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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再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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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走到御花园,愉妃边赏花边聊过去的事,池飞妤怀着心事无心赏花,愉妃问起她时她才会应两声。两人走着,直到前边大臣们都下了朝,愉妃担心王上会去玉鸾宫,才只好回去,池飞妤也才能回将军府。
在回去的路上她听到些朝堂上的事,那些大臣们竟是在讨论自己的心性,想来多半是为联姻之事考虑。
池飞妤回府后,就找父亲,想问问联姻的事,但下人说他去城外祭拜老夫人去了。池飞妤只好回头再找父亲,她准备回闺房,在回屋路上又看到了方如终,他正在屋中擦拭那盔甲上的灰尘。
见这一幕池飞妤心中一凉,她没有打扰方如终,回头继续往自己房间走,转身便见赵伯匆匆从院中出来,池飞妤立即上前去,问:“赵伯,爹是不是要让如终去甯昌了。”
“今日老爷下了朝就找公子,好像是说这事。”赵伯道。
池飞妤目光垂落,没再问什么。
“老爷吩咐我替公子打理,小姐若没有其它事儿,我便先去挑马了。”赵伯道,有些着急的样子,见池飞妤未说什么,便匆匆出去了。
池飞妤在屋外站了好一会儿,方如终都未察觉,她在屋外纠结着要不要将和亲的事告诉他,但犹豫许久还是不知该怎么说出口,她驻足一阵儿最终没有进去,而后回了闺房。
池飞妤走时方如终才依稀看见前面有什么晃过,他抬头看向屋外,见是池飞妤就立即走出屋去,池飞妤刚转过拐角处,刚才那一刻他有一肚子的话要说,可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又不知道说什么了。
因为朝中事,池将军还得在晋阳多留几天,现在甯昌那边无人池将军只好让方如终先去,而且事情紧急,现在丹襄与南国和谈无果,不知丹襄那边什么时候又会有动作,所以刚定下来让他去,就要他今日出发。
天色愈来愈暗,一阵冷风扫过,院中朵朵残败的芙蓉在枝头摇曳。
池飞妤在房中呆着,午饭也未用,玫儿知道是因去联姻一事,使得小姐如此沉郁,苦恼。她不知该说什么安慰,只得在一旁陪着,眼见外面太阳西斜,玫儿担心小姐不吃不喝会伤了身子,便出屋想去膳房端些点心来。
玫儿刚走池飞妤就走出屋去,在屋里想了那么久,她想明白了,有些话她还是要告诉方如终的,此时不说,她怕方如终走后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池飞妤走了出去,刚踏出一只脚就看到穿着一身银甲的方如终正在屋前。
“如终。”
“飞妤我要去甯昌了,来和你说一声。”
“这么快,就要走了吗。”池飞妤看着他,心想着。
池飞妤还没能接受去姚晋和亲的事,如今又要接受方如终要去甯昌的事,一时反应不过来。
这时玫儿匆匆从前院过来,道:“公子,老爷让您过去。”
“飞妤,等我回来。”方如终道,转过身。
“如终等等。”池飞妤急忙道。
方如终回头,以为池飞妤还要说什么,但她看自己许久,什么也没说,方如终展眉对她一笑,又转过身。
“我送送你。”池飞妤道。
然后他们一起去了前院,池将军向方如终交代了些关于甯昌的事,然后他就和池飞妤各骑一匹马往城外走去。
宽阔的泥路中,两人骑马并行,背对故里渐行渐远。冷而急的风从脸庞刮过,两人穿过青山,许久未停歇,跟随他们的两个士兵被远远的甩在后面。
好像走了很久,但又觉得并未有多久,只是随着马蹄声越来越轻,两人不约而同的停下来。抬头见太阳早已下山,西山外有薄薄的晚霞。
池飞妤翻身下了马,方如终也跟着下了马,两人拉着马默默地向前走着。
池飞妤先停下脚步,一手拉着缰绳,晚风将她的发丝吹得有些凌乱,衣袂也随风翩然,她笑盈盈看着方如终道:“你那日问我的话我还记得,现在我可以回答你了,如终我也喜欢你,我不知道我的喜欢是从什么开始的,但我知道它会一直延续下去。”
方如终拉着缰绳的手一紧,感觉自己的心也跟着停跳一次,待反应过来心中已卷起轩然大波,他无法言说自己此时的心情,突然将缰绳放下,一把将地飞妤拥入怀中,这一刻他觉得自己拥有了一切。
