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有痕》王晓典

21、第 21 章

　　父亲拦着他们说：“我向你们问一个人。你们的学院里可有一个叫杜承宇大学生吗？”其中的两个人都说有。不过，他们和杜承宇不是一个系的。另外一个大学生说：”我们学院里是有个同学叫杜承宇，但我听说前不久他退学走了。好像是和他同系的一个女生发生了什么事。那位女同学也和杜承宇一起退了学。我还听说，他们退学回去结婚去了。”
　　父亲听了这个大学生说的话，觉得有些离谱。心想，若能找到承宇他们系里的教授，就能知道承宇的真实情况了。于是，父亲问三个男大学生：“你们认识杜承宇系里教授吗？”他们都说不认识。然后又说，就算我们认识，现在，学院的学生都下课了，学院里的教授们也都回家了。您找教授也找不到。您若想找杜承宇系里的教授，您明天再来一次.”
　　他们正说着，从学院里走出来一位，穿着十分讲究，六十左右岁的男人。刚才说承宇走了的那个大学生，低声告诉父亲：“这个人是我们学院的院长，您不如问问他，他一定知道杜承宇的事。”
　　于是，父亲上前和那位院长打招呼：“您好！耽搁您一点时间可以吧？”
　　那人立刻站住问道：“你有什么事吗？”父亲点了一下头：“是的。我想问一下，这学院理，可有一个叫杜承宇的大学生吗？”那位校长点头：”的确有。不过，他十天前就已经退学走了。”“那您知道他去了哪里吗？”“不知道。”
　　学院的院长迟疑了片刻又说：“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我前段时间一直在南方。学院里的一切事务，都由副院长一人主持。我回来的时候，杜承宇已经退学走了。他们系里的教授告诉我，学院里前段时间发生了一件事，承宇退学了，和他一起退学的还有他的一个女同学。说学院里还给他们发了大学毕业证。” “那杜承宇在学院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呢，您知道么？”“这我不清楚。”
　　父亲说：“学院的这位院长和那三位大学生说的是一样的。我才终于相信了，承宇的确退学走了。至于他是不是退了学之后去结婚了，就不得而知了。承宇我没找到。我从西安去了咱平苑县老家看了看，果然和你说的一样，承宇的父母妹妹都走了不知去向。这一家人就这么消失了，也真够离奇的”
　　我静静地听父亲说着，心慢慢地静下来。我说：“如果，能找到承宇系里的教授，一切事就都清楚了。爸爸，我明天自己再去一次西安，我要去找承宇系里的教授，我要问清楚，承宇在学院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父亲看着我问：“你明天要去西安？”“嗯。我要去。”“承宇他都退学走了，而且，也没有回咱们的家乡。就连他的父母妹妹都走了。他这不是有意要躲你嘛！你说你去找他有意义吗？”“有意义！我一定要找到他问个究竟。”“爸爸和你想的一样，我也想知道，承宇这样躲着你究竟是为了什么。所以，我给你大叔和二叔留了咱养殖场的电话，他们一有承宇的消息，就会打电话给我，我会回去找承宇他们。所以，你明天不用去西安。”
　　我又有些急了：“那承宇他们要是永远不回来呢？难道我和他的事就这样不明不白的过去了吗？我要去！我要西安，找他们的教授问个明白。我一定要找到承宇。”
　　父亲沉默了片刻，他说：“我劝你还是等吧！万一过两天你大叔那边有消息了呢？那你就不用去西安那么远的地方了。”“爸爸！那样等下去，是会急死人的。”我大声说。
　　父亲看着我：“你真的要去？”真的要去！”“承宇就读的那所大学在哪里你也不知道。那好吧！你等我两天。我陪你再去一次。”
　　我当天就收拾好了衣物，等着父亲和我一同去西安。可我万万没想到，父亲第二天上午下班回来，拿回来一封承宇写来的信。我想，这封信一定是承宇向我解释，为什么这么长时间都不给我写信。
　　当我心喜若狂地打开信的时候，信笺上却只写了一句“忘了我吧！”若这封信上只有这几个字还好，和这封信一起寄来的，还有一张承宇和一个女孩儿合影照片。
　　照片上，承宇穿着一身深蓝色制服。他身边还坐着一个女孩儿，女孩儿上身穿一件红色灯芯绒上衣，下身穿一条蓝裤子。两条长发辫一前一后搭在肩上，辫稍系着红绒绳。照片上的两个人，笑得是那么甜。这张照片我一看就知道，这分明就是一张结婚照。
　　我看了照片之后，有点不相信照片上的男青年就是承宇，我又仔细地看了一会儿，那张俊朗的脸是我最熟悉的，不是承宇还能是谁？
　　我终于相信了，承宇的的确确要和别人结婚了。我就像被猛烈的洪水冲击着，变得六神无主，茫然失措。
　　我摊坐在地上，泪如涌泉！

