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季恋歌[羽生结弦同人]》晚夏暮冬

13、第十三章 悸动、卫冕、遗憾

　　欢笑声中，时间过得快极了。妡玥是最后一个洗漱的，躺进被窝的时候是11点。此刻，她看着手机屏幕上的时间有些犹豫，刚刚和队员们玩得太开心，竟然忘了给羽生打个电话说加油，现在他会不会已经睡了。妡玥左思右想，举棋不定，对话框点进去又划出来，一个不小心就点了个跳舞的小猪的表情过去。

　　另一个房间里，羽生坐在床上正抱着iPad复盘着自己合乐练习的视频。额前的碎发因为刚刚洗过澡的缘故还挂着水珠，室内暖黄色的灯光给他覆上了一层温柔的光晕，本就白嫩细腻的皮肤现在看上去如同鸡蛋膜一样吹弹可破。羽生看着自己在录像里的动作，时而赞许地点点头，时而嘴里小声嘟囔着，时而略带嫌弃地皱皱鼻子。本来如此专注该是所有选手复盘动作时学习的模范，可惜总是飘向手机屏幕的眼神出卖了他。
　　刚刚洗澡出来的时候，羽生就听见了门外天天和鑫宇经过声音。想来是刚从悦子她们的房间回来，既然小聚会都散了，那悦子会不会打视频过来给自己加油呢……羽生想。刚回到卧室的时候，羽生几乎是隔几十秒就看一眼手机，但是那可恶的屏幕总是用app推送的消息反复逗弄着他。于是他气恼着，把手机越放越远，但是这似乎并没有阻碍他那不受控制的眼神飘向屏幕。羽生深吸了一口气，揉了揉头发，仿佛下定决心般把手机屏幕翻了过去。瞧瞧，问题解决了，他像小孩子赌气似的撇了撇嘴，斜愣了一眼背面朝上的手机。然而，下一次新消息铃声传来的时候他还是第一时间抓起了手机。最终，羽生还是妥协了，现在他和手机达成了和平共处协议，他们中间的距离稳定保持在半米左右，每当屏幕亮起，羽生只需要一抬眼就能看到信息的内容。
　　正在分析自己跳跃动作的羽生在余光中看到了屏幕的亮起，这次似乎有些不同，左侧的图标是绿色的——真的是悦子的信息！羽生点开了对话框，悦子发一只跳舞的小猪是什么意思？

　　妡玥正思考着发一句什么来缓解一下手滑发错表情的尴尬，就看着信息下方显示了对方已读。啊，看得也太及时了……妡玥耸了耸肩，直接打了个视频电话过去。怕打扰到已经休息了的诗玥和予微，更怕少女怀春的小心思被识破，妡玥索性将头缩进了被子里。

