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六界之说》念与故乡

39、湮灭终于归虚无

　　世间最高峰，双星山，一山两峰，顶部两个山峰之巅相距数百丈，被称为天星峰和地星峰，常年结着冰，天星峰顶是一个巨大的平面，仿佛被巨大利刃横切而成。
　　地星峰上，有着阶梯绕着天星峰峰体螺旋而上，此刻双星山方圆百里都被无数黑暗人形士兵站满，而大地上有着一个巨大的头颅，赫然便是魔界戮龙的。
　　峰顶天空，巨大的漩涡云缓缓转动。
　　一个身影从天空中极速而来，落在地星峰顶，此人身披黑色斗篷，一身紫衣，站在原地缓缓抬头看向眼前的天星峰顶，峰顶天空的漩涡云里顿时闪现雷电，能感觉到顶上有一个恐怖的存在。
　　此人犹豫了一会儿后，轻步走向阶梯。
　　一步轻踏上阶梯，过往仿佛在眼前一下出现，青妤，落苏，成时玉，还有自己所在意的那个人的脸在脑海里浮现，五个人在赴北海的路程中，一起风餐露宿过，一起同生共死过，五个人之间的故事，在这一刻不断涌上心头，这一段记忆，或许是自己脑海里最为留恋的吧。
　　静静踏着阶梯而上，帽檐下的眼光坚毅而无惧，双臂自然轻微摆动，脑海里充满了两个人从初见到昨日大婚的回忆，御冥城墙破时两人的初次交手，冥界之门时结成寻找补天石的伙伴，两个人一起看星空，星河，星雨，漫天萤火和海中眼泪……
　　缓步而上，脑海中两个人在生死边缘的相伴，那情到深处与不由自主的感情交汇，叶幽情与花无芯的感情超越了男女之别，而他们两人的感情超越了心灵的限制，想到这里，帽檐下的嘴角微微笑着，如果一生能经历一段刻骨铭心的感情，死而无憾。
　　在旋着的阶梯上离山顶越来越近，这灰暗无光的世界越发显得死寂，自己曾经在黑暗中待了很久，自从深刻感受过这个世界的美丽，看到这个世界的风景后，其实自己已经习惯了待在这个世界，只是自己从未意识到而已，如今这个世界变成这番景象，那些脑海里的美好画面，只能靠自己带回来。
　　终于，走完了最后一步，站在了天星山顶，顿时起风了，风将斗篷吹得飘摇不定。
　　湮灭站在边缘看着大地，针矛扎于一旁地面，他转身看着阶梯尽头的人，那人缓缓抬头，帽檐下的脸庞在闪电的光下隐隐浮现，右手轻微抬起，紫冥断剑执于手中，湮灭嘴角轻微一笑。
　　“就你一个人来？”
　　…………
　　天已经大亮了，一双眼睛慢慢睁开，皱了皱眉后，发现自己在新房的床上，不由得猛然坐起，愣着看着前方，脑海里充满着许多疑问。
　　青妤此刻正坐在桌旁，看到人醒了，她缓缓起身来到床边坐下，含着泪哽咽了一声，沉着声音说:
　　“紫冥姐，对不起，我骗了你”
　　紫冥呆呆地转头看向青妤，眼睛不停地抖动，充满着疑惑，她开口问青妤:
　　“我怎么，会在这里，知风呢？”
　　青妤哽咽着告诉了紫冥真相。
　　“前日知风以做礼服为由，带着我出了隐阁，他告诉我，他母亲是一位能通晓过去未来的存在，她告诉过知风，如果你们在一起，你便会死，而现在已经到了最后的命运，如果你去了，就会死，所以他要一个人去，我把你的做法和计划告诉他了”。
　　紫冥不停地抿着嘴唇，气息也开始变快，她的手不停地抓着衣服，她想起了昨晚的事，知风定是在趁她闭眼时换了酒杯。
　　青妤拿出一封信，说是知风留给她的，她手颤抖着接过了信打开。
　　“紫冥，终于走到了最后的结局，这一战，我不想打，但又不能不打，不打，就不会有人间的未来，我来此世间，找到的使命便是守护，现在，我要去守护最后一次了。
　　请原谅我不让你同行，在我心里，你与这个世间同样重要，于大义，我放不下世间生灵，于私情，我绝不能让你出事，这一战，就让我独自面对吧，对不起，每一次都离你而去，不过我想，这应该是最后一次了。
