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毒人》洁白花树

94、美梦来临

　　第二天一早，叶汐与陈无妄坐上了回源州的马车。
　　金色阳光趁着车帘的缝溜了进来，叶汐坐到了陈无妄的对面，想到昨晚的事情，她还是觉得有些难为情。

　　昨晚陈无妄进了屋子后，两人是站也不好，坐也不妥，小小的房间，仅是彼此相望，一会儿之后，房里就变得热烘烘的。
　　于是叶汐说，“陈无妄，你要不坐着吧，我给你倒杯水。”
　　“你坐。”陈无妄上前一步，拉住了叶汐的手，“我不渴，你渴了吗？我给你倒水喝。”
　　叶汐摇头，“我也不渴。”

　　两人并肩坐在床沿，陈无妄用另一只手按了按，笑道，“有点硬。”
　　叶汐红着脸点了点头，“我都无所谓的，主要是陈教主，若是不喜欢的话，要不换个客栈看看吧？”
　　“我也无所谓。”陈无妄看着她。
　　叶汐回望，一副羞答答的样子，陈无妄凑近她，贴了贴她的唇。

　　叶汐没抗拒，也没主动，她就在原地，用清凌凌的眼看着陈无妄，陈无妄抱住她，吻了下来。

　　叶汐看见陈无妄闭上了眼，也看见他微微皱起的眉，他吻得轻柔也认真。
　　叶汐闭上眼，动了动唇，她感觉到陈无妄的唇，软弹弹的，比自己的要厚，唇齿间略有甘甜，她吸了吸。

　　陈无妄没忍住笑了，停顿一个眨眼，他将叶汐又拉近怀里一些，他低头时，叶汐也正好仰起了头，两人为了这个吻而奔赴。
　　不知亲了多久，叶汐摊在陈无妄怀里，软绵绵的。
　　陈无妄说，“好了，我要走了。”
　　“这么快？”
　　“很晚了。”陈无妄竖起大拇指，揉了揉叶汐红红的唇角，“明日还要早起赶路。”
　　“那明天见。”叶汐拉住他的手，舍不得放开。
　　陈无妄笑着点头，他起身时，两人的衣衫扯在了一起，随着叶汐轻轻的呼声，他回头，看见自己的衣袖将叶汐的衣领扯开了。
　　叶汐捂着右侧胸口，娇羞笑道，“陈无妄，你这衣袖可不太正经。”
　　陈无妄赶紧背过身去，“怪我，叶汐，你早点休息。”

　　他走后，叶汐躺了下来，与他亲吻时，叶汐感觉到自己身体有种明显的变化，那就是越来越想跟他黏在一起，越来越想索取更多，越来越想占有。

　　“怎么坐到对面去了？”陈无妄笑吟吟地问她。
　　叶汐未及时回答，陈无妄便起身，坐到了她身边来，陈无妄握住她放在膝上的手，然后将她的手放到了自己的膝上。
　　“你的手怎么凉凉的？”陈无妄问。
　　“可能是因为今天有点冷吧。”叶汐说出了自己一直觉得不太对劲的地方，“陈无妄，昨日来余州时，我就觉得不太对劲。”
　　“怎么？”
　　“感觉不到冷，但地面却有些被冰封住了。”
　　陈无妄黯淡了神色，他“嗯”一声，“余州，第七个小毒人。”

　　夜幕像个巨大的罩子，将源州散发出的火苗给盖住了。
　　陈无妄低头。
　　叶汐躺在他膝上睡着了，他伸手，将叶汐的黑发理了理，这顺滑黑亮的发，让他爱不释手，他摊开手指，划过一缕黑发，素白的手指与她的发缠绕在一起。
　　马车渐渐地慢了下来，浅眠的叶汐感受到了，她半睁开眼，“陈无妄，是不是快到了？”
　　“嗯。”陈无妄微微抿起嘴角，他柔情的目光停留在叶汐略有稚气的睡眼上。

　　叶汐看向他，他被夜色包裹，好像离叶汐很近，又好像离叶汐特别远，像一座看得见的深蓝的山，却又摸不着。
　　叶汐莽撞地伸出手，不小心碰到了他的下巴，他笑说，“怎么了？还在做梦呢？”

