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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夜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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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巫柔坐在火边这才觉得身上都暖和了,而那白衣人却坐得远远的好像在看着自己。纪巫柔觉着这样下去也不是个办法,现在自己己不是池飞妤也摆脱了景瑗公主这个的身份,如果他是如终也自是认不出自己的,所以还是应当问问。
刚抬起头时,白衣男子却看向了别处。纪巫柔看着他,此刻他坐在那里像一幅出自大家之手的画作,一发一眉眼都像是精思细想才落笔勾勒的,他身上还透着不沾人间烟火的气质,隐约给人一种疏离感。
纪巫柔独自研究着,却见他突然回头对着自己轻轻一笑。
“我叫纪巫柔,请……”
“我叫夜青,敢问……”
两人不约而同地自报姓名,陈途抬头看着他俩,不知两人如何这般有默契,也很困惑夜青怎么没失忆了,竟然知道自己的名字了。
纪巫柔眉头微微皱起,念道:“夜、青。”
夜青以为她是向自己确认,回道:“对,我叫夜青。”
刚才见纪巫柔时,夜青便开始想自己的名字,自己来这个地方时什么都忘了,就好像冥冥中注定的要让他重新来过,便觉得在这夜色之下,青山之中再见有些缘分,便就以“夜青”为名了。
“他不是如终?”这是纪巫柔第一个困惑,想了想反应过来,“也对,这么多年过去了如终怎么可能还活着,他昔日可是被乱箭射死的呀!”
纪巫柔幡然醒悟了般,回想自己这几日都觉得自己是魔怔了。自从见到夜青以来她便一直将他当作如终,可能是因为自己借别人肉身能再见阳光的原因,便觉着他也还活着。
“夜青”二字,一时让她的心绪千变万化,从惊喜怀疑到现在隐隐有种空欢喜的感觉。
“蛮丫头,你怎么了?”陈途见纪巫柔怪怪的,好奇问。
有一滴泪刚聚满在眼角就要滑下来了,纪巫柔立即伸手擦掉,收回飘到九霄云外的思绪,佯装无事:“没怎么,风有些大。”
这哪儿会是风吹的,陈途见纪巫柔每一次看到夜青那表情都怪怪的,想说什么又欲言又止,说她们俩以前有什么纠葛他都信,不过他也不是好八卦的人,也不喜欢问长问短,只是看着这两人各怀心思有些憋得慌。
陈途不看他们了,将干粮捡起,拍了拍灰正要吃,想起纪巫柔也没吃晚饭,便再从包袱中拿出块干粮递给了纪巫柔。
纪巫柔接过干粮,将其掰成两半,将大的的递给了夜青,道:“我们走得匆忙,包袱中只有这些吃食你不要嫌弃。”
夜青犹豫了一下,心里似乎纠结着什么,而后伸手接过,微笑道:“怎会,多谢。”
纪巫柔坐了回去,咬了一口干粮,这干粮比自己想象中还要硬,干巴巴的除了有点咸以外就没有其他味道了,嚼起来也费幼,牙都酸了。
她吃着下意识看了眼夜青,夜青没注意到她,咬了一小口细细咀嚼着,看着窗外,现在一对比,纪巫柔觉得自己的吃相多少有些不矜持了。
“夜青公子,这夜色沉沉你怎么会来这庙里呢?”纪巫柔边吃边问。
夜青拿着干粮道:“我打算去岚明山的,走到此处天己黑尽,只好在此暂歇一晚。”
“可是去岚明山并不是这个方向。”陈途一语道破,他来江南已久,对这里多多少少有些了解,此路往前明明是通往洛州的。
听陈途这样说纪巫柔也好奇的看着夜青,好像在他身上找到了共同点,因为她也路痴。
夜青倒是没想到自己的谎言是这样被识破的,有些尴尬的笑了笑,道:“我初来江南,对这里还不了解,走错了路,多谢您提醒。”
本来夜青是打算去岚明山的,意外发现纪巫柔手中的妙生花,后因通灵等杂乱的事,一来二去就耽搁了,他们不知道此前夜青一直一人住在这庙里。
“夜青公子,你去岚明山做什么?”纪巫柔继续问。
“听闻岚明山有一上仙叫淮苍,知万事万物,我心有疑惑想求其解答。”夜青道。
“原是这样。”纪巫柔应和道,没再多问,又吃起了干粮。
“姑娘和道长又是因何今晚也在此处?”
