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刺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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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鸡起五更，皇宫大殿中，沈诺与众大臣一同朝见皇帝。议完国事后，皇帝身边的太监首领用雌里雌气的嗓音高唱退朝。
沈诺垂目，弓腰随众人退出大殿，忽见一双厚底螭纹缎面靴履横亘在前，他抬眉：“成王殿下！”
明佑泽带着亲善的笑意，示意他来到一旁说话。
沈诺只得照办，同他走到了汉白玉砌台的祥云盘龙纹铜柱下，正欲开口，便听对面传来一声：“请沈将军受我一拜！”
明佑泽说着，便弓身拱手，弯腰及中，深深行礼。
沈诺心里一突，连忙双手扶他起来，嘴里不断道：“殿下万万不可。”
明佑泽起身后，方开口说道：“沈将军，您是我朝唯一的一位异性王爷，子诚对您一向敬重。”
沈诺苦不堪言，他这个西北的破落王爷，主要是给皇家守国门的，跟成王这正宗的龙子王孙，能一样吗？明佑泽如此行事，必是有事为难。
他正言答道：“殿下言重了，我沈家世代驻守西北，虽有王爵之位，却是大永的臣子，永远忠于朝廷。”
明佑泽连连颔首，俊美的面容像一幅名画，代表着这奢华万象的皇城中的一处权力漩涡，沈诺并不想被扯进他的漩涡里。
他多数时候偏守西北，对于明家的朝廷如何改弦更张，并无站队将来的兴趣，更不想把女儿牵扯进来。
“本王意欲求娶媔媔，请将军允准。”，明佑泽客套演完，开门见山。
沈诺立刻脑袋嗡鸣，自己本就对他有意远离，更何况如今，媔媔待他的态度也与过去截然不同了，又怎能强逆女儿的心意答应他？
前几日钱管事来王府谈聘礼的事，过后也有下人禀报过，他并未出声，拒了就拒了，他的女儿将来是要镇守西北的，成王又不能来入赘沈家。
没想到明佑泽紧追不放，竟在下朝后，当面向他提亲。
沈诺有些难办，口中嗫嚅后，道：“媔媔的婚事，本王还得与她外祖母商议过后，才能定下，更关键是媔媔自己的心意。”
明佑泽听见他婉拒，面色一凛，然后又肃然弯腰，对沈诺行起大礼。
口中振振说道：“我心中早就有了媔媔，若能娶她，本王甘愿受任何考验，请沈将军给我机会。”
沈诺扶了又扶，他只是不起，便渭叹道：“殿下，莫再折煞我了，媔媔自幼被我骄纵惯了，如今，她无论如何都转不过那道弯，容我说句冒犯的话，她是不会与其他女子分享殿下之情的，那孩子要的是一世一人，而殿下身为皇子，身份超然，必满足不了媔媔的凡俗心意。”
明佑泽听完，终于缓缓起身，眼中自有一股冷静。
“我会送王爷和媔媔一个礼物，请王爷再替我好生劝她，媔媔是我心中至爱，只恨身在皇家，万事不能随心。”，他诚恳万分。
沈诺不得不点头虚应：“本王自当尽力劝说。”
明佑泽补充道：“媔媔本该是我大永的郡主，只是父皇定下了以文治国的国策，同时囿于文臣之谏言，因此当年在犹豫间，便未正式下册封她的旨意，后来此事便搁置至今了，如今我已上奏父皇，请求册封媔媔为郡主，配享食封，今后，再也无人敢看轻她半分。”
沈诺大喜：“如此，先谢过殿下。”
只要是对媔媔好的，他都高兴。
明佑泽摆摆手，淡笑：“无需谢我，我只怨自己人微言轻，直到今日才替媔媔争取。”
沈诺嗳了声，“殿下无需如此，媔媔知道了此事，定会欢喜，我回去后，会把殿下之意转告于她。”
明佑泽点头，“如此尚好。”，今日未达目的，还有明日。
他行礼拜别沈诺，面朝玉阶，心中已燃起簇簇暗火，眼底出现瘆人的妖异光亮。西北大军这块肥肉，他馋了许久，眼见着到了嘴边，绝不会轻易撒手。
他浮起一丝戾笑，琢磨着对小丫头用点手段，等媔媔成了他的女人，沈诺还能逃得出五指山？
大不了，就把韦初妍那个麻烦解决掉，进了后院的女人，出点意外也很正常，等媔媔进了门，韦家还有其他庶出的孙女等着送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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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诺万分高兴，匆匆回府给女儿报喜信儿，结果——沈嘉依又去寻义母了。
