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职业LOSER》驰三野

35、高考结束

　　立场？他从不关心立场。

　　蒋官静默地站在原地，不再向前一步。

　　就连蒋南飞都无法阻止哥离开，他又能做什么？做一串镣铐么？锁得住青鸟的翅膀，却锁不住抵死挣扎奔赴自由的心。

　　一旦他心爱的鸟儿折翼自毁，他将承受不住毁灭性的后果。

　　那次雪地分别，几乎是他们未来两年最后几次的见面。

　　高三的付西流很忙，繁重的学业累积成山的试卷，他还需要在应付完学习任务后忙于修炼。洛洛联系过他几次，都被他一一婉拒了。钱固然重要，但他没精力再去地下擂台浪费时间。

　　蒋南飞偶尔会在节假日抽出时间来德森公寓看望付西流，结果他忙到根本无暇顾及蒋南飞，他让南飞自己冲一杯咖啡坐一会儿，看会儿电视也成。蒋南飞却觉得这样会打扰到他复习，便一个人独坐在沙发上，静静看着黑色的办公木桌上杂乱无序的试题，以及埋头沉思的付西流，这么一看就是一下午。

　　晚上的时候付西流通常会留下蒋南飞吃饭，蒋南飞并不推辞，相反格外珍惜跟哥相处的时间。能说话就多说话，但大部分时间是他在听付西流说话，哥的声音不常在电话里听到，现在见到真人，自然是想要音容结合多看看。

　　付西流抱歉地说没招待好他，蒋南飞却不以为意，说自己本来就是来看望哥的，只有看到哥，才能使他安心。

　　到了后来，蒋南飞也已经投身于补习班里，兄弟二人见面次数屈指可数。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所有同学都还未从繁重的紧张学习氛围中抽离，高考已悄然来临，来临当日全国沸腾，那是一番很奇特的场景。数辆警车出动维持交通秩序，人民群众自发做志愿者校外迎接考生，平日里只在电视上看见的记者现在几乎都在校门口蹲守。

