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让让，你家小弟我拐走了（穿书）》未良人

3、逝去的回忆

　　一瓣梨花飘飘悠悠落到殷小九鼻尖，他觉得有些痒，鼻息间，一声“啊啾”响彻璃山。他坐在一根粗壮的树枝上，轻轻揉了揉鼻子，无聊地看着下方坐在石案上的墨星岚。
　　看着他从黑袍里拿出那把刺入他胸膛的匕首，恣意地在手腕上划出三两个口子。
　　看着他手腕缓缓流淌的黑血，脸上的神情异常餍足。
　　墨星岚带着些许嘲讽，自说自话地碎碎念叨：“云皎皎，她怎么可能杀得了我呢，她不是姜娆。就连姜娆……”
　　他勾了勾唇。
　　姜娆不会杀他的，他深信。
　　殷小九却一本正经地打断他的自我臆想：“我记得，一千年前是她刺了你。你可别忘了，这身黑袍是怎么来的。”
　　墨星岚手上动作停了。
　　他深沉凝视着地上积聚的黑血，倒映出他模糊的面庞。可下一秒，他却在这血泊中看到了姜娆的笑容，她张了张嘴，似乎在说些什么，一股无穷的吸引力把墨星岚拉入了无尽的深渊中。
　　血，都是血。
　　他不敢相信这眼前的一切，只是埋头在湖水里拼命清洗双手。可无论怎么洗，血迹依然还在。
　　为什么，为什么洗不掉？
　　“墨星岚。”身后传来的声音冰冷，充斥着跌入深渊的绝望。
　　不，不要叫我的名字。
　　他猛一回头，看见白衣如雪的姜娆浑身都是黑血，那张曾让他夜夜魂牵的脸上，已经没了血色。
　　她拖着伤重的残躯，朝他一步一步靠近，右手上镶有宝石的匕首在阳光下格外耀眼夺目。
　　直至她贴上墨星岚的胸膛，吃力地扬起面庞，附在他耳边：“墨星岚，我从没见你真正笑过。你笑一下，好吗。”
　　只要一个真正的笑，也许，她就会舍得放过他，放过曾经的他们。
　　墨星岚觉得自己就好像一个行尸走肉，脑海里不断回荡着她的这句低喃，可他现在却什么也做不了，哪怕一个笑，一个发自内心的笑。
　　眼睛蒙了尘，苍白的脸埋入墨星岚肩头。明明已经脱力，姜娆左手却还死死抓住他的手臂，生生掐出血来：“我真是太天真了——”
　　“低微肮脏又下贱，你根本配不上我姜娆的爱，我要你死！”这话她几乎是用尽了力气吼出来。可笑她千算万算，最终还是败给了自己的心软和不该动的情。
　　右手中的匕首只犹豫一刻，便狠狠扎入墨星岚的左胸膛，刺痛让他微一蹙眉。这是他第一次感受到真实的疼痛感。
　　而这伴随着喜悦的疼痛，从此被他当作是姜娆送他的第一个礼物，是她心里有他一席之地的证明。
　　他无神地看着缩聚成一团的祟气从他的伤口处喷涌而出，看着它们穿透了姜娆的身体，发出肆虐的笑声。鲜红的血与黑亮的血遍地，却无法交融。
　　姜娆倒在血泊里，临死都是满眼的无法置信和刻在心头的一生悔恨。
　　她的脸染上血，气绝前最后说着：“墨……星……岚……”
　　姜娆！
　　墨星岚抱着头从梦魇中醒来。
　　殷小九知道梦中的一切，他只是了然一笑。
　　在他眼中，墨星岚是全天下最可怜，最可恨的人。
　　不过，这正适合他殷小九。
　　墨星岚似乎早就习惯了这一梦魇，他黑袍下的扭曲的面庞又恢复了平淡。脑中突然闪过一个疑虑：“这匕首，是姜娆的。云皎皎从何得来。”
　　“身为姜娆的转世，有这玩意儿也不稀奇。”殷小九垂眸淡淡解释，他继续问墨星岚，“云皎皎她已经进宫了，你为何不去凌云阙。”
　　墨星岚小心擦拭着匕首，轻轻吹了口气，凑到耳边听着匕首发出的声声鸣响：“我？我自会去，只是不是现在。”
　　殷小九只觉得他好笑。
　　分明就是舍不得离开这儿，借口倒还挺多。
　　也是，墨星岚怎么会舍得离开璃山呢，这可是姜娆住过的地方。这里残留着姜娆的气息，墨星岚每日都会在这石案边，靠着自己的血来做一个充满过去回忆的梦，乐此不疲。
