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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肃毅 ...

  •   肃毅是仙浅相当欣赏的一个男子,当他在整个修仙馆默默无闻、名不见经传的时候,仙浅就注意到他了。

      仙浅所在的班级在有一年发生了变动,有一些修仙的妖离开了,有一些加进来了。肃毅就是后来加进来的一个。

      仙浅对他最初的印象,是在一个午间。上午的修仙课程结束后,几乎所有的妖都奔去饭堂进食了,但仙浅等到所有的尘嚣都寂静下来,也没有动身,那时她发现在学堂遥远的另一边,有一个男生默默地坐在自己的座位上,神情严肃地不知在做些什么。那时她以为他是那种欢脱的性格,会主动问她为什么没有去吃饭,但直到去进食的修者们陆续回来,他们也没有说上一句话。

      开始了解肃毅,就是因为白瑶,那时仙浅与白瑶关系挺好,得知肃毅喜欢白瑶,就在心中为他们祝福,也开始留意这个男生。

      肃毅有许多离经叛道的举动,比如说,当馆内的学生们在学堂里一起看戏时,一些男妖对戏台上的一些情节指指点点,甚至流露出不雅的话时,生性刚直的他因为难以忍受就直接站出来,呵斥道:“能不能别吵了!”说罢,就打开学堂的门,摔门而去。那时,那几只被指责的男妖的谩骂在他身后纷纷响起,仙浅不禁为他感到心疼。不过,他走之后,学堂里看戏的人确实安静了不少。

      后来,那场戏结束,仙浅在一个天桥过道下偶然遇见了他,那时他一身黑衣,神情冷峻,独自从前面走来,仙浅有些担心他,就上前问他:“肃毅,你怎么了?”

      但他却看都没有看她一眼,甚至没有停下脚步,径直走了过去。这时,一直跟在她身边的青蓿劝告她:“肃毅在我们组一直很奇怪,他总不搭理人。我劝你最好别离他太近。”

      仙浅淡淡地说:“我只是看他是钟彦的朋友,钟彦又是我的朋友,所以对他表达一下关心。”

      青蓿冷笑道:“他真不会因为你是钟彦的朋友就给你好脸色。”

      但肃毅是真知道是非好歹。当一个午间,白瑶在教习先生的讲台上喊肃毅上去收拾时,肃毅仍在自己的座位上睡觉,佯装没有听见。那时仙浅坐在他旁边的座位上阅读一篇文章,有一时肃毅睁开眼看她,她就说:“你应当上去,因为这是你应该做的事。”结果他二话不说就上去完成了自己分内的事,然后才回来继续睡觉——他的举动甚至出乎仙浅的意料。仙浅由此开始欣赏他。

      他是真知道善恶是非,当教习先生在上面跟大家讲一些妖族史诗人物的故事的时候,讲到概鳞的故事,他说曾经在妖族发生过一场大瘟疫,概鳞为了拯救妖族的生命,亲自研制解除瘟疫的药物,后来研制成功了,就亲自在自己身上试验,结果导致自己双目失明。这时修者们轻笑出声,大概觉得这样的失误是完全可以避免的,仙浅也笑了,这时在她前面的肃毅忽然回过头来,一本正经地说:“这不是什么好笑的事。”仙浅就不笑了,也感到愧悔,同时也感激肃毅这样的提醒。仙浅就更加欣赏他了。

      但他真正可爱的时候,是他表现得像一个孩子的时候。

      有一次,仙浅在座位上看书,忽然感到头发不知被谁扯动了一下,她以为是旁边单弗的恶作剧,就回头横眉怒目斥责道:“不要再弄了,很烦的知不知道?”结果她回头,没有看见单弗,却看见肃毅在她身后凝立着,反而单弗在一旁一脸无辜地看着她,她的眼神顿时慌乱了,想说些什么,肃毅却扭头就走了,仙浅再次感到心疼,跟在后面想要安慰他,她伸手摸了一下他的头,温柔地喊他:“肃毅。”肃毅暴躁地说:“不要再弄了,很烦的知不知道?”这反应是在仙浅意料之中,听他这样发泄出来,她也就放心了。然后,肃毅又回头,有些委屈地说:“你之前还摸我的头呢!”仙浅忽而笑了,没有再说什么。

      熟起来之后,仙浅确实很喜欢摸肃毅的头,都说成熟的男子会不接受别人的手放在自己的头上,但肃毅却很乖顺,另一个很乖顺的是钟彦,但钟彦可能是无所谓,因为时常也有男修者在他头上薅几下——肃毅就喜欢这么做,但肃毅不一样,除了仙浅,几乎没人敢那么对他了。

      仙浅确实很心疼肃毅,有一年凛冬,当所有修仙馆里的同窗都穿着厚厚的棉衣抵御严寒时,仙浅看见他却只穿着一件薄绒外套,很长一段时间都是如此。后来仙浅回家就将这件事跟自己的母亲说了,她说:“修仙馆里,我们学堂有一个男修,他父母好像不在一起了,他跟他父亲一起生活,他父亲又常年在很远的地方工作,每次回家都只有他一个人在家,而他家庭又很艰苦,整个冬天都没见他穿过厚点的衣服。而这样一个人,学习成绩却在修仙馆名列前茅。”