他也不便派人去寻，怕女儿故意寻个缘由，真的替他和谢氏牵起线来，那他这把年纪还不得难堪死！
裴国公府。
沈嘉依直接坐等在裴纆的里屋，她挺喜欢章玲那丫头，如今章家将她拒之门外，她就去找始作俑者！
想到表兄脸上可能出现的表情，她一下午都愉快地翘着嘴角。
等到夜幕降临，她已敌不过困劲来袭，歪在矮塌上猫觉，裴纆依旧没回府。
睡醒已是万籁寂静的深夜，她搓着手，推开矮塌上方的支摘窗，对外仰望。
浓云沉穹，黑森森地压在头顶。
表兄从未如此晚归，今日到底有何事牵绊住了？
沈嘉依不知不觉地待到了三更天，才隐约听见院外有簌簌的声响，像风声穿过树叶，裹挟着别的难以区分的微弱动静。
她开始期盼，趴在窗棂上，两汪黑葡萄似的眼睛舍不得眨，死死地盯住院门口。
风过之后，小院归于平静，那些刚才入耳的窸窣声不复传来，沈嘉依失望地坐了回去，忽然撅着嘴，怨道一声：“表兄！”
声音不大，在这静阒的深夜，却显得突兀回响。
裴纆知她在自己屋中，正独自在院门外，默默伫立。
他竟有些怕见表弟，原因便是那日，与她醉酒后身体接触，自己毫无缘由的情动实在是太过骇然。
他常年自律，至今也无法相信，自己竟会对一个鬼灵精的顽劣表弟产生绮念。
唯今之计，还是莫要单独相处。
他须提防着自己心中的洪水猛兽，会沿着表弟撕开的那一丝缝隙奔涌而出，无法驯服。
裴纆羞愧难言，只能日日夜归，在御史台磨到烛灯泯灭，人烟寂静，方归。
沈嘉依守了几日，都未截到人，全身皮子发痒，只得悻悻地回王府去。
是日也已暮色四合，她一身纨绔打扮，流星飒沓出府，并没有叫马车送。
国公府距离王府只有两条街的路程，走不了多久便到，她独自一人在初冬萧索寒冷的大街上，想趁静溜达走走。
这些天，琢磨来琢磨去，她确定自己的胖媳妇肯定是煮熟的鸭子——飞走了，而表兄最近不见人影，难说不是为了回避被她追问此事。
她倒没什么，就是身在甘州的顾桁之，名声怕是要遭殃。
沈嘉依想到这点，有点遗憾地笑了。
只有等回到西北，再去甘州亲自向他致歉了。
残余的天光和人家户中窗牖映射出的昏黄烛灯，是这个轻寒傍晚中仅存的亮色。
突然，她定住身形，耳朵警觉地竖起，几息之后，兵器相撞的尖利刮耳声在身后响起，划破了这个凉夜的宁静。
她留下的五名暗卫已全部现身，手持军中长刀，与来无踪响的数名黑衣人缠斗在一起。
军士们在战场上都是嗜血的性子，一向对敌人剿杀到底。西戎敌军偶有落入手中，他们必让对手亡命。
在京城，竟有人不自量力，敢来刺杀将军之女，那就让他们全都去死。
很快，悍勇的军士们残忍地杀尽了今夜来犯险之人，捅出的血窟窿沽沽如泉水，可怖的鲜血迅速在整条街面漫延。
沈嘉依并未回头，只觉鼻腔中的血腥气味越来越浓，眼角冰冷地下垂后，她瞥见一片逶迤的血水，在地面狰狞盛开。
她继续漠然向前，在五名忠诚军士的簇拥保护下，安全地回到了王府。
今夜之事，应不会是明佑泽，他反应没那么快，至今依旧对她甜言蜜语，把她当成好哄骗的傻女人，还想要兵不血刃、靠联姻收服沈家。作为天家子弟，他阴狠，绝情，却也跟他父皇一样昏聩。
要杀她的人只怕是韦初妍。
她命中与自己到底是有何处相克？既已得偿所愿嫁入王府，为何还要不依不饶？
沈嘉依想得头疼，不管怎样，她不能当成没事发生。既然被当成了眼中钉肉中刺，势必早晚要将她拔除掉的。
她本想各过各的，可人家并不想饶了她。
那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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韦初妍得知刺杀失败，恨得清丽的五官扭曲成虫，丑陋不堪。
成王居然要以一百零八抬的聘礼，求娶沈嘉依。
自己竟然只值两抬？
羞辱之下，她更害怕，沈嘉依若要她的性命，成王会不会为搏美人开怀，将她拱手送上？
她死了，大局绝不会受影响，家中还有两个庶妹，二房、三房、也有嫡出的韦家女儿。到头来，她成了给别人垫鞋底的？
为了求生，为了将来，她必须先下手为强，除掉沈嘉依那个祸害。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刺杀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