　　高考当天早上，付西流接到了两通电话，一条短信。

　　第一个是蒋南飞打的，第二个是金舟颐打的。

　　他们让他考试不要紧张，放平心态，一定可以的。

　　短信是匿名发的。

　　只有一句简短的话：高考加油，一切顺遂。

　　由于是副班，平时经常会跟曾钰处理班级事务，他的电话里几乎加了全班同学的手机号码，这些人一个都没对上号。

　　除此之外他的交友圈子能捞出来的所剩无几，总不能是王岱青那傻缺吧？

　　黑色格窗外，川流不息的街头，斜阳温暖静谧，一片片深绿色的叶簇成云团，停在枝桠和风摇曳的夏天。

　　高考对于付西流来说其实并不是很重要，他此刻的人生阶段只有两个字，那就是复仇。

　　他并不会像其他人那样紧张，毕竟很多年前他已经经历过一次，并且也不会有什么大的变化。

　　一切，都在朝着命运的轨迹行驶。

　　如他今天早上坐的淡蓝出租车，从不越线。

　　笔尖在白纸上沙沙的动辄，格调一致的机械女声按时响起，燥热的夏季和汗湿的手心，是大部分少年的常态。

　　空调房里，恒温让人感到内心平静，所有考生埋头苦写，去为自己拼下一个绚烂的盛夏。

　　第一天已过。

　　付西流手机关机，陷在沙发缝隙里，他洗漱完之后，整个屋子只亮着木桌上的那台清冷的白灯。

　　他对自己答的尚且满意，却还要为下一科目继续努力。

　　只有在全身心投入学习的过程中，他才能做到心无杂念。不用去想未来会怎么样，也不必去想复仇打算，他只需要做好几份试题，像平常一样，从容走进考场，再慢悠悠从考场离开。

　　时间，从握笔的指缝中流逝。

　　结束的符号，是高考后的下雨天。

　　幸好这场暴雨没有淹没考生的未来，而是宽容地为这些辛苦的孩子降下炎热的温度。

　　付西流独自漫步在街头，他已经许久没有认真看过这个世界。

　　降雨的瞬间，他用真气避开水流，站进了一座商铺的屋檐下。

　　不断顺着屋脊流下的雨水，放大时能看清他平静的容貌。

　　手机已经三天没开机，再次打开的时候有无数消息弹出来，同学问他考的怎么样，有没有押中什么题，跟往年做的试卷比起来难度有增还是有减。

　　同桌说自己考砸了，估计得降个目标去其他省份，找到付西流求安慰，顺带问一下有没有推荐的专业。

　　曾钰没有问很多问题，只问了一个，她问付西流志愿想填哪一所大学。

　　地下擂台的洛洛从不关心擂台之外的事情，这次竟然难得问他考的如何，有没有超常发挥，以后还去不去她那儿捞金币了。

　　果然，最关心的还是捞金币这件事。

　　蒋南飞问他什么时候回家，说大家都很想他，回家一起吃一顿团圆饭吧。

　　付西流一一回复。

　　唯独对蒋南飞说：暑假我带你出国旅游，那边我就不回去了。

　　一只浅入自然的鸟，不会再轻易回到城市中去。

　　付西流被江阳大学录取了，这是在他本人意料之内的事情。金舟颐奖励了他一辆超跑，就停在德森公寓地下停车场内。王妃花终于慈眉善目开口，让他回家一家人吃顿饭。

　　但对于早有出国旅游计划的付西流和蒋南飞来说，此事得缓一缓了。

　　整个暑假，兄弟二人在国外尝遍美食，领略风土人情。蒋南飞一直对付西流身上的余额表示怀疑和担忧，每一次出去游山玩水享受的都是最好的待遇，而这往往需要非常多的金钱支撑，他深知父母给的零花钱远远不够，至少在成年之前，父母是不会给出太多钱的。

　　那么哥哥身上的这笔钱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蒋南飞不是蠢货，他从过往发现的一些蛛丝马迹中可以猜测，哥哥在做非常危险的事情。

　　毕竟，付西流再怎么谨慎，也会有沾上血迹的衣服没来得及收好的情况。

　　大一开学那天，付西流在校门口遇见了一个熟人。

　　是曾钰。

　　曾钰穿着一身暖黄色的碎花裙，脚上是一双深棕色的小皮鞋。她低头刷着手机，给他发了一条消息。

　　收到消息的那一霎那，他已经站在了曾钰面前。

　　曾钰惊讶地抬头，莞尔一笑：“怎么发现我的？”

　　“堂堂校花，自然是人群中最耀眼的存在。”

　　曾钰笑得捂唇。

　　入学当天需要办很多事，整理宿舍是当之无愧的第一件大事，付西流先帮曾钰搬行李上了楼，又在宿舍门口等了曾钰两个小时，中午一块儿出去吃饭。

　　仅仅这么一上午的工夫，付西流和曾钰已经被无数个人拍下来发到帮帮团海底捞，后来有人发现他们二人走在一起，合情合理地怀疑他们是情侣。

　　“你在外面住吗？”

　　“嗯，高三的时候在外面租了一套房子。”

　　“真好，虽然我们宿舍环境也挺不错的，三个人一间，有客厅有独立卧室，还有大浴缸，从小到大我还是第一次住这么好的地方。”

　　“女孩子在外面住不安全。”

　　“嗯，而且宿舍费学校会帮忙出一部分，我在这里至少没有什么经济压力，还能空余时间打零工。”

　　“你们家……”

　　“我家里条件其实不怎么好的。”曾钰似是想起了什么，唇边噙笑，轻拢起耳边的碎发：“但我们全家人都在为了我的未来努力着，我感到很幸福，并不会埋怨什么。”

　　付西流并不意外，以前高中家访的时候他也有跟着班主任去过曾钰家，条件的确不怎么好，父亲双腿残疾，仅靠母亲一人在外摆摊。

　　曾钰就是在那样一间狭窄的小卧室里通宵复习，最终考上了鼎鼎大名的江阳大学。

　　“以后会好起来的。”付西流安慰道。

　　“是啊，我一定会努力学习，让我们家过上好日子的。”无论发生什么事，曾钰总是一如既往的阳光，好像什么困难都打倒不了她。

　　往往是这样的人，最容易让人心疼。

　　说来巧，他们专业不一样，社团活动却是同一个，这也就导致他们课余时间经常会见面。

　　原本以为付西流这种自认为年纪够大受不了社团折腾的人会天天宅家里或外出自由支配时间，结果还是被那群三寸不烂之舌花言巧语的学长学姐拉着进了社团。

　　自我介绍当日，付西流眯眼发现了一个老熟人，刘瑾易。

　　当初被蒋官废了双腿终生在轮椅上度过的人，也不知道后来过得还好不好。

　　现在初见，比当初年轻了许多，一脸朝气神采奕奕。

　　谁能想到这区区一个校内社团，竟然还隐藏着话本故事里才有的修真者。

　　刘瑾易自然也认识他，但平时世家聚在一起的时候，他都跟着自己的兄长在一块儿，对付西流也就几面之缘。

　　付西流没有想到刘瑾易会主动跟自己打招呼，即便自己是个公知的修炼废柴，可刘瑾易对他的态度跟上一世截然不同。

　　“付西流，早有耳闻。”

　　“你也不赖。”

　　然后气氛就有些尴尬了。

　　嗯……没想到敌对关系之外的关系，会尴尬到令人脚趾抠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