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回避的依恋》伪三无

11、第 11 章

　　“这周的数据还没返回，明天没安排吧，请你吃饭。”
　　楚未没想到闻衍这么锲而不舍，被拒绝了三四次之后又找了时机提起这个话题，看着对面这人夕阳反射下亮亮的眼睛，他一时再找不出借口拒绝。
　　“我来请吧，这段时间的项目师兄辛苦了。”
　　闻衍轻笑：“你不也辛苦，就我来请，正好有想吃的新餐馆，一起去尝尝鲜。”
　　“好吧，”楚未收拾起门诊办公桌上的杂物，笑着对闻衍点了点头，“恭敬不如从命。”
　　“那走吧，下班回家。”闻衍语气里透着一丝愉悦。

　　楚未锁上诊室门，微微侧身看着闻衍，从刚才开始，他嘴角就一直带着笑，虽然这个人向来表现的都很乐观开朗，但也从未见过他欢乐的这么持久。
　　楚未真实地疑惑了，是有多想吃那家餐馆。

　　闻衍察觉了旁边的视线，转头问到：“怎么了？”
　　楚未摇摇头：“没什么，感觉师兄你今天心情好像不错。”
　　“是不错，可以摆脱工作，过一个真实的周六，而且总算撞上咱俩都有空的时间。”
　　闻衍回答地自然，楚未却不自在起来。
　　“嗯……前几次的确是时间不太巧……”
　　闻衍意识到自己回答得太仓促直白，打断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他停顿了一下，认真看着楚未，“是真的挺高兴的，不管有几次不凑巧，总归还是能撞在一起的。”
　　楚未看着他眼神里的认真，头一次觉得，也许，也许这个人是不一样的呢？
　　下一刻，楚未按下心里的恍惚，转回头不再看着闻衍。
　　“对啊，会有一次凑巧的。”

　　闻衍看着他的眼神从茫然瞬间到明晰，心里忽然泛起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心疼
　　一个人不可能无缘无故拒绝几乎所有人的靠近，闻衍在国外的时候跟着导师接触过类似的咨询者，除非他们主动袒露出埋藏多年的心事，否则漫长的咨询治疗过后，即便你们看起来相处的很和谐，但他本人其实跟他第一次走进这间诊疗室时别无二致。
　　导师当时说过一句话他印象深刻，大致意思是说：“越是吵闹的来访者，诊疗过程也越顺利，越是平静的来访者，过程也会越艰难，甚至有时候，我们什么忙都帮不上。”
　　现在闻衍又体会到了另一件事，当这样的人单纯只是你的一个咨询者时，你还能理智的向他介绍另一个治疗师，直截了当地脱手，对他负责，也是对你负责，但这个人是你周围的人，是你觉得不错的朋友，且还有另一层身份的人时，闻衍发现自己并不能坦然地截断这段关系，向他介绍另一个人，说出一句不肯定的“我觉得这个教授可能更适合你”。
　　也许这就是老师不让自己以心理治疗师的身份来跟楚未相处的原因吧。
　　闻衍笑笑，老师着实多虑了，如果不是发现楚未是造孽，自己大约也是会遵守社交规则，止步在双方都适应的距离，但现在，透过楚未冷静自持的壳子，看到他展示出的些微内心世界，闻衍承认，自己想透过这个壳子看到更多。

　　“一楼了师兄，不下吗？”
　　“嗯？”闻衍抬头看了眼电梯层数，急忙跟着楚未下来，“没注意。”
　　楚未没多想什么，简单应了一声。

　　两个人一路闲聊，约好了明天出门的时间，闻衍笑着跟他再见，看着电梯门缓缓关上，靠回电梯扶手上，思索着自己要不要去找远在国外的师兄验证一件事……

　　楚未听到电梯关上的声音，在走过转角前回头看了一眼，站在原地愣了一会儿。
　　闻衍今天的确有点儿奇怪，虽然他表面看起来依旧跟个大金毛一样，但，好像在甩尾巴？怎么说呢？有点儿像自己评论区的某些读者看到精彩部分时留言的状态……
　　楚未反思自己往前走得这一步是不是跨得有点儿大了，踏进了别人的领域。

