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职业LOSER》驰三野

25、分割区域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结果王岱青叫的比蒋南飞还大声。

　　付西流不耐烦地运真气将耳朵堵住：“大过年的鬼喊鬼叫什么？”

　　“这是屎吗？！！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这是狗屎啊！！！！！”王岱青痛苦地看着双手沾满的一团黏糊糊并且散发恶臭的东西，他那小脑瓜子永远都想不明白：“为什么你们家后院有狗屎啊！！！！！”

　　付西流惊讶地看向蒋南飞，没想到这小子居然这么损，跟自己简直一毛一样，难不成得了真传了。

　　蒋南飞却一脸无辜地摇头。

　　付西流顿时了然，自己这弟弟不会说谎，他说不是就一定不是。

　　这个时候王岱青还没有修炼，但显然三年级已经成熟了很多，至少比他这个一年级小学鸡弟弟要成熟。

　　因此王岱青脑海里第一时间浮现的就是找罪魁祸首报仇——用手上的狗屎。

　　他扑过来的一瞬间，付西流不着痕迹地扯过蒋南飞，用真气无形中绊了王岱青脚踝，‘噗呲’一声，王岱青再次摔倒在地，裤缝都撕开了一道口子，露出纯白的棉絮。

　　哭声，是召唤大人最好的利器。

　　付西流骂道：“搁这儿玩儿卡牌抽英雄呢？”

　　蒋南飞懵懂问：“哥哥，这是什么意思呀？”

　　付西流冷眼看着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王岱青：“摇人。”

　　短短五秒，各大修真高手齐聚在此，他们冲付西流怒目而视。

　　王妃花站在最前，开口第一句不是维护自家孙子，而是问责：“蒋西流，在这里你最大，你弟弟才上一年级什么都不懂，一定是你欺负了岱青是不是？”

　　换以前，付西流早就骂回去了，现在的付西流，连跟蒋家人多说一句话都觉得恶心。他心说王妃花这次怎么蹦跶这么快，下一秒才想起王岱青他妈的也姓王，这俩是亲戚呢。

　　蒋南飞指着地上的不明状物，义愤道：“奶奶，是他自己摔到上面的，可能是小狗狗拉的便便，我这就去找小狗狗给小哥哥报仇！”

　　看到一团面粉似的小包子，大人们忽的就泄了火气。

　　“算了算了，大过年的，就让孩子们自己玩儿吧，也没什么，洗干净就成了。”王岱青的老妈跑过来把孩子抱起来，十分善解人意：“还好狗屎没冻成硬块，要是孩子牙磕上去，保不齐得磕掉了。”

　　付西流还没笑，玉佩里的老头子先笑喷了：“笑死老夫我了，这家里小的老的都这么有意思？牙磕屎上不是应该先关注会不会留下心理阴影吗？”

　　神识短暂进入玉佩，看见老头趴在棋盘上笑得身体发抖，付西流友情提醒：“老头儿你平时有没有高血压、羊癫疯、心脏病什么的？”

　　“我一介修真之人，怎会有这些疾病，咋了？”

　　“你是不是上一世也是这么看我笑话的？”

　　“话可以乱说饭不……啊不是，饭能乱吃话不能乱说，我可是心疼了你几十年，怎会看你笑话？”

　　“哼，希望如此。”

　　回到现实，玉佩里度过一分钟，现实才流逝几秒，因此付西流并没有露出任何异样。

　　这件事就此告一段落，人们原以为松一口气，却听见不远处冰面上传来小孩儿的尖叫。

　　付西流突然想起上一世的这个时候，蒋官和同行的一个小孩儿一起掉进了冰湖，那小孩被及时救起没造成多大的心理阴影，可蒋官却在湖里被困了两分钟，若不是前不久刚开始修炼，真气足以顶上一段时间，恐怕蒋官就彻底夭折了。

　　“哥哥，那边是不是出事了？！我们快过去看看吧！”

　　蒋南飞很善良，付西流觉得这是弟弟跟自己最大的差别。

　　他常常想对蒋南飞说太善良了不是一件好事，这个世界上永远是坏人笑到最后，那些老好人则总是死得无声无息，命运从来不会平等善待每一个人。可每当他闪过这个念头时，他看着蒋南飞肉嘟嘟没被尘世污染的脸，便会想到自己那对素未谋面的父母，也许他们拼死也要救下他们兄弟二人的初衷，不是让他们憎恨这个世界。