　　“这么晚了，怎么还没睡？”妡玥轻声问道。

　　妡玥轻柔的话语，带着压低声音后特有的气音，从高性能的降噪耳机中传入了羽生的耳朵里。耳机的声效太好有时也会成为一种烦恼，比如现在，虽然两人隔着好层楼，但是羽生感觉刚刚的话好像就是悦子在他耳边说的。暖黄色的灯光很大程度上掩盖了羽生耳朵尖上那摸可疑的红晕，他故作镇定的清了清嗓子回答道：“在看训练的视频，是你手机的摄像头坏了吗？怎么全是黑的。”
　　“啧啧，果然，王者就是会在看不到的地方偷偷努力。”妡玥说，“摄像头没有坏啦，我在被子里呢，队友都休息了，怕打扰到她们。”
　　“这么快就睡了？刚刚你们的party可是很热闹呢。”羽生说道，语气中不自觉地带了一丝酸气。
　　“你怎么知道我们聚会来着？” 妡玥在黑暗中瞪大了眼睛，内心诧异，难道羽生竟然有千里眼！
　　“你们那个房间的笑声那叫一个余音绕梁，恐怕整个楼的人想不知道都难了。” 羽生语气生动、表情夸张地说。
　　耳机里传来了妡玥轻柔悦耳的笑声，好像枝头的露珠滴入涓涓泉水那般。
　　“都是他们笑的啦，我只是给他们表演了一个节目。” 妡玥说。
　　羽生耳边回荡着刚刚妡玥一掠而过的笑声，丝毫不怀疑这句话的真实性，不过：“那你表演了什么节目啊？”
　　“也就小小的展示了一下我精湛的舞蹈技艺。”妡玥颇为得意的说，“谁知道他们这么没有见过世面，笑成这个样子。”
　　“舞蹈？” 羽生重复着妡玥的话，“什么舞蹈？” 说这话时，羽生脑海中浮现的是几天前在健身房的那个清晨。虽然当时打着哈哈说妡玥像只“看到鸡娃的狐狸”，但是“像狐狸”这一部分羽生是认真的。如果可以用动物来形容妡玥的话，羽生想他会选择小母鹿和小狐狸。大多数时间，悦子都是像小母鹿一样，挺拔、纯净、灵动、有活力。但是表演状态下，悦子就好像一只初涉尘世小奶狐，虽然有些青涩，但是一举一动都勾人心弦。想到这里，羽生觉得有些燥热，略显不自然的变换了一个姿势。
　　“那可是我国大东北地区的传统艺术形式……” 妡玥滔滔不绝地讲了起来，末了还附了一张秧歌表演的照片。
　　羽生看着屏幕上涂着大红脸蛋、穿着花花绿绿表演服的秧歌演员，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顿时理解了当时为什么房间里有如此大的笑声。
　　“哎呀，你不要笑了！”妡玥小声哼哼着，“还不是他们都太紧张了，帮他们放松一下情绪嘛。”
　　闻言，羽生止住了笑声，略带不满的说：“那悦子可真偏心。”
　　“为什么？”
　　“明明是我先认识悦子的，为什么我连一句加油都没有收到。”羽生义正言辞地说。
　　“我本来就是要给你加油的，是你扯开了话题。”妡玥反驳道，心下回想起之前变着花样给羽生加油鼓劲的话语，有些不服气，说道，“你哪一次大赛前我没有给你打气！”
　　确实如此，这一句话把羽生堵得无可辩驳，只好开始胡搅蛮缠：“这次不就是嘛，明明是我先提起的，所以不算你主动自发的。”
　　妡玥默默的在羽生看不见的地方翻了一个白眼，无奈道：“你是选手你老大，那你说怎么办。”
　　“很简单啊，就送上你真诚的祝福呗。”羽生耸了耸肩说，顿了一会又补充道：“不许偷偷翻白眼。”
　　妡玥一笑，随后认真地说道：“加油！你是唯一的，也是最棒的，没有什么能够战胜你。羽生选手一定会取得胜利的。”

　　对于男单比赛的结果，妡玥内心是极其矛盾的，她为羽生的卫冕雀跃着，同时为只差一步就可以登上领奖台的金博洋痛惜着。妡玥只觉得整个身体被两种情绪共同控制着，猛烈而尖锐的情感让她泪流不止。长长的睫毛上挂满了喜悦的泪珠，同时遗憾的泪水顺着妡玥脸颊上肆意滑落。

　　为什么比赛结果不能定格在羽生以近乎完美的演绎呈现了《晴明》这个节目的那个时刻，那个时候妡玥内心的是喷涌而出的纯粹欢喜。在观看羽生自由滑的比赛时，妡玥觉得自己甚至比他本人还要紧张。随着音乐的响起，妡玥两只手紧紧地揪住了大腿处的运动裤，手心的热汗在上面留下一团湿乎乎的印记。似乎所有的血液都涌上了头顶，妡玥感觉自己的额头仿佛像是发烧时那样散发着热量。在羽生的后外点冰四周出现了一点小瑕疵差点跌倒后，妡玥连动都不敢动了，甚至不敢大口喘气，生怕呼出的气流影响到羽生的跳跃。妡玥就这样保持僵直着脊背，她似乎觉得好像只要自己能做到一动不动，羽生就不会有失误。最后一个音符落下，妡玥长舒了一口气，浑身的紧绷感消失了，兴奋、欢悦、感动等等的情绪像是烟花一样在妡玥的内心绽放着。