　　草草解决掉晚饭，楚未并没有想到合适的退后方法，只能坚定了坚定自己的内心。
　　像今天那样恍惚的情况不要再出现了，没人会有什么不一样，人生又不像是小说，既然不好的结局已经注定是大多数，就不要浪费机会再去尝试一次。
　　楚未收拾起外卖盒，同样收拾起自己的心情。
　　他坐在阳台的懒人沙发上看着楼下，冷光灯打在树上，反射出浅绿色，可以明显的感知到，春天早已经到来了。
　　楚未抱着咖啡杯子抿了一口，暖热的味道一如既往的舒心，除了四季的更替，其他的任何变化都会让他不安，但偶尔有些时候，四季的更替也让人没那么期待，譬如现在，因为春天到来而略微升起的烦躁。
　　或许前几天南木说的那件事还是有些影响吧，总是这样，事情发生的当下无比平静，其实只是假装平静，而且成功骗过了自己，但在之后的一段时间，事情总会丝丝缕缕的飘荡起来，再在脑子里回转一圈，然后才能慢慢沉淀。

　　只是无所谓的威胁而已，一些口不择言罢了，自己拒绝了不止他一个人，能有什么后果。
　　后果……
　　楚未太久没听过“后果自负”这几个字了，多年之后这几个字再入了眼，心下还是有些惶然，但沧海桑田，时移世易，很多事情已经不一样了，自己早已逃离了那个环境，逃离了那些人，而且永远都不会再回到一样的情景里了。
　　他看着窗外长长舒出一口气，将注意力拉回面前的文件夹，列表里一排按顺序整理好的文献，楚未打开第一篇，慢慢看了进去……

　　——

　　闻衍关上这周扫出来的待看文献，伸展了一下腰背，起身扭了扭腰，时间已经快深夜十二点，不过为了明天能够没有负罪感的出去逛，值了。
　　他回想起下午楚未露出的那个茫然恍惚的眼神，最终还是决定不打扰自己远在海外的师兄了，现在的相处模式进展顺利，真的求证并了解到一些事情之后，反而不会有现在的平常心了。
　　闻衍信心满满，丝毫不知道楚未在原本的叉号上描了一遍又一遍……

　　——

　　第二天是个好天气，阳光正好，无风不冷。
　　楚未在书桌前整理文献一直到十点半，提前订的闹钟响起时才惊觉该收拾收拾出门了。
　　他看了眼窗外的太阳，又看了看温度，又比昨天升了一点儿。
　　他站起身抓了抓头发，从衣柜里随便挑了一件兜帽卫衣，在一片劈里啪啦的静电里收拾妥当，提前十分钟下楼。

　　闻衍站在楼前几米的阳光下晒着太阳，小区里几只喂熟的流浪猫围了过来，他拿出提前准备的猫粮蹲下，一手交猫粮，一手撸猫毛。

　　楚未下楼正看到猫们顶着闻衍的小腿撒娇，然而随着他走进，有几只猫往草丛里退了退，卧在了稍远处。
　　闻衍回头：“下来了，等等哈，我把剩下这些猫粮给他们放食盆里去。”
　　楚未没拒绝：“嗯，走吧。”
　　闻衍起身跟上他：“你也经常喂它们？”
　　楚未面露犹豫，似乎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抓起一只跟在脚边的小狸花，翻出它的肚皮检查了一下，然后展示给闻衍。
　　“看到了吗？”
　　“嗯，蛋割掉了，应该没多久。”
　　“我割的。”
　　“嗯？”闻衍一脸茫然。
　　“我刚搬进这个小区没多久就把它们一只一只抓着去绝育了，刚才看见我就跑的那几只就是我刚搬来的时候割掉的，后面来小区的新猫年龄都比较小，所以对割蛋蛋这个事也就没那么记仇了……”
　　闻衍没抑制住笑出了声，看着不停抓着楚未卫衣上绳子的小猫，半天没停住笑。
　　楚未无奈地看着他抖着手把猫粮抓进食盆里，从包里拿出水在另一个盆里倒了一些。
　　“有那么好笑吗？”
　　闻衍声音里仍带着笑意：“还好，就是一时不知道该可怜猫还是可怜你。”
　　“不知恩图报的小猫咪不值得可怜。”
　　闻衍哼笑了下，看着旁边猫窝转移注意力，忽然又想到了什么：“我年前往过搬东西的时候这边还是几个旧的猫窝，年后搬过来猫窝都换新了。”
　　“过年就应该换换新的。”
　　闻衍从他这几句话里捕捉到了什么：“你换的？”
　　“嗯，半年换一次，风吹雨打太阳晒，损坏还是挺快的。”
　　闻衍看着楚未一脸慈爱地撸着猫，跟他一起蹲下摸了摸猫脖子。
　　“这么喜欢怎么自己不养一只？”
　　楚未摇摇头站起身：“自己养了就是不一样的责任了，十一点多了，走吧。”
　　闻衍仰头看了看他，隔着一层小尘埃形成的光雾，两个人的距离再次拉开。闻衍起身，没掌握好距离似的，肩膀轻轻碰在楚未的肩上，下一刻退后了一步，即时保持了“社交距离”。
　　“走吧，我去开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