　　他觉得蒋南飞可以有机会做到，但他绝对不行。

　　既然如此，他不会给弟弟施加负担，这是他人格里仅存的人性。

　　前一分钟，所有人都在救那个小孩儿，因为那小孩扒在冰面，疯狂扑腾，可嘈杂的喧闹声和周围幼童因为害怕而发出的哭声淹没了蒋官同样落水的讯息。

　　蒋官已经被卷入冰面之下，不见踪影。

　　后一分钟，蒋事礼一掌劈开冰面，将蒋官从水里捞了出来，捞出来的时候蒋官浑身发抖，冷得嘴唇发紫脸色白得像死人。

　　自那天之后，蒋官少言寡语，对着父母也不怎么说话，一直到初中才稍微好了些。可笑的是，付西流却能感同身受，信任之人姗姗来迟时留下的心理阴影，以及无知无畏的年幼时对死亡压迫而来的恐惧。加上蒋官性格本就偏冷，经历过这一次之后便更难和其他人走近。

　　“官官！！”

　　金舟颐终于发现了蒋官不在人群里。

　　蒋南飞拖着付西流来到人群边，小脸布满焦急：“哥哥，蒋官是不是也掉下去了？万一他出事了怎么办？”

　　“放心，他爹会救他的。”

　　付西流嘴上这么说，心里却道：死了最好，少一个蒋家人，那都是赚到。

　　但蒋官如果真的淹死了，金舟颐跟蒋事礼必然还会生一个，绝不会让付家的子嗣坐稳蒋家家主的位置，即便是推一个旁系的子弟上位，那也比流着外人血的定时炸弹好得多。

　　可若是金舟颐和蒋事礼再添一子，那付西流对他可就不像是对蒋官那般熟悉了，以后真要对付起来，恐怕……不容乐观。

　　付西流搂着自家弟弟的肩膀隔岸观火，可眼瞅着时间将近，蒋事礼并未按照上一世如约出现，金舟颐已经急得晕倒了，仆人纷纷来扶，却没一个机灵下水的。

　　湖面上除了那一块破冰后黑漆漆的窟窿，便是风平浪静，连一点扑腾挣扎的痕迹都看不见。

　　也是，谁知道下面是怎样的暗潮涌动呢，蒋少爷死了，那算作工作失职没有照看到位，顶多丢的是自己的工作，可要下湖底救人，万一丢了自己的性命，得不偿失。

　　付西流心中一动，若这一世还按照上一世那般与他们关系恶劣僵持，恐怕也套不出什么线索，不如将计就计，先示好使对方逐渐放松警惕，再背后插刀，一把火烧了这万恶的蒋家。

　　救蒋官，是表达诚意的最好方式。

　　想到这，付西流松开了手，严肃交代：“好好在这儿待着哪都不许去！”

　　“哥哥你要去哪！？”

　　“救人。”末了，他还交代道：“不许跟哥学。”

　　众人只听‘扑通’一声，还没来得及反应，就看见一道影子闪过跳入深不见底的水窟窿，岸边是褪下的厚重外套，若是一并带入水中，恐怕会湿重得沉入水底。

　　有仆人眼尖发现了衣服的主人是谁，不可思议道：“难道是蒋大少爷？！”

　　“怎么可能？！他还是个孩子啊！”

　　“你莫不是看错了？”

　　“不可能，这就是他的外套！”

　　那仆人信誓旦旦，蒋南飞也冲到人群前面焦急道：“是我哥哥跳下去了！我哥哥去救人了！”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不得不信了。

　　王妃花本想破开湖面上所有的冰块，却担心因为无法准确锁定自家孙孙的位置而伤到他，一听到蒋西流跳到水里去救人，饶是她都愣在了当场，觉得匪夷所思。

　　冰冷的湖水从耳畔不断流走，咕噜噜的水泡声萦绕在周围，付西流用真气隔绝开了湖水，不用呼吸也仍可以在水里自由来去。

　　他记得上一世蒋官被蒋事礼救起来的位置，因此排开干扰的流动水声很快就锁定了蒋官，那幼小的身躯正在往湖心中央不断下沉。

　　‘嗖’的一声，犹如穿梭水龙，一个呼吸间付西流已经来到蒋官身旁，瘦弱的两只胳膊圈揽住蒋官的身躯，由真气形成的透明光圈温热地将他们包裹在里面，隔绝冰冷的湖水。

　　蒋官咳嗽出一口水，脸色十分凄惨，病弱地睁开眼。

　　周遭一片黑暗，唯有鼻息间的味道是那么的熟悉，令他感到安心。

　　他委屈呢喃着：“哥哥。”

　　有万般的缱绻。

　　那是付西流读不懂的，一份极为特殊的依恋。

　　父亲没有及时出现，而哥哥代替出席。

　　蒋官并未感到失望，反而心升无限的窃喜。

　　回到跳入时的位置，付西流将蒋官托举上岸，周围的人纷纷围上来察看蒋官的情况，付西流浑身湿淋淋的，这么多人看着不方便用真气爬上岸，只能费劲地扒着冰岸，冷得嘴唇打颤。

　　数人的包围圈，和一人的寂静，从俯视的角度看会更为直观。哪些人受尽独宠，哪些人贱如草芥，不用太远的距离，只需要短短的半米就能分割成两个区域。

　　所幸，蒋南飞会向他伸出援手。

　　“哥哥，快上来，水里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