      她母亲听了,为之动容,就说:“这样,你父亲有很多棉衣,你问他要不要,回头带几件给他,反正很多你父亲已经不穿了。”

      但仙浅终究因为自己面皮薄没有去问他,而这,也成为她心中的一桩愧悔。因为连可温暖人的善意都没有传达到,但从某个方面来说,她又怕这样的馈赠会伤害到人家的自尊。

      关于肃毅的家庭状况,仙浅是从另外几个同窗口中听说的。有些男修与肃毅在修仙馆里同住一室,他们跟肃毅闲聊的时候,肃毅就会跟他们说些有关自己的事,他们然后也会跟其他人闲聊。

      有一天,在仙浅旁边的一个男修就跟另一个女修说,语气不无惊奇:“天呐,肃毅这个人真神奇,他跟我们说,每次回家,他都从头天晚上睡到第二天傍晚,然后继续睡,也没人管他,反正他家里只有他一个人。”

      仙浅听了,也觉惊诧,就问:“只有他一个人,那她吃什么?”那时她的认知里,认为这个年龄段的修者都不会自己下厨,得别人准备好饭菜才行,尤其是男修。

      但那个男修说:“他自己做饭自己吃,还有洗衣也是自己洗,生活高度自理。”

      “那他爸爸妈妈呢?他们不管他吗?”仙浅问。

      “他爸妈很早就不在一块了,他爸又一直在很远的地方工作,一年才回来一次。”那个男修说。

      “那她祖父母呢?”仙浅又问。

      “听说很早就没有了。”那个男修说。

      有一年冬天,肃毅的手被水房里炸裂的水壶中的开水烫伤了,有几天没来修仙馆,再回来时,手被包扎了,但他神态自若,看起来跟没事人一样。只是有一个课间,他独自在座位上,盯着肿起来的那只手发呆,仙浅到他身后,轻轻揉了揉他的头发,安慰道:“小猪,别伤心了。”肃毅回过头,笑着对她说:“我没有伤心,只是它有点痒。”在仙浅印象中,肃毅有两种常见的眼神,一种是阴郁暴躁、生人勿扰;还有一种,就是这样坦然无惧地笑着时那单纯闪光的样子,真像一个天真的孩子。

      仙浅并不能安慰他的疼痛什么,只是知道他喜欢唐微子的画,就拿出自己珍藏的几幅送给他,她以生日礼物的名义送出去,因为怕他觉得自己是出于同情。而且,之前有一次,仙浅曾找肃毅要一枚铜板,她说:“我现在需要一枚铜板,你将那枚给我,回头我再送你个生日礼物。”肃毅就将手头在玩的那枚给了她。

      但肃毅也是真的很任性、很一意孤行,有时候。有一次妖史课上,教习先生让肃毅起来读某一段仙史,肃毅读着读着就笑了,教习先生就板着脸问:“这是一段很严肃的话,有什么好笑的呢?”

      肃毅笑着说:“因为我很容易笑啊。”

      教习先生就说:“我希望你课堂上能保持严肃。”

      此后,肃毅就和妖史课的教习先生不对付了。从那之后,他也再没有认真听过卓岩先生的讲解,尽管上一节课他还在认真听着,毫无倦意,但只要卓岩先生踏进学堂的门,他立刻倒头就睡,经年如是。但因为妖史课测验,他总能拿出优异的成绩,卓岩老师也听之任之,默许他这样无声的对抗。

      有时他真的任性到完全无视他人的看法。有一次,学堂的人都聚集在雪原上进行体能的训练,但指导的先生迟迟未到,他因为太过困倦,竟直接躺在雪原上睡下了,以一只胳膊挡在眼睛上遮挡天光,而在他旁边的男修,大多聚在一起闲聊些什么,浑然无视他的行为,而仙浅远远看见这一幕,惊讶得说不出话来,却也由衷地佩服他的勇气。

      那时,仙浅和肃毅有一个共同的爱好,就是逗钟彦玩。钟彦的座位常在仙浅的旁边,所以仙浅常能看见肃毅捣鼓一些新把戏来逗钟彦,而看见钟彦做出他意料之中的反应就哈哈大笑,很多时候,仙浅也跟着笑,因为她也爱玩,比如说,她会在钟彦找她要什么东西的时候,故意逗他,笑着说:“让我摸一下你的脸就给你。”

      而钟彦就会用寒立那样凝滞的眼眸看她一秒,然后默默地转回头,似是幽怨地做自己的事。那时仙浅总会心情大好,然后将他所要的那件东西给他,因为本来也只是玩笑。

      雪域修仙馆的修习结束之后,学堂的同窗们将要分散了,分散前,仙浅对肃毅说:“肃毅,这个寒月我去你家玩吧。”

      肃毅说:“我家在雪山深处,你去了就出不来,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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