　　自我和承宇失去联系后，就一直心神不宁食欲不振。经过这两个月的煎熬，我的身体已经瘦得有些弱不禁风了。在接到承宇这封分手信之前，我一直都不相信，承宇他会移情别恋。或许是因为这一点，我才没有倒下。现在，事实摆在面前，我不得不相信承宇他变心了。他要和别的女孩儿结婚了。我无法承受这样沉重的打击，终于病倒了。整整十天，每天躺在床上，不吃一点东西。
　　在这十天里，我只要闭上眼睛就会做梦。而且，每天做的都是同一个梦。梦见我小时候，和承宇、承秀一起去上学。走着走着，就看见路边有一棵桃树，那上面结了好多大桃子。承宇让我和承秀在树下等他，他上到树上去摘桃子给我俩吃。
　　承宇在树上摘着桃子，我和承秀在树下看着他哈哈地笑着。承宇每摘一个桃子，就低下头看看树下的我和承秀。然后，他也开心地笑着。
　　笑着笑着，只见他一个不小心，就从树上面掉了下来，鲜血淋漓地躺在地上。我被吓得大哭。我哭着走到承宇的身边，想拉他起来。可我用尽全身的力气，也不能将他拉起来。我哭着转身寻找着承秀，想让她来帮我，可她却不见了。等我再回过头来看承宇的时候，承宇也不见了。
　　我心中充满恐惧，哭着四处寻找着他们。大声叫着：“承宇哥！承秀！承宇哥！承秀！可我就是找不到他们两个。
　　忽然，听见后面有人叫我：“琳琳！”我猛然回头，看见承宇好好的。他穿着一身蓝色制服，微笑着向我走来，我呆呆地看着他，心想，他刚才明明是浑身鲜血淋漓的躺在地上，现在，怎么好好的？
　　这时，我发现承宇身边还站着一个女孩儿。只见承宇牵着她的手，两个人笑得那么甜。我仔细看那女孩儿，她不是承秀。她比承秀眼睛大，个子也比承秀高。她上身穿着红色灯芯绒上衣，下身蓝裤子。梳两条长发辫。辫稍还系着着红绒绳。
　　我终于认出来了，她不正是承宇寄给我的那张照片上的那个女孩儿吗？她笑的模样和照片上一样，也是那么甜。
　　我傻傻地看着他们。只见承宇牵着那女孩儿的手，走到我面前，她看了一眼那女孩,然后，他对我说：“她比你漂亮，而且，她还是个大学生。只有她才配得上我，而你，只是个普通女孩儿，根本就配不上我。”
　　承宇说完，牵着那女孩儿的手扬长而去。我呆呆地站在那里，看着他们离我越来越远。我像是刚从梦里醒过来似的，忽然明白了。承宇要离我而去了。于是，我跑着追赶他们，并大声地喊：“承宇哥，你不要离开我！我会让我自己变得和你一样优秀的！你不要嫌弃我！”
　　我一边跑一边喊，却发现他们离我越来越远了。最后，我无力地坐在地上哭泣。我哭着哭着，泪眼迷离间，看见有一个人站在我面前。我立刻停止了哭泣，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抬头看时，却是承宇微笑着站在我的面前。他低头看着我。我不解地抬头看着他，心想，你刚才不是和那女孩儿一起走了吗？我又看了一眼他旁边，已不见了刚才的那个女孩儿。
　　承宇笑着将我从地上拉起来说：“我舍不得你。我心里爱的一直是你。”
　　我高兴得扑进他的怀里。当我正想吻他的时候，他却变了一张脸。我才发现，在我面前站着并不是承宇。但却又和他似曾相识，只是记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我问他：“你是谁？你怎么会在这里？”我推开他说：“我不认识你，你走开！我要找我的承宇哥。”然后，我又开始一边跑，一边大声喊：“承宇哥！承宇哥！……”
　　我泪眼婆娑地从梦中醒来！