　　然而现实是残酷的，中国花样滑冰队的遗憾并没有止于此处。冰舞组合王诗玥、柳鑫宇韵律舞排名第22，并没有进入自由舞；女单选手林予微因为膝伤复发，在短节目的勾手三周单跳出现重大失误，目前排名第12，失去了争夺奖牌的可能。女单自由滑赛前，林予微不顾教练的劝阻，执意将跳跃的难度加到了最大。她不但把两练跳中的后外点冰跳改成了分值更高的后外结环跳，甚至还准备挑战阿克塞尔三周。3A这个跳跃，林予微在训练中的成功率只有10%，李教练极力反对着她的决定：
　　“你现在本来就是带伤参赛，本来我都在考虑给你降难度的。”李教练略显激动地劝着林予微，“这样的难度组合你从来没有尝试过，你有没有想过不光是体能的问题，真的站在赛场上的时候你要承受多大的心理压力！我不同意你这么改节目！”
　　“可是我都走到这里了，教练你真的要让我还没上场就注定遗憾收场吗？”此刻的林予微显得异常平静，她深深地看向李教练的双眼，“而且，就算失误了又能怎么样呢？”
　　李教练震撼于她坚毅的眼神，语气软了几分：“你不要意气用事，这次奥运会成绩不理想，还有下一次。你这是在赌你的职业生涯！”
　　真的还有下次吗？林予微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望着自己的教练。这么多年在所有人的印象里似乎林予微都是一个依赖性极强的人，训练上依赖教练、生活上依赖妈妈和妡玥，她从来没有像今天这么坚定过。一直以来林予微总是羡慕妡玥身上的那股冲劲儿，在今天这样一个没有什么可以失去的情况下，她突然获得了那种的力量。一瞬间，世界仿佛都清亮了很多，只要不留遗憾就好了。
　　李教练觉得此时的林予微周身的气场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好像坐在他面前的已经不是那个需要好朋友在场下加油鼓劲才能稳定发挥的小女孩了。此刻是属于林予微的成人礼，没有鲜花和蛋糕的庆祝，场地也仅仅是在一个陈设单调的小房间里，成长总是来得猝不及防。
　　李教练最终同意了林予微对自由滑节目的修改，比起选手在比赛中的成长，比赛的结果似乎并没有那么重要。

　　女单自由滑比赛当日
　　如果说这个世界上有谁能够最体会林予微此时的心境，那一定是妡玥了。妡玥想起2012年夏天的那场俱乐部联赛，当时的自己也是怀着同样的情感走上的赛场。那年的妡玥是幸运的，那这次的予微呢？
　　《梁祝》熟悉的旋律响起，比赛开始了。妡玥现在根本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她紧张得连牙齿都在打颤，前几日观看羽生比赛时揪心的情绪与此刻相比确实是小巫见大巫了。归根结底，应该是妡玥从内心里是相信羽生能够卫冕的，然而今天林予微的表现，妡玥完全无法预测。
　　从开场的滑行来看，林予微今天的状态不错。接下来就是今天难度最大的阿克塞尔3周跳了，妡玥双手紧握成拳，骨节泛白，指甲深深地陷进肉里。
　　“咻”的一声，随着林予微的起跳，妡玥的心跟着提到了嗓子眼，就好像这一跳如果不能成功，妡玥的这颗心就无法回到原位……
　　成功了！！虽然落冰的姿态稍有瑕疵，但是这肯定是一个执行分为正的跳跃。天呐！这是一个可以载入中国花样滑冰历史的跳跃！从比赛开始前到现在堵在妡玥心口的大石瞬间消失了，从里面喷射出灿烂而快乐的火花，她在观众席上激动得跳了起来，振臂高呼着：“做到了！做到了！”
　　妡玥的欢呼声不仅调动了队友们的情绪，就连隔着好几排的羽生也被感染到了。举在手中的国旗从后面看像极了一双翅膀，妡玥快乐得好像刚学会飞翔的雏鹰，不停地扑腾着翅膀。突然有一丝酸意从羽生的心底破土而出，像葡萄爬藤那样逐渐占据了他整个心房，似乎悦子从来没有为自己这样激动过……
　　接下来的跳跃和旋转都进行的很顺利，只有一个勾手三周跳被判存周。随着《梁祝》最后一个音符的落下，林予微像一只耗尽了精力蝴蝶一样低伏在了冰面上，她大口喘着气，分不清是泪水还是汗水的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全场沸腾了，所有人都在为这样一位努力挑战着极限的运动员献出了雷鸣般的掌声。
　　148.26分！！！这是一个顶级一线女单的分数！加上林予微短节目的54.33分，总得分202.61，这是中国女单历史上第一次突破200分。如果林予微短节目没有失误的话，她甚至有可能登上领奖台！可惜，这世间从来没有如果，妡玥在观众席上哭得仿佛一个泪人，她想起了索契冬奥会上惜败摘银的金妍儿、遗憾落幕的浅田真央，从《再会，诺尼诺》、《拉赫马尼诺夫第二钢琴协奏曲》到今天林予微演绎的《梁祝》，充满遗憾的究竟是竞技体育还是我们的人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