　　落苏和须晴都是为我而死，她们给我的情，太重，当我看着她们离去时，我的心很痛苦，如果你也像她们这么做，余生，我还如何能活下去，经历过几次生离死别后，我已经再无法能看着任何人的离去。
　　我想了很久，如果失去你会怎样，现在的我，根本承受不起这份痛苦，你没有心，即使我不在了，也不会感觉到心痛，或许很快就能忘记我，这也是我所希望的，我知道这么说很自私，但，就让我自私这一次吧。
　　此生能遇见你，是我最开心的事，谢谢你对我的不由自主，让我感受到了超越一切的感情，能与你成亲，我已经再无遗憾了，只希望百年之后，在你的脑海里，还会出现关于我的画面，那对我而言，已是最好。
　　知风走了，往后时光，夫人珍重”。
　　……
　　看完信，紫冥将信抓在手里，一种特别不舒服的感觉从她左胸口散开，她的嘴不由得抽搐，眼睛也不由得烫了起来，她抓着信捂着胸口，不停地抽噎着声音，一种快要死去的感觉蔓延至每一寸血肉，让她感觉到一种前所未有的痛。
　　青妤看到她这样，知道她非常痛苦，但她表达不出来，也不由得伤心流泪。
　　紫冥一下将信扔开，一纵身冲出房间，却一下撞在了一道金色壁障上，她退后了几步，只见知风的剑扎在院子里，散发着明亮的光芒，维持着一个半球型壁障将这所房屋笼罩，她汇聚力量想冲破，但试了好多次都没有用。
　　青妤从房间里出来，站在她身后说:“这是知风汇聚了剑所能承载的最大能量而形成的壁障，连地面之下也被笼罩着，他带走了紫冥剑，你没有剑，是出不去的”。
　　紫冥听了，非常无助地跪在了地上，轻吼着不停地捶打着地面，整个京都都被震动，但地面根本毫发无损，她脑海里只有知风，她只要看到知风，但她怎么都出不去。
　　她忽然停了下来，呆呆地跪在原地，看向天边，左胸口处一种轻微的跳动缓缓出现。
　　……
　　双星山，天星峰顶上，两人相对而立。
　　“就我一个人”，知风淡然地说道。
　　湮灭有些不解地问:“难道两个人胜算不更大吗，凭你一个人，是打不过我的”。
　　知风一笑，“打完了，就知道了”。
　　湮灭微微一笑，“不急，你先过来，与我一起看看这个世界”。
　　知风嘴角一扬，“好”。
　　说完知风走了过去，两人相距丈远，站在边缘看着这一片灰暗的世界，过了一会儿，湮灭说道:“你看这个人间，千年万年都是一个样子，既然如此，变成这样，不也挺好的嘛”。
　　知风淡然地说:“如果这个人间没有生灵，你喜欢这样，那我也不会干涉，但这人间有花草树木，有飞禽走兽，有人来人往，所以我不能不管”。
　　湮灭接着说道:“生命易凋零，人只有短短数十年的时间，能过百年已是不易，这样短暂又脆弱的的存在，你何必要守护呢”。
　　知风一笑说:“人是短暂又脆弱，但他们一直在努力地活完自己短短的一生，把一生的成果留给后人继承，就这样生生不息，真的很了不起”。
　　湮灭轻笑道:“没有意义的传承，一直都只会是一个样，太无聊了，何不到此为止，终结了他们对世界的疑惑和和对生活的无奈，对他们不也是极好”。
　　知风叹了口气:“人类存在的意义，在这一代无法被探寻到，但我相信以后总有一代人会探寻到的，而我们要做的，就是好好保护现在的世界，给未来的这一代人多争取些时间，或许只是多争取了一瞬，就刚好能让他们成功”。
　　湮灭吁了口气摇了摇头。“为了一个不确定的未来而不惜牺牲自己的生命，值得嘛”。
　　知风不假思索地说:“值得”。
　　湮灭转身看着知风问道:“今日为何就你一人前来？”
　　知风没有看他，轻低着眼睛说:“这是你，永远无法理解的事情，话也说得差不多了，该做个了结了”。
　　随即知风体内散发出无穷力量，湮灭只将针矛拔起横于身前，吸收着暴虐而来的能量。