　　第 十 一 章 缘尽情未了

　　自我病倒后，朱灵君几乎每天都来看我。我昏昏沉沉的听她说着：“人家可是和别人结婚去了，你这样不吃不喝地折磨自己值得吗？难道这世上只有承宇一个男人了吗？三条腿的青蛙不好找，两条的人却好找。大不了从头再来。”
　　父亲每天上下午都会进小房间里来。他什么也不说，叹息一会儿就走了。
　　在我不吃不喝的第十天的晚上，父亲坐在了我的床边，用温和的语气说：“爸爸知道，若你自己想不明白，别人说什么也没有用。不过，我还是想说，对于那些无法改变的事，该放就放下吧！总是纠结在心里，受伤的是你自己。没有谁的人生都会一帆风顺。人的一生总会有失意、无奈。至于爱情，不是所有的恋爱都会有结果。来你生命里的人，有的只能绚烂你的一段人生，却不能白首偕老。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不要悲观，上天对每个人都是公平的。有人让你哭，就有人让你笑，此处失，彼处得！”
　　此时的我，无力去想太多，对于我来说，本来是触手可及的幸福，一下子变得遥不可及。我就像五脏六腑都被掏空了一般，剩下的只有痛。
　　一颗心不知为谁守，情不知为谁钟。于是，想用回忆填满心中的空虚，可是，当回忆起曾经的美好，却感觉心更痛了。
　　我想起承宇去年春节前来农场时，我们从车站回来，我们一路的美好；想起我们在一起的每时每刻，多么好啊！我伸出双手想握住那些美好，可是，我什么也握不住。我现在变得一无所有。我曾不止一次想过，倘若，一切可以重来，倘若，承宇上次走的时候，我和他一起回家乡。也许，我和他的结局就不会是现在这样了。可是我知道，人生没有如果，一切都在前行着，不会再重新来过。过去的一切一去不返。
　　我在痛苦中挣扎着。不过，在听了父亲对我说的那些话的第二天，我开始吃东西了。因为，我那时睁开眼睛的时候，看到了父亲有些消瘦的面庞，我知道了，我痛苦，父亲心里也不好过。

　　一个月后，我的身体虽然还没有完全恢复，但身上已经有力气，脑子也变得清明了。
　　那天上午，家里只有我一个人。我独自坐在小房间里静静地想，和承宇结婚的那个女孩儿，应该是承宇和我说过的，大学里一直追求承宇的那个女大学生吧！其实，那样很好。两个人都是大学生，分配工作的时候，两个人应该是能够分配在一个城市工作的。那样的话，两个人婚后既不用分别居，也不会因为两个人不能在一起而奔走。这是好事，我应该祝福他们。
　　我现在只是有一点想不明白，父亲去西安回来说，他在承宇就读的那所学院门口，碰到的那三个大学生，他们说，承宇和他大学里的女同学发生一些事情，那究竟是些什么事情呢？以至于承宇全家人走得无影无踪，不让我知道他们的一点消息。
　　也许是我爱承宇爱得太深，我现在一点都不恨承宇抛弃了我。只是怨他，为什么只一句“忘了我吧！”就把我们这么多年的友情，还有我和他那么多的美好，匆匆地就画了句号。你让我情何以堪呢！倘若，你真的喜欢那个女孩儿，你可以告诉我，我会放手成全你们。因为我懂得，我爱的那个人，如若我不能和他执手到老，我也会祝他一生幸福安好。如若，你不喜欢那位女大学生，只是因和她发生了什么事情，而对她负责的话，我也能原谅你。可你为什么对我避而不见呢？而且，你去了哪里都不让我知道。
　　我叹了一口气，心想，不管怎样，承宇已经和别人结婚了。他有了他自己的归属。那么，我在这里想这些还有什么用呢？我也应该和过去画个句号了。
　　抬头看见书桌上的那个红色梳妆盒，那里面满满的几乎都是这几年承宇写给我的信。于是，我从书桌上抱起那个梳妆盒就向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