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原本是我的将军》每兮

70、做梦

　　月色迷人，天地辽阔，茵茵草地上只剩纪巫柔与夜青二人了，夜青枕在纪巫柔怀中好像真的睡着了，纪巫柔被凉爽的风吹着，像是在想着什么。

　　此时明明是晚上，夜青眼前突然明亮了，耳边有很多人齐声喊着“嘿、哈”。

　　夜青束发，着一身简单干练的靛蓝色扣纹常服，腰间配着把常用的玄铁剑，他负手而立，眉头微微皱起，站在练武场之上仔细看着场下每个人的练功情况。

　　他看着，目光落在一个穿淡蓝色衣裳的小姑娘身上，那姑娘不过六七岁的样子，长得十分乖巧伶俐，小姑娘拿着剑边练边想，每一招都比其他人慢半秒，看着手上也没有力，脚下也不稳。

　　夜青实在看不下去了，从台上跳下来，走到那小姑娘的面前，面带怒色道：“阿珞，你练的什么，为师昨日是这样教你的吗，你剑都拿不稳，昨晚回去是不是没有练习，一觉过去就全忘了？”

　　阿珞揉了揉眼睛，道：“师父我没有偷懒，就是昨日回去自己练不得要领，就让师娘教我，我就是照着师娘教的学的，没有练错呀，至于拿不稳剑，是因为我还有点困。”

　　阿珞挠了挠头发，说话声越来越小。

　　“这就不奇怪了。”夜青心想着，摸摸阿珞的头道，“师娘教你的是轻燕夺命的招式，有些难不太适合你练，师父再教你一遍昨日的，你看好了，师父只示范这一遍。”

　　夜青说完就拔出了剑，阿珞拿着小木剑学着夜青的每一个步伐，每一个动作。阿珞本来就聪明伶俐，认真起来更能显出她身上那个股巧劲儿，学得也有模有样。

　　正午的太阳比早晨要毒辣得多，练功的弟子都散去，各回各家吃午饭休息去了，夜青也带着阿珞往家中走。

　　他们往南街走去，街尽头那长满迎春藤的院墙处就是他们住的地方了。

　　小院的门打开着，阿珞从夜青身旁飞快穿过，似老鼠般转瞬就消失在夜青的视线范围内。

　　阿珞走进厨房，突然一股烧焦的味道钻进了她的鼻子，她指着锅中黑一块白一块的东西，小心问：“师娘，这是什么，能吃么？”

　　纪巫柔尴尬的笑了笑道：“这个是师娘烙的饼，应该能吃吧，只是吃了可能会肚子会疼。”

　　纪巫柔的厨艺其实是在慢慢进步的，只是第一次尝试烙饼掌握不好火候，这才做成这个样子，她已放弃烙饼了，将做好的青菜豆腐汤、凉拌黄瓜、青椒肉丝和在城中买的烤鸭端上桌。

　　等这些菜都上桌了后，她才将烙失败的饼端上，虽然饼被烧焦了，但她还说不舍得扔，现在桌上最显眼的便是这饼了。

　　纪巫柔从烤鸭那盘中夹一条鸭腿放在阿珞碗中，道：“阿珞现在正在长身体，得多吃点。”

　　阿珞看着鸭腿眼中带光，道：“谢谢师娘。”

　　午饭过后，阿珞一个人在院中捉蝴蝶，院中不宽，大面积都栽种着花，只是现在这个季节这些花儿都己枯萎了，阿珞捕不到蝴蝶，又来到院角落，院角落栽种着棵树，这树前些时候会开出鹅白色的花一串串的，到现在已结出好看的红豆。

　　阿珞踮着脚尖，想摘离她最近的那一枝，于是踮起脚尖一伸手便够倒了，摘下一颗后她捧在手中跑进屋去。

　　此时纪巫柔正在屋中收拾碗筷。

　　阿珞手中捧着刚摘的红豆，迫不及待要拿去结纪巫柔看，边跑边喊着：“师娘，院里那棵树结果了，红色的豆子好漂亮。”

　　纪巫柔抹桌子的动作一顿，她看着阿珞手中的红豆，这颗红豆牵动了她尘封久远的记忆，她会心一笑道：“是很漂亮。”

　　午后

　　阿珞刚才跑跑跳跳的有些累了，而后就躺在床上熟睡，纪巫柔收拾完碗筷一个人在窗边，忽然见夜青站在屋外看着那相思树。

　　夜青从中午回来到现在他们两人都没有说话，她觉得夜青好像有心事。

　　纪巫柔走出去，站在夜青身旁，目光也看向那相思树，又回头看着夜青，问：“想什么呢？”

　　“巫柔……”夜青唤了声，欲言又止。

　　不知为什么夜青这声轻唤让她有种沉重感。

　　“巫柔。”夜青又唤了一声，顿了顿才道，“有件事一直没告诉你，我不能在人间呆太久，如今已是回去的时候了，和你在一起的这两年是我最快乐的时光，虽然时间很短但值得我永远回想，以后没了我，你也一定要好好生活，好好过每一天，照顾好自己也照顾好阿珞。”

