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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窦盈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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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方如终伤势未愈,去甯昌的时间往后延了些,在养伤的时间里他只能看看兵书,有时还是忍不住想拿剑练功,但池飞妤管得严,他那把随身配剑也被藏起来了,他知道在自己伤完全好之前是见不到那剑了。
养伤闲着也很无聊,有时他会去给院中的花草浇浇水,也是浇水时才想到给池飞妤的那粒红豆,问起才知道那红豆未活过一个月,方如终也说起自己带的那粒红豆,虽未栽活,但好在还是发了苗的。
池飞妤不知道方如终为什么如此喜欢红豆,因为方如终还想栽种又怕栽不活,所以他们还特意去请教别人栽种之法,得了经验,两人共同在院里栽着。
阳光灿烂,芙蓉花开,光景正好。
练功场内池飞妤拉着弓,眯着左眼,瞄准靶心,正练习射箭,方如终抱臂站在一旁静静看着。
瞄准后一松手放弦,箭飞射出去,正中靶心,刚射完便见场外走进来一个人,是玫儿。
“小姐,相府出事了。”玫儿道。
池飞妤将弓箭放下,问:“什么事?”
“好像是公主去姚晋联姻的事。”
池飞妤听说过联姻的事,这事已经定下来了。前去联姻的是景瑗,因为王上只有她一个女儿。得知消息时她还想王上肯定做过几番挣扎才下定决心的,毕竟景瑗是他的独女。
池飞妤奇怪道:“既然是公主联姻跟相府有什么关系?”
“玫儿不知,是花嫣告诉我的,她还说让小姐去救救窦小姐,现在花嫣就在练功场外等着,好像还挺着急的。”玫儿道。
相府与将军府素来交好,玫儿口中的窦小姐就是丞相窦云志的女儿窦盈香,她也算是同池飞妤一同长大的,幼时常一起玩,一来二往两人就成了知心好友,后来丞相夫人觉得池飞妤不像个大家闺秀喜欢舞刀弄剑的,怕窦盈香学坏就不让两人见面了。
但她们同在晋阳,父亲又都在朝为官,怎能全然断离联系。
而花嫣则是窦盈香的贴身丫鬟,池飞妤想她既然找到了练功场肯定是有要紧的事。
“如终,我去看看。”池飞妤说着看了眼旁边的方如终,却发现他的目光在一旁放着的箭上,又嘱咐道,“你不能瞒着我偷偷练功知道吗?”
方如终抬头看着池飞妤笑着道:“放心去吧,我绝不碰这些。”
于是池飞妤便同玫儿出了练功场,出去便见到了花嫣,在去相府的路上花嫣将大致情况说了下。
她说南国与姚晋联姻一事,本己定下让景瑗公主前去和亲,但景瑗在五日前就莫名其妙的在宫里突然消失了,这事王上一直未公之于众。
三日前窦盈香被愉妃请进宫,王上也在,聊着聊着王上就夸她秀外慧中,说想收她作义女,回府后丞相也提起这事,认为这是莫大的恩宠,就答应了。直到昨天下了早朝王上向丞相说起景瑗失踪一事,王上的意思就是让窦盈香前去姚晋联姻。
丞相知道着了王上的道,还怀疑是王上舍不得景瑗便让自己的女儿代嫁,所以丞相使了同样的法子,将女儿送走。
但王上好像早就料到丞相此举,昨晚丞相才将窦盈香送走,今早护国将军何荣就找到了她们,当时花嫣回住处拿东西,还未出门,便见那些士兵带着窦盈香走了。
何荣带人走后她才出来,她知道现在回相府肯定会撞见何荣,无奈之下才想着来找池飞妤,想来大将军与护国将军同为将军,说不定有些往来,可以求求情,以免让丞相担下背抗王命,甚至更重的罪名来。
爹与何荣的关系好不好池飞妤不是很清楚,但她与何荣那风流成性的儿子何伸乃是死对头,两言不和便要开干那种,所以池飞妤未必求得了情。但不管怎么说,事关窦盈香她还是得去看看。
她们边走边分析情况,不一会儿三人便赶到了相府,此时正见何荣带着窦盈香和一众御林军赶到相府。
何荣挟剑在前,整个人看着很是高大威武。他身后一身农家妇女打扮,也掩盖不了美貌的女子就是窦盈香,后面便是随行的御林军。
池飞妤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走上去要同窦盈香说什么却被何荣伸手拦住,池飞妤只能站远些,问道:“窦姐姐,不是说好今日一同去碧青湖泛舟的吗,你怎么同何将军一起?”
