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职高手]孤兽相拥（方王）》九月小火山

11、悸动的心

　　“我要开花！”
　　“我要发芽！”
　　“我要春风带雨地哗啦啦！”
　　方士谦那桀骜不驯的来电铃声响起，川菜馆里顿时泛起一片狂野欢快的气息。
　　经纪人觉得好端端的人民艺术不应该和方士谦这个人模狗样的东西结合在一起。然而，当这段爆爽的音乐随方士谦风骚的握电话姿势一起出现，他又不得不承认，确实没有比这更适合方士谦那独特气质的响铃了。
　　方士谦接起电话，听到对方应邀立刻喜上眉梢，他大声重复着电话那头给出的碰面安排，又当爹又当妈的经纪人熟练地打开手机，噼里啪啦记下时间和地点，并在心里为那位素未谋面的编剧点了一只友好的小蜡烛。上次方士谦宿醉未归之后，王导才想起与他这个小经纪人添加微信，便于确认艺人情况。而事业心蓬勃的经纪人也顺藤摸瓜，趁着某次探班，以男主角经纪人的身份将剧组内几个大头都加了一遍，不管微信还是手机号，只要拿到了就是宝！美滋滋的经纪人被幸福冲昏了头，在方士谦来电询问的时候很大方地将编剧的联系方式给了他，事后就是非常后悔，但也为时已晚。
　　方士谦迅速和那位编剧取得联系，还宣称自己对于剧本的新安排有很多一顶一的好想法。经纪人觉得，也只有他们这种亦合作伙伴亦朋友的关系才能容忍方士谦如此放肆，要是给他随便换个正经经纪人，他十个脑袋都不够赔罪的。
　　不对，我也是很正经的！被方士谦推了半碟子回锅肉的经纪人愤恨于“近墨者黑”，摆着筷子把那还在开花的糊涂艺人赶去结账。

　　编剧自身其实不太乐意接见方士谦。
　　但这是男主角啊，他能怎么办呢？对于这次碰面，他内心是鄙视的。这位新人男主也不知是从哪儿打探到了王杰希要修改剧本增加角色的消息，在他和导演讨论过初稿的当天晚上就找到自己，声称对新的剧本和人物“有很多想法”。一个男主，抢在和他对手戏众多的新人物落地之前找上门来，分明是要给他“落叮嘱”，再大爷一点，可能还要当着他编剧的面抢戏份吧！
　　想起这个尚未参与拍摄，每天除了养头发就是缠着导演不放的男主角，编剧眼前只有“不务正业”、“油嘴滑舌”之类的词儿。他无奈地叹了口气，按照既定的时间向约好的咖啡厅走去。
　　让他没想到的是，这不靠谱的男主角意外地没有迟到。不仅如此，方士谦挺胸抬头，端坐在圆板凳上的身影赏心悦目，甚至让人生出几分好感。编剧还没分清这是不是迷魂汤，方士谦就露出一排整齐的白牙，笑着招呼他坐到自己这边，并将装订好的手写稿双手递给他。
　　编剧见状礼貌道谢，心中对他的顾虑仍然没有放下。他接起这可能斥满男主角人性要求的本子翻阅了几下，眼前猛地一亮，立刻翻回到第一页，狂热又专注地阅读起来。
　　方士谦心下感慨这剧组净是些疯子劳模，扫码给这忘了坐下的编剧点了一杯热摩卡。

　　编剧诚不负他，读完这手稿彻底疯了。他捏着装订本的力度像是要把纸撕碎，至于盯着方士谦的目光就更吓人了——如果不是文明社会，方士谦可能已经被他揪着领子晃来晃去，看看这男主到底还藏着什么能让他们的剧本更完美的东西。他已经被王杰希提出的要求困扰了好几天，方士谦偏偏用一个斥满了矛盾，又带着致命优雅的女性角色填补了这部影片的空白。
　　尽管这个“原创角色”总让人有种暧昧的熟悉感，但有了东西就好交差。眉飞色舞的编剧重新端坐，正要和方士谦讨论一下手稿中的细节，却被男主角用一句极为真诚的请求怼了脸。
　　方士谦：“您觉得还行么，之后是不是要拿给王导看呀？”
　　编剧：“啊、啊，对！我觉得很好，王导看了肯定也会拍板的。兄弟你放心，这角色是你创作的，我绝对不抢啊，在王导面前还得好好夸夸你……”
　　方士谦：“哎！就这个不要！”
　　编剧被他搞得一头雾水。按照方士谦的意思，自己应该将他这个原作者的功劳苦劳一把抹去，做个近水楼台的霸道大哥。主动提出这种要求，要么就是脑子不太好，要么……
　　方士谦见这人一副脑洞大开的模样，刚要解释的嘴又急忙闭上了。他本意是想低调些——虽然这个词儿摆在这里就和他那出了天大的违和感，但他既然已经决定好要安心、专心、真心地追求王杰希，那帮自己喜欢的人摸清角色、排忧解难就都成了情理之中，没必要敲锣打鼓地显摆给全世界看。俗话说得好，追老婆要先从摆脱轻浮印象开始，准备洗心革面重新做男人的方士谦本是这样想的，如今看到编剧一副“我心飞翔”的吃瓜表情，最终还是扯了个哈哈，将自己“别告诉王杰希这些是我写 的”的诉求一带而过。
　　那编剧是个实在人，他随口胡诌的借口也竟然也被对方当真。不知自己是不是逃过一劫的方士谦叹了一口气，觉得追杰希路漫漫，自己仍需努力。

　　高难度追求对象一回到家，心头就蒙上一层灰暗。王杰希想了想，发现他在和自己生气。家里没人，方士谦走了，于情于理都说得通的现状竟然直接勾起了他的不愉快，在理智的呼唤下，王杰希的不悦骤然加深——电影还没开拍，他和方士谦没什么必须贴在一起指导交流的必要，那男主角酒醒了，在他家转过圈看过照片，新鲜劲儿一过着实也该走了。那自己到底在不爽什么呢？
　　难道他期待着方士谦留在这儿？
　　王杰希觉得近来的自己愈发陌生，他尚且平静的头脑总是被一些足够让他自我认知崩塌的想法冲击捶打，每每意识到自己头脑里的荒唐，他就先和自己生气，而后觉得可笑。这种莫名其妙的情绪浮动已经多次打扰到王杰希的“心静如水”，甚至让他在需要克制的时期也相当情绪化。
　　到底是怎么了？
　　王杰希坐在沙发上，看着面前“丽”的照片——也可能是注视着方士谦对那照片着迷时站的位置。这一次他没有感到疲惫，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不上不下，难以通透的窒息感。他也曾被影迷和对手的热情困扰过，那时选择一心扑在工作上的王杰希，宁愿顶着“不近人情”的帽子，也情愿回避这些“感情问题”，王杰希想在真正掌握了自己的人生之后，再用一辈子的时间去对待他的那个人。至少先把当下这部自己掌镜的电影做好……
　　然而这次不同了。让他无所适从的，是他电影的男主角。过去为他遮挡了一切风雨的工作，如今成为最致命的一处，留给王杰希的不再是无需顾虑一切的壁垒，而是挂满了方士谦吵嚷的地方。
　　偏离自己想法的可笑念头越来越多，王杰希自知经验匮乏，再充分的理智也未必保证一路都作出正确的抉择。他不能让头脑变得愈发陌生，甚至让自己越来越脱离控制，这部电影结束前，他总要做出取舍。
　　方士谦带来的那些东西，或甘或涩，他都决定暂时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