　　纪巫柔怔怔的看着夜青，感觉夜青说话的语气好像要与她诀别一样，她恍了下神一时接受不了这件事。

　　“你要去哪儿，神云际吗？”纪巫柔问。

　　夜青没敢看纪必柔，垂首道：“是。”

　　“非走不可？”

　　“是。”

　　“那你还会回来吗？”纪巫柔红着眼问。

　　夜青抬头，看着纪巫柔不想骗她又不忍伤害她，犹豫许久才道：“神君只给我两年时间，应该……不会了。”

　　“原来你一直都知道这一天你要离开，那你为什么还要和我在一起？以前在南国你一走便是三年五载，如今又一去不返，你总是在给我温暖后又离开，你知不知道如果你一直假装不认识我，我也可以过得很好，而不是现在感到温暖又要面对孤冷。”纪巫柔道，又气愤又难过。

　　“对不起巫柔，我……”夜青说着，一时也不知该怎么解释。

　　纪巫柔见他无话可说，用衣袖抹了把泪，从他身侧擦过跑开了。

　　“巫柔。”夜青道，回头却只看见纪巫柔离去的背影，他没有追上去只在心里又默默道了声，“对不起。”

　　空荡荡的院落，夜青一手扶着木柱，湿了眼眶。

　　“衡殷，本君只帮得了你这一次，你记住你是神灵，日后还是要回到九重天，你与她已再无可能，不要徒增妄念。”

　　淮苍的话回响在夜青耳畔，夜青清楚的记得自己的身份，现在回想纪巫柔刚才的话，他意识到自己求来的这两年并没有让纪巫柔快乐，反而给她造成了更深的伤害，回想这两年，其实是自己在贪享与纪巫柔在一起的时光。

　　一下午的时间夜青都没有再见过纪巫柔，他知道纪巫柔还需些时间接受他离开的事，他也想陪她到最后一刻，可惜没有时间了。

　　今夜无月，抬头就见乌云慢慢遮挡住了月亮，风悠悠地吹着，夜青本感觉不到冷的可此刻心却凉了，他走到那相思树下，摘下一颗红豆，在夜色中他也看不清什么，只将红豆紧紧握在手中。

　　他回头看了眼，后面屋中只有昏黄的烛光，没有他想的人，于是他慢慢地闭上眼，整个人慢慢化作白色的雾。

　　此时纪巫柔才缓过来，她推开屋门便见夜青又变做那没有肉身的虚幻的影，而且连那影都在慢慢消散。

　　见状她着急喊着：“夜青。”

　　纪巫柔立即跑出屋去，一把抱住夜青，可她却扑了个空，抬头瞬间正看见夜青那温柔的面容也消散了去。

　　慢慢的空中的白雾也不见了，纪巫柔看着自己的双手，发现什么都没有留住，她无力地跪在地上，泪水从眼角滑落。

　　“夜青。”纪巫柔嘶声喊着，声音都沙哑了。

　　这一声深深刺痛着夜青，夜青一时心悸，浑身一颤，紧握着纪巫柔的手，一下睁开眼，他呼吸急促，双眼睁大，一眼看到的是天，随后发现自己是在纪巫柔怀中，他才缓缓松了口气。

　　纪巫柔被夜青这受惊的样子吓住了，忙问道：“夜青你怎么了？”

　　夜青没有立即回答，他一手撑着绿草地，从纪巫柔怀中起来，好似还未完全从梦中清醒过来般，他看了看四周，见这里只有他和纪巫柔，现在应该是深夜了，周围静得出奇，圆月比刚才还要亮，柔白的月光照亮着他们二人所在的小小世界。

　　确认自己是在长椿谷内夜青才知道刚才的一切都是一场梦，他看着纪巫柔，脑中想着刚才梦中纪巫柔说的话，他心知自己对纪巫柔来说是一个迟早都会离开的人，纪巫柔不可能拥抱一个不能和她到以后的人，想到这儿他眼眸低垂，看到自己的手在纪巫柔手中，立即将手收回来，风从他手上吹过，这一瞬他竟然感觉到了凉，后觉纪巫柔的手那么暖和。

　　纪巫柔从未见夜青惊慌过，轻声问：“夜青，你没事吧？”

　　夜青一手紧紧抓着地上的草，像是鼓了好大的勇气才敢看纪巫柔的眼睛，他道：“我没事，只是你身上太暖和，我睡得太好就做了个梦。”

　　“你梦到什么了？”纪巫柔好奇问。

　　“梦到……”夜青一时不知道这么说，含糊道，“梦到我又失去肉身变回神灵回到九重天，结果遇上了上次偷流金球的人，我去找神君连神君都打不过他，因此急醒了。”

　　“原来是这样。”纪巫柔笑着道。

　　虽然刚才夜青的样子明明是受到了惊吓，与他说的这个梦不太符合，但是梦嘛，梦里迷迷糊糊的记不清也是很正常的，纪巫柔全当是故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