耀文撑着膝盖慢慢起来，眼里不再是刚才那般和煦亲近。
程醉眨巴着眼睛，道：“领队说我们可以走了。”说完还故意挑拨离间的问：“难不成文哥你不想服从领队的安排？”
刘耀文第一次感觉到被人堵的哑口无言是种什么样的体验。
就在他想着要怎样将主动权回到自己手里时，程醉已经带着他们飞速的逃离了篮球场。
刘耀文微眯着看着那群撒丫子跑路的队友，冷笑了两声后准备转身解决他和朱志鑫的事。没想到对方居然也悄无声息的整理好东西准备背包走人了。
刘耀文当即抓住了那人的手腕，忙慌解释并道歉：“刚才我不是故意的。”
朱志鑫只看了眼自己被抓的手腕，后者就像是被什么烫了似的一下就松开了。他继续一边拉着拉链一边无情的问：“你说的是哪次。”
刘耀文一下被问懵了，他半张着嘴，有口难言的样子滑稽极了。
“都有。我为我刚才的举动表示抱歉。对不起。”
朱志鑫以前不觉得自己是个睚眦必报、特别记仇的人，可对待刘耀文，他却好像并不想就此妥协，甚至想要对方记住自己并不是逆来顺受、事事妥协的人。
“我要是不接受呢？”他抬眼看着他。
刘耀文深吸一口气，目光却沉了下来：“你可以向我提出任何要求，只要我能做到，你也能消气，让我干什么都行。”
朱志鑫一动不动的看着他，泛着清冷与疏漠的桃花眼冰冷的像是一潭深水，看不见底且风平浪静。
“当我的模特吧刘耀文。”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模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