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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炸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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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这顿饭喝醉了两个小的,兄长们的脸色都不太好看。
沈嘉依还伸手揽上了章玲的腰,喊了好几声“好妹妹”。
裴纆在一旁,羞愤得想钻进地缝里,连连对章玲赔罪:“桁之年纪尚小,又久在西北偏远之地,礼数不周全,还请姑娘海涵。”
可章玲有些上了酒兴,理都没理他,自己都站不稳,还要搀着沈嘉依往外走,然后护短似的,用她细细的眼使劲瞪了一眼裴状元,怪他说着了自家郎君。
见沈嘉依几乎贴在章玲身上,章黔作为长兄,面皮涨红,想出手阻拦,又碍于文人间的面子,整个人有些卡得不进不退。
裴纆实在难忍,上去一把薅开表弟,沈嘉依跟着一个趔趄,扑进他怀里。
章黔见状,急忙拉住妹妹胳膊,以免她再与顾桁之动手动脚的勾缠。
“明日,我再去找你。”,沈嘉依倒在表兄身上,与章玲挥手告别。
章玲一双细弯眼中秋水潋滟,恋恋不舍地勾在她身上,被长兄推上了马车。
好香!沈嘉依趴在裴纆胸前,餍足地深深吸气。
他衣上熏有松针和白檀混合的香料气味,冷冽安神。
裴纆正欲发作,就这时,沈嘉依伸手缠上了他的脖子,脑袋歪忖在他肩膀上,混杂着酒气的香息,一下、一下,又痒又热,钻进他的耳朵和脖颈的敏感发肤中。
俄而,她将头转了个方向,贴住裴纆的脖子又吸了一口,殷红的唇瓣触到了喉结凸起,从喉咙中发出了幽微的息声:“真香啊。”
裴纆被她一弄,全身的血都要凝固了,喉结直滚。
“章妹妹。。。。。。”,沈嘉依还在含糊不清地咕哝,毛茸茸的脑袋不断顶在裴纆胸前蹭,软软的身子正绵绵压着他。
状元郎从耳朵尖红到了脖子根,这一幕交颈相缠,于他实在太过诡异!
裴纆挣不开,又在漱玉坊门前,人来车往,他咬紧牙关,任凭沈嘉依腻在身上,反正腔子里那颗暴动的心脏已经彻底不是他的了。
老远处,宁鸢正慢吞吞地驭马过来,车轮戛然停止在二人身旁时,他看见世子看他的眼神,已有些杀气腾腾。
“你再慢些!怎的不爬着来?”,裴纆切齿。
宁鸢望着娇小的表公子醉了酒,攀缠在世子身上,而世子全身僵硬,表情不大对头。。。。。。似乎很是羞愧、还有些恐惧莫名?!
他赶紧跳下来,帮忙把沈嘉依扶进车里。
表弟离了他的身,裴纆也没能平复,依旧是血液倒流,脑袋空空,跟着,他钻进车去,坐在对面。
刚才他被表弟压身时,身体居然有了反应。
表弟不停喊着章玲的名字,恨不得立刻到天亮,就能再与她相见。
而正在被上下其手的人却是裴纆!他被歪缠得,那里紧得已经快要炸了!
车中,他双目充血,恨恨地盯着醉倒酣睡的沈嘉依,骄傲如他,生平第一次,对自己产生了怀疑。
裴纆恨得十指攥紧,心里充沛着一种陌生未知、又嫌弃憎恶的情绪。
仿佛身体里跑出了怪兽,他眼睁睁地看着,又无法控制自己的某一部分正在背弃他苦心修炼多年的礼义廉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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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晨起后。
沈嘉依一身男装,佩金戴玉,打扮成纨绔子弟中的翘楚,跑去了章家。
吃了个预料之中的闭门羹,被章家仆人委婉告知,章玲天不亮就去了通州,看望生病的外祖,短期内不会回京城。
沈嘉依只能眼睁睁地瞅着章家的大门阖上,见自己那么快便没了胖媳妇,她只得灰溜溜地回了王府。
她一身男装,不知从何处来,沈诺正要出门时,刚巧撞到。
他摇头叹息后,拿出了严父的威严,当面审道:“媔媔,为何近日总打扮成男儿模样,你可是瞒着爹爹,在做些什么勾当?”
沈嘉依笑笑,佯作神秘:“爹爹真想知道?”
沈诺见她没形没样,想起女儿曾经开过他的玩笑。
“我在义母府里。。。。。。”,沈嘉依话说一半,打住,用笑模样打量着父亲。
沈诺黑黝黝的脸上一红,负手而去。
哼,爹爹最不能戳的地方在哪,她最清楚。
沈诺对她娘的感情,即便人已走了多年,也不会减轻分毫。
她欢快地蹦回了弄玉筑的小院,进屋后,在特制的美人塌上一躺。
青溪就满脸关切地走过来,轻手轻脚地替她盖上了蚕丝衾被。
等美美的回笼觉醒来时,已经到了中午。
睁眼,伸臂,她像刚醒的猫,抻了抻匀长的四肢。
一瞬间,菱碧和青溪已挤到她眼前,同时尖声:“姑娘!”