听她这样一问纪巫柔觉得刚才自己多话了,给自己挖了一个坑,现在总不能说是有人追杀吧。
“我们也是因为赶路,去洛州。”陈途答道。
纪巫柔笑着应和:“对对对。”
言多必失,为了避免给自己挖坑,纪巫柔没再说话了。
夜更深,庙内蜡烛已燃尽,庙中漆黑一片,中间那一燃着的柴火,慢慢变成一团死灰,陈途早己倚着柱子睡着了,依旧无所顾忌地打着呼噜,可能是这姿势不太舒服的原因,他打呼噜的声音并不大。
纪巫柔守着那堆柴火,一手撑着脑袋也睡着了,只是她睡得并不深,偶尔会换下姿势。
而另一旁的夜青此时也才入梦。
梦中他仿佛在云端,脚下踩着的也是绵软的云朵,他看到一个白发老者,那老者带着他往一个金殿走去,在金殿前他停下了脚步。
“好,从今天起你就是时灵,我赐你个名字,叫……衡殷,以后你就替我守着流金球。”老者说。
然后他就被关在一个漆黑的地方,那个地方只有他一个人,他站在中间,这个地方压得他喘不过气来,到处都是冰冷的铜墙铁壁,耳边依稀能听到嘀嗒嘀嗒的声响,除此之外再无其它。
然后画风一转,夜青又发现自己坐在凳上,面前是陈途,自己正在找他问自己的来历,然后陈途竟然一下变成了那老者。
“衡殷你惹祸了,我不是说过不能离开吗。”老者面容严肃,质问着他。
夜青眉头一皱,立即醒了过来,梦中的场景还在脑海中回荡,此时外面天已蒙蒙亮了。
“这个梦……我原来是叫衡殷吗?时灵又是什么?”
梦中的场景已经慢慢变得模糊,但是那老者说的话却深深的印在了脑海,初来世界时那种不好的预感愈来愈强烈,这个梦好像是在提醒他尽快回去。
夜青站起身来,他知道自己不能再等了,要尽早去岚明山。
走之前他回头看了眼还在沉睡的纪巫柔,从那日在街上看到她时便见她命格是乱的,处处充满危险,这次回镇上也是想将妙生花还给她,便遇到有人要暗杀她,可见自己看的还是很准的。
于是便从衣内拿出妙生花,在它周围施了个法术,那妙生花周围就萦绕着淡淡的红色雾气,而后像是被吸收了般雾气在它周围慢慢隐去了。
夜青用妙生花压着张信条,放在了纪巫柔身边就先行离去了。
夜青走后没多久,天就亮了,灿烂的阳光洒在庙门口。
纪巫柔刚刚醒来,揉了揉眼第一时间是看夜看,可那空空的石上什么也没有。
“他走了?”纪巫柔心想。
坐着睡了一夜身上都僵了,她正要站起来这才注意到身边放着毛笔和信条,毛笔正是离身许久的妙生花。她一手拿着妙生花,一手拿信条,只见上面写着“先行告辞,有缘再见。”
纪巫柔将妙生花紧紧握在手中,心想着:“那便有缘见吧。”
“别杀我,别杀我。”
刚想完,后面便传来陈途的梦活,纪巫柔转过身,陈途刚好从睡梦中惊醒,先是看了一下自己的手,发现还在,顿时大松一口气,又撑着柱子站起身来,浑身不适。
“你是不是梦到赌坊的人追来了,吓成这样。”纪巫柔笑道。
陈途活动活动手脚,没好意思说什么。
纪巫柔也不打趣他了,帮着收包袱,上前拿上白伞,便准备要离开这庙了,还是有些担心那些人追来的。
东西都收拾完了,纪巫柔便走在前面,陈途在后面磨蹭了一会儿才跟上。
纪巫柔已经走出庙外了,陈途突然停下脚步,心里想起了昨晚收到的赌坊传来的信,又想起梦中自己逃走被抓了回来,那些人将自己团团围住说要将自己剁手打残什么的,想到这儿陈途心惊胆战。
纪巫柔听后面没声,回过头看陈途就站在庙门口想着什么一动不动,面上惶恐不安。
“陈途,你走不走?”纪巫柔扬声问道。
陈途回过神来,看向纪巫柔在这短短几秒间他脑中飞速旋转,突然又跑回庙中,边回想边将这庙逡巡一圈,似乎在找什么东西,终于看到了角落里被揉成团的信纸,拿到后他边往外走边将信纸打开递给纪巫柔。
“逃,死路一条。给你指条路,明日将你那徒弟带到聚乐坊,你的事我既往不咎。”
纪巫柔快速扫过上面的字,心中也在思考,开始他们是因为找陈途算账,按理说惹怒了他们的人应该也是她和陈途,怎么那些人会单独给陈途传信,目标也转向了自己,难道仅仅是因为昨天交手的事吗,纪巫柔没大想通。
“我就说他们为何这般针对我,原来他们的目标是你。”陈途抱怨道。
“难道不是因为你偷了人家的钱,他们才找上你的吗,现在出了事就都算在我头上了。”纪巫柔反驳道。
“那是他们算计我,那蓝衣服的,就是聚乐坊的人。”
费尽心思算计陈途,却因为自己放过陈途。纪巫柔回想自己从差点被埋醒来到现在都不知自己这副躯体的主人是什么身份、因何被杀,赌坊那些人找自己究竟是为了原来的纪巫柔,还是为消昨日心头之恨,想到这儿,她觉得自己的处境有些不妙。
陈途将信纸拿回来,揉成一团扔在地上,事不关己的样子道:“蛮丫头,你算是真正得罪那些人了,从现在起你不再是我徒弟,我们两个好聚好散吧,我可不想因为你丢了性命。”
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但陈途的心她一开始就知道,所以现在她有麻烦听到陈途这样说,一点也不觉得奇怪。
“我也从来没认过你这个师父。”纪巫柔跟着无情的怼回去,将包袱取下揣在陈途身上,“我走,放心我是绝对不会连累陈道长你的。”
说完转身便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