窦盈香在后面又担忧又焦虑的样子,想说什么又迫于某种压力没说出口。
何荣直言道:“现在盈香公主怕是不能和你去泛什么舟了。”
“公主?”池飞妤假装吃惊。
何荣有些骄傲的样子道:“你还不知道吧,现在她是王上亲封的盈香公主。”
“是这样,恭喜窦姐姐了,那现在姐姐是要同何将军回宫吗?”池飞妤问。
“飞妤,哪有什么……”窦盛香说着,似乎有很多话向她哭诉,但是都不能说,她只无奈的摇了摇头。
何荣听她们你一言我一语的,有些不耐烦了,道:“王上还有事找丞相大人和公主,你没别的事就不要来打扰他们。”
“姐姐。”池飞妤喊道,没管何荣的话上前一步,看着窦盈香,慢慢道,“姐姐,还记得你前些日子给我讲的花木兰替父从军的故事吗,你说花木兰是巾帼英雄,你也想成为她那样的女子。但我后来细想觉得花木兰是被逼成的英雄,她原本不过是一个平凡女子,但为了父亲,为了她珍视的一切,她才不得不选择远征。姐姐你说我的想法怎么样?”
窦盈香从未同池飞妤讲过什么花木兰,但已悟到池飞妤为什么要说这个,她和花木兰的境遇何其相似,她知道飞妤是想借花木兰勉励自己。
窦盈香笑了笑道:“你说得不错,我都未想到这点,现在我明白了,飞妤你先回去吧,我没事的。”
说完转身同何荣一同进了相府。
池飞妤觉得窦盈香的话意味深长,目光也很落寂,不知道她能不能明白自己的意思,但转念一想她那般聪明,定是明白了的。见窦盈香他们入府后,池飞妤便同玫几一同回去了。
自古以来联姻都不过是一种政治手断,两国交好则罢,不好,公主便会成为其中的牺牲品,如此池飞妤也能体会丞相为何冒险将女儿送出去,她虽为窦盈香而惋叹,但也改变不了什么。
后面窦盈香同丞相一同进宫请罪,窦盈香将出逃一事全揽在自己身上,说丞相并不知情。王上虽心知肚明但同为父亲也明白窦志云的心,又念在他在朝中鞠躬尽瘁的份上并未多加追究,窦盈香虽有过但如今要靠她结交姚晋也不能加以重罚,只将她留在了宫内,不允回府。
今天池飞妤的心思都放在了窦盈香的事儿上,还一直打听消息,直到知道窦盈香没事她才安心,这事变成到这样已经算是最好的结果了。
事情定下来池飞妤也就安心的睡去了。
翌日,阴云密布,细雨绵绵,天气微凉。
池飞妤从睡梦中醒来,刚睁开眼就见玫儿在屋里走来走去,嘴里还念叨着说与不说的。
“玫儿外面下雨了吗?”池飞妤感觉到有些冷。
玫儿立即走过来道:“小姐你醒了,外面是在下雨。”
池飞妤坐起身,揉着昏昏沉沉的脑袋,问:“你刚才在那里自言自语的做什么?”
“刚才,我没说话呀?”玫儿不自然道。
本来池飞妤没怀疑的,玫儿这么一说她立即察觉到了什么,眼睛直视玫儿,狐疑道:“你有事瞒着我?”
玫儿低着头,掰弄手指,吞吞吐吐道:“我怕告诉小姐,小姐会难过,昨天夜里,窦小姐,她……她在宫中自缢了。”
“什么?”池飞妤惊住了,怀疑自己的耳朵,缓了好久才问,“那现在窦姐姐的遗体呢?”
“已经带回相府了,现在相府全府缟素,听说丞相夫人一时接受不了还昏了过去。”玫儿仍旧小声着说。
池飞妤现在整个人都是恍惚的,手不由自主抓紧了棉絮,而后又慌慌张张道:“玫儿,快给我梳洗,我要去相府看看。”
“是。”玫儿道。
池飞妤坐到梳妆台前,看着铜镜中的自己,又什么都没看清,她脑中想着窦盈香,好像看她刺绣,与她闲聊说笑的事就发生在昨天,现在她却突然不在了,她一时感觉不到难过,只觉着心里空落落的,这感觉和祖母死去时和方如终去北境后一样。
“小姐好了。”玫儿放下木梳子。
池飞妤因玫儿说话打乱了思绪,她回神再看镜中,才看清了自己。
玫儿走出去备好伞,两人便去往了相府。
到相府后,下人带着池飞妤去了灵堂
“飞妤。”丞相夫人喊了她一声。
“夫人,我来看看窦姐姐。”池飞妤道。
夫人点了点头。
池飞妤凝望着冰冷的灵堂,只觉整颗心也跟着冷了,她不相信昨日那个端庄秀丽的窦盈香真的躺在冰冷的棺材。
“小姐给。”玫儿递来三柱香。
池飞妤拿着香,虔诚的鞠了三个躬,站直身子,此刻泪水在眼中打着转儿。
她忍着没让泪水流下来,转过身道:“夫人节哀。”
“飞妤慢走。”丞相夫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