她睡意尚未散完,被惊破后有点恼,便没好声气地答:“作甚!”
青溪瞅瞅她,又转头瞅瞅菱碧,埋低了视线看鞋尖。
菱碧也张不开口,嘴边的话像被封条封住,只是样子干着急。
沈嘉依一骨碌坐起身来,表情严肃:“到底何事?”
菱碧这才稳下来,吞了吞口水,一五一十地说道:“今早您回来后,成王府就派了人过来,说是来商量聘礼的事,要求见姑娘。”
沈嘉依惊呆了。
敢情明佑泽准备的,那些纳妾都不如的倒灶聘礼,是给自己的?
她气愤难忍,抓起手边最近的一盏桂花酥酪,用力砸到地上,叮哐作响后,洁白的酥酪四处流溅。
“聘礼?我跟他说得着吗”,沈嘉依指着门外,问:“他派的谁,现在就去把人叫来!”
“王府的钱管事亲自来的,奴婢这就叫他来给姑娘回话。”,菱碧见青溪低头收拾地上的碎瓷片,自己忙不迭地应道。
沈嘉依咬唇,思索着要怎样打发回去,才能让明佑泽既吃进了哑巴亏,也不至于翻脸对付她。
成王府的钱管事来沈家等了一上午,终于得允准面见真佛,忙不颠地跟着菱碧来到了弄玉筑。
外间,沈嘉依坐在上首圈椅中,青丝半挽半垂,姝色难掩,娇小的身形在空荡的半圆椅圈中,板正地钉着。
“老奴见过姑娘。”,钱管事屈膝行礼。
“钱管事,王爷派你来是有何事?”,沈嘉依凉声。
钱管事年过四旬,为人老成持重,成王派他出马,必是要将事办成的。
“回姑娘,殿下一直心系姑娘,京城人人皆知。”,钱管事一边说,暗自抬起眼角,窥了眼沈嘉依的表情。
面无波澜,也不应他。
钱管事不受影响,继续说道:“王爷对姑娘的心思,想必姑娘也清楚。。。。。。”
“我实在不清楚,他对我有何心思?跟对韦初妍一样的心思?”
沈嘉依挥手打断,阴阳怪气地反问道。
钱管事老谋深算地摇摇头,望着地面还未清理干净的酥酪痕迹,笑了:“那位岂能与姑娘相提并论,殿下对她并无情分。”
他顿住,见上首之人脸色阴晴,又道:“不过是在王府里出了事,做个顺水人情,全了韦相的脸面而已,她进府是做侍妾的,就连聘礼也只有两抬,而姑娘的聘礼,殿下亲自准备了一百零八抬,云泥之别啊。”
沈嘉依呆住,韦初妍做了成王的侍妾?
她竟也肯?疯了?
那个以文臣世家,出身高贵自居的韦初妍,为了睡个男人,竟然能委屈至此,从侍妾做起?
沈嘉依的脑子都快不转了,难以置信地望着钱管事。
“姑娘心安便是,成王府内,无人能与你并肩,这是殿下亲口说的。”,钱管事胸有成竹地望了望沈嘉依,不信小姑娘不心动。
“哈哈哈,”,沈嘉依忽然迸出一阵大笑,倒在了圆弧椅靠上,“哎哟,有趣至极。”,她道。
钱管事微笑,微微颔首。
“一百零八抬,可真瞧得起我沈家。”,声音听着,似乎又凉了下去。
钱管事疑虑着抬头,只见沈嘉依连带着两个婢女的脸上,充满了明显的讥嘲。
“明佑泽最近睡得可好?”,沈嘉依忽然换了话题,表情漫不经心。
钱管事倒嘶一口凉气,他竟不知,沈家的小姑娘这般厉害,话头变来变去,像只滑溜的手,让人半分都抓不实。
只能乖乖回答:“殿下朝事繁忙,又加思念姑娘,每日五更不到便起。”
对面的主仆三人同时哄堂大笑起来。
钱管事被笑红了老脸,不知自己说的有何不妥,讷讷无言。
沈嘉依收住笑,干咳几声,居高临下地望着钱管事:“你告诉明佑泽,让他跟韦初妍好好过日子,我就不去打扰了,聘礼的事,今后休要再提!”
钱管事见她忽然翻脸,正要辩驳,只见沈嘉依垮了脸,粗声对菱碧喊道:“送客。”
菱碧就立刻挡到身前,将钱管事连推带攘,带走了。
用区区一百零八抬聘礼,就想换西北十万将士的忠诚,他明佑泽怎么不去抢?
十万铁骑,足以踏平大永整条北境防线,直逼京城。
沈家牢牢掌控的兵权,随时可将京畿周边转换成勤王之势,让那群毫无缚鸡之力,只会在朝堂上争权夺利的黑心烂肺之徒成为一堆肉泥。
以文制武,如何治国?且看看兵力在谁手中。
明佑泽和他的皇帝老子,真是天大的笑话。
沈嘉依黑幽幽的瞳仁中,闪烁着莫侧的阴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