　　知风猛一抬眼，旋即挥起紫冥断剑，一纵朝着湮灭而去，一股巨大能量猛然在天星峰顶炸现，余波扩散至天际，两人在天星顶以极快速度拼斗，紫冥断剑虽然短了十寸，但一寸短一寸险，知风一直保持自己身位在湮灭半丈之内，不让他发挥出针矛的优势，湮灭在如此近的距离内很难随心所欲地用针矛攻击知风，而紫冥剑断裂处尖锐无比，若是刺中他，恐怕就得化为虚无了。
　　湮灭见在这峰顶上无法与知风拉开距离，随即瞬间炸开自身能量，将两人的战地拉到天空，此时两人立于天空，距离对方千丈，知风猛一旋紫冥断剑，浩瀚能量聚成一把巨大光剑，他将剑指向湮灭，那巨大光剑便破空而去，湮灭双手握住针矛横于身前。
　　那光剑一撞上针矛，巨大碰撞的声音从天空中传向四方，惊起无数兽吼，湮灭被巨大的冲击力直直退开百丈，他猛一推针矛，一种吞噬能量将光剑炸成虚无，刚欲左手汇聚黑暗能量，知风已经提着剑出现在他眼前，一剑刺来，他一个躲闪不及，剑锋划破了他的脸，他一阵疼痛，叫了一声，一矛将知风打飞。
　　湮灭摸了一下自己脸上的伤口，其中流淌着黑暗液体，虽然只划破了一丝，但对他而言已经足以产生恐惧了。他深吸了口气，显然是被惹怒了，看着刚刚被自己打退了千丈嘴角带血的知风，他握紧着针矛，针矛表面一下出现了恐怖的丝状暴虐物，他用针矛指向旁边，随即不远处立刻出现一个缺口，里面瞬间迸射出黑红夹杂的射线，知风用剑抵挡，但那射线极为古怪，一下便将知风击落在天星峰顶。
　　知风缓慢起身，只见紫冥断剑表面有些细微的凹痕，自己的手指也被削瘦了一小圈，这古怪的射线像是能把触碰到的一切化为虚无，知风不得不立马打起十二万分精神。
　　湮灭冷笑一声，用针矛不断地指向各个方向，随即一道道射线不断冲来，知风知道硬碰不行，只得在天空中不断瞬闪躲避，寻找机会，那射线经过的路线上似乎连空气和空间都被瞬间抽干，隐隐觉得一部分天空在不断地降低，射线冲在地面，顿时出现无底的深洞，这一片世界不断地一点一点化为虚无。
　　知风旋转着剑身放于身前，抵挡着躲闪不及的一道射线，湮灭见状，一声轻笑。
　　“你是个不错的对手，可惜了”。
　　说完湮灭用针矛对着周围天空一划，知风周围所有的天空出现了密密麻麻的缺口，瞬间无数射线以知风为中心射去。
　　射线交汇在知风的位置，噼里啪啦的纠缠声响起，那恐怖的交汇吞噬着空间，似是要将这整个人间吞噬。
　　“玩够了，也是该结束了”，湮灭轻蔑地说。
　　但话音刚落，他猛一抬眼，瞬间转身，用左手握住了刺来的紫冥断剑，随即用右手一下将针矛刺向知风胸膛，知风用左手握住，两人就这样相对僵持住。
　　湮灭惊讶地一笑。“你可真是让我意外，不过嘛，就差一点”。
　　知风抬头看向湮灭，冷笑一声，然后松开了左手举向天空，针矛瞬间刺穿知风心脏，他在一阵剧痛中左手一用力，紫冥断剑的剑刃瞬间出现在手中，他用尽所有力气，对准湮灭心脏，狠狠刺了进去。
　　……
　　隐阁内，紫冥的左胸口忽然一阵疼痛，她痛苦地一下站起身来，用尽全身力量猛然一拳打在壁障上，壁障瞬间破碎，她提起知风的剑，一下消失在了原地。
　　……
　　双星上附近，那回忆射线的交汇消失了，湮灭看着刺进自己胸口的剑刃，这两道剑锋，都是自己所断而成，他抽着气一笑，难道这就是宿命嘛，他看向眼前的知风，忽然明白了为了那未知的未来值得牺牲性命是什么意思了，自己的死，不也是他本就觉得不可能发生的拿。
　　湮灭微笑着仰起了头，渐渐化为虚无，而知风一下落在地上，颤抖着手，看着这个逐渐开始恢复生机与颜色的世界，带着微笑倒了下去。
　　紫冥拼尽了全力在天空中瞬闪着赶向双星山，当她的眼前出现双星山的轮廓时，她一下停住了。
　　前方地面上躺着的一个人，让她觉得那么的熟悉，她低头望去，眼角忽然有泪滑落，她颤着手，颤着嘴唇，一下出现在那人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