“第一次见你的情景我一直都记得,现在你己是能独挡一面的少将军了,时间真的过得好快。”池飞妤说着,眼眶马上就红了,眼泪滴落在他的银甲上。“如终你穿银甲的样子真的很好看,可是我还是喜欢你以前的样子,那时的你会陪着我练功,偷懒,去醉香楼,看杂耍……可惜再也回不去。时间过得这样快,那这辈子是不是也会很快过去。”
方如终拍了拍池飞妤的背,似风般温柔道:“我们这一辈子还很长呢,待我凯旋而归,一定求义父答应让我娶你,然后一直陪着你,做任何你想做的事。”
池飞妤心里想着他编织的梦,可又清楚的知道一切都不可能。她再也忍不住了,哭出声,将方如终抱紧了些,哽咽道:“如终。”
方如终听她哭的这般悲伤,心也如针刺,缓了阵儿,他轻轻将池飞妤推开擦拭她脸上的泪,安慰道:“飞妤别难过,这一次我不会让你等太久,相信我。”
“我信你。”池飞妤道,她不想哭的,可眼泪根本止不住,忽然她想起了什么着急问,“我给你求的平安符,你可有带在身上。”
方如终将平安符拿出来给她看,道:“日日带着,未敢遗忘。”
池飞妤像是吃了一颗定心丸,道:“带着便好。”
“你也别忘了替我好好保管那支毛笔。”方如终想了想,灵机一动,“叫它妙生花吧,妙手生花便如你的画艺般,以后你在哪儿它便在哪儿。”
池飞妤眼含泪水,笑着道:“一定。”
“马上入冬了记得加衣服,不要着凉了,天色不早了,你快回去吧。”方如终嘱咐道。
池飞妤道:“丹襄更冷,你也是。”
方如终笑着点点头,回头拉住僵绳欲上马,池飞妤在他猝不及防之际从后面将他抱住,静默几秒道:“我希望我的如终永远记得我,即使我不在。”
方如终握着她的手道:“除非身魂俱灭,否则飞妤将永生怀心。”
池飞妤缓缓松开了手,慢慢退后一步,这次方如终毅然飞越上马,断了自己的不舍,他两腿一夹马肚扬尘而去再未回头。池飞妤站原地目送他离去,泪水似珍珠般一颗颗滴落,直到宽敞的道路上再也看不见他的身影,她才回头翻身上马,朝着与他截然不同的方向行去。
回府时天已经黑尽了,池飞妤的泪也被风吹干,她将马交给了下人去找父亲了。
池飞妤向池将军问起前去姚晋和亲的事,池将军才知道池飞妤已经知道了,这时他才说起自己留在府中,是为了与王上再商议一下和亲的人选的事。
“爹让我去吧,我愿意。”池飞妤道。
“你说什么?”池将军惊住了。
“女儿愿意去姚晋和亲。”池飞妤声音大了些。
“是不是愉妃娘娘和你说了什么,飞妤你不要勉强自己,这可是一辈子的事。”
“娘娘没和我说什么,女儿也没勉强,爹您一直为我去姚晋担心,但您有没有想过,女儿万一愿意去姚晋呢?”
池将军倒是没想过这个问题,现在她愿意,那自己之前在朝堂上,冒着得罪王上和那些大臣的风险,一再反对的做法,不是白费功夫吗。
池将军皱眉,面上冷冰冰的,叹了口气,道:“既然你愿意,那就随你吧。”
“谢谢爹。”池飞妤道,见父亲没什么要说的就退下了。
池飞妤让玫儿下去休息了,她一个人坐在院里的秋千上,面对着漆黑的夜,吹着冷冷的风,整个人麻木了般。她回想刚才做的决定,如果是小时候,可能结果就不一样。可她现在长大了,他能想到父亲一个人在朝中护着自己顶着多大的压力,有多难,她不能再那般自私,只为自己考虑了。
再上朝时让池飞妤去姚晋和亲己是铁板钉钉的事了,后面王上便收池飞妤为义女,再过十天她便要去姚晋了。
翌日早晨。
池飞妤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镜中的自己,她头上梳着元宝髻,发髻上插满珠钗,耳上戴着流苏环,身上穿的鹅黄色绣花罗裙,妆容艳丽。她第一次穿戴如此复杂,虽然比往日好看,但太费时间了。玫儿将近给她弄了一上午,她坐镜前一动不动全身都麻了。
玫儿将一支珠钗插进入发中,便才真的给池飞妤梳妆打扮完,她看着镜中的池飞妤,露出羡慕的神色,道:“小姐今天真好看。”
池飞妤面上没什么表情,也没回应。
“小姐”玫儿低声喊道,突然埋着头,两手放在腹部,掰弄着,想说什么又不好开口。
“?”池飞妤看着她。
玫儿突然跪下,哭哭啼啼的样子道:“小姐玫儿有事求小姐。”
“你先起来再说。”池飞妤伸手将她扶起。
可玫儿固执的要跪着,道:“小姐,昨日乔瑜哥来找我,说他已攒够了给我赎身的钱,请小姐准许玫儿出府。玫心知道小姐要去姚晋,若没有乔瑜哥玫儿定然跟随小姐,可现今……请小姐原谅玫儿的自私,玫儿实在不想与乔瑜哥分开,也不想去姚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