　　墨星岚收好匕首，略带深意地看了眼手腕的伤口，头一次用布包扎起来。
　　他其实在这之前从未做过这样的梦，这是第一次。在他的记忆里，并没有这样的场景。
　　脑海里，再次出现了云皎皎那张惊慌失措的脸。
　　北颜国朝阳门北面，承云街。
　　递了名帖的各家小姐们接受来自礼部安排的对身材，样貌等等的评测，以便对这一波人进行筛选。
　　排在云皎皎前面的一女子，名叫锦巧儿，长得伶俐动人，活脱脱的美人胚子，有着狐狸一样的魅惑的眼睛，人长得高挑，直把云皎皎看呆了。
　　她见了那么参选的小姐，偏这锦巧儿最是出众。云皎皎想了想自己的脸，顿觉有些自卑了。
　　好像和锦巧儿一比，她什么也拿不出手。
　　锦巧儿面前的嬷嬷拿了绳子从头到脚一量，边量还边砸着嘴，嘴里碎碎说着：“哎哟，真是了不得。”
　　果然，美人在任何人眼里都是美的。
　　云皎皎打心眼里欢喜，这要是以后天天见着，她不得美死。
　　嬷嬷量完了，叹了口气：“锦巧儿，不留。”
　　不光是云皎皎，连锦巧儿自己都不敢相信。她这次来，虽不说十乘十的把握，好歹这么简单的一轮筛选，被草草刷下来，怎么着也说不过去。
　　嬷嬷知她心里委屈，面露难色，和她轻声说着：“锦小姐，您这和太子殿下的要求相差太多，老奴实在是做不了主。”
　　锦巧儿自知是改变不了什么，也只好噙着泪随其他人走了。
　　云皎皎心里滴血，以后是见不到漂亮小姐姐了。
　　可是，她现在更担心的是自己。连锦巧儿都被筛掉了，还能有她云皎皎的事？
　　嬷嬷先是打量了云皎皎几眼，微微摇了摇头。她闭上眼，视死如归地接受嬷嬷的摆弄。
　　她心跳的越来越快，生怕嬷嬷叫她的名字。时间似乎过去了很久，却半点回音都没有。嬷嬷来来回回起身时衣服的摩挲声格外清楚，似乎是蹲下来又站起身，反反复复测了许久。
　　“我的天爷。”嬷嬷一声惊呼，让紧绷着心弦的云皎皎吓了一跳，“怎么会这样？”
　　怎么了，不会是差太多了吧……
　　云皎皎睁开眼，看见嬷嬷嘴唇翕动着，难以置信地神情和刚刚面对锦巧儿的判若两人：“云姑娘，你这和太子的要求正正好吻合，是一点差别都没有啊。”
　　这么巧？
　　“嬷嬷你会不会是搞错了？”
　　“错不了。我都测了好几遍了。”嬷嬷赔笑着，俨然一幅讨好的模样。
　　云皎皎心里吃惊，半推半就着跟在入选的人群身后，没过多久却又听到嬷嬷高呼：“罗小姐，您可真是真真好命啊。和刚刚那位云小姐一样，您啊，除了身长比那小姐高些，其他都正正好，分毫不差。”
　　罗钰凝自信地勾起嘴角。
　　这是当然，她一早就买通了礼部的人，得知太子的要求，一比一照着改的，费了不少心思，也塞了不少馒头……
　　只是，太子竟然喜欢那种的，她也是没想到。
　　不过没关系，他想要的，她罗钰凝一定会做到。
　　她在心里暗暗记住了嬷嬷口中的“云小姐”。居然还有人也是正正好，这怎么可能。难不成姓云的也买通了礼部的人？
　　不会，也不可能。礼部承诺只告诉罗钰凝，他们没这个胆子告知别人。
　　也就是说，那位云小姐就是正正好太子想要的吗？
　　想到这儿，罗钰凝脸色一黑，身下的手不自觉握成拳，用力一缩。
　　她决不允许，太子娶其他人……
　　云皎皎突然觉得背后一阵凉意，她不自禁打了个哆嗦。
　　完全符合太子的心意可不是什么好事，多少眼睛此时在盯着她。要是有心之人去扒她的身份，那可就麻烦了。
　　“不会有人查到。”
　　殷小九的声音好像再次在耳边响起，云皎皎还以为自己幻听了。她环顾了四周，却没有殷小九的身影。
　　她摇摇头。
　　也许真是幻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