　　这声音离叶汐如此近，叶汐放心，收回手指，想要起身时，却被陈无妄叫停，“叶汐，等会儿。”
　　“怎么了？”

　　陈无妄动了动手指，帮叶汐理好了发，他说，“没事了，起来吧，马上就到源地了。”
　　“感觉像回家一样呢。”叶汐挨着他坐好，笑道，“有种久违的怀念的感觉。”
　　“是吗？”陈无妄牵住她的手。
　　她想了想，说，“陈无妄，我明日就要见辰远清。”

　　陈无妄默然看着她认真的眉眼，她扭过头来，眼神征询着，她张唇，“可以吗？”
　　马车停了，外边传来几声呼唤，陈无妄回过神来，笑道，“好。”

　　后山入口处，叶风柔等人走了过来，见陈无妄下了马车，白柘上前，低声道，“陈教主，从今日午后起，识器一直微微颤动。”
　　“知道了。”陈无妄看着他，“白柘，辛苦你了。”
　　白柘微微一愣，“弟子分内之事，没什么辛苦的。”
　　陈无妄浅浅一笑。

　　“汐儿。”叶风柔冲叶汐招了招手，待她走近，身旁的姜树唤了声，“师姐。”
　　叶汐笑着拉过叶风柔的手，“走吧，咱们回回廊堂。”

　　往前走了几步后，叶汐回过头望，看见陈无妄与白柘站在一起，白柘在跟他说话，他却一直看着叶汐这边。
　　他静默的眼睛，也会说话，那藏在夜色中的深蓝小溪看似在安静流淌。
　　叶汐冲他甜甜一笑，他立马释怀般，弯起了唇角，他眼底的沉郁，化作波涛掀起。

　　回到回廊堂，看见岚若山闲闲地靠在廊柱上，他口里数着，“一，二，三。”
　　“看那儿。”叶风柔指了指另一边。

　　叶汐看见满头大汗的吴东东正在跳动，她没忍住一笑，岚若山与吴东东都望了过来。
　　“回来了叶汐。”吴东东说完这话后，忙冲她身旁的姜树说，“姜树你快来，这岚若山数得也太快了，你刚走没一会儿，我就满头大汗。”
　　岚若山“切”一声。

　　“吴东东，两日不见，感觉你瘦了些的。”叶汐说。
　　吴东东立马双眼放光，跳得更起劲了，“真的吗！？那我再加把劲。”

　　姜树走到岚若山身边，岚若山笑一声，“姜树，忘了跟你说了，吴东东这个怂货，那天去找娇娇，就见了人一面，然后就回来了。”
　　“哪天？”
　　岚若山张唇，又闭上，他露出不可置信的眼神来，“姜树，还是你说让吴东东主动出击。”
　　“那天。”姜树想起来似的点了点头。
　　“他说，看见娇娇身旁的男子后，立马就自卑了，觉得自己哪哪都差，哪哪都配不上人家。”

　　“岚若山！”跳着跳着，吴东东跳到了他们面前来，他焦急地冲岚若山吼，“你能不能别说了，我那是想在我变好之前，先在她背后，默默地守护她。”
　　听到这话，岚若山点头，“嗯”了一声。
　　姜树也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你们这又是怎么了？”吴东东纳了闷了，“我又没有骂你们的意思，你们怎么还不说话了。”
　　叶风柔与叶汐小声地在笑，岚若山看向这边来，看见叶风柔弯弯的温柔笑眼。

　　与白柘说完话的陈无妄来到了回廊堂，他看见叶汐在笑，自己也跟不住笑，等叶汐笑完后，他唤了声，“叶汐。”
　　“陈教主。”叶汐回头，“你来了。”
　　陈无妄点头，“嗯，你过来一下，我有事情要跟你说。”
　　“好。”叶汐走向他，走到他面前。他想去牵叶汐的手，却还是忍住了，叶汐问，“什么事啊？”
　　“明日一早我要去齐府看舅舅，听说他这几日，卧床不起，情况不太好。”
　　“好。”叶汐问，“需要我陪你去吗？”
　　“不用。”陈无妄说，“你开开心心的就好。”
　　“这话是什么意思呀。”叶汐看着他，诚心诚意地说，“齐教主一定会好起来，你开心，我就开心。”
　　“你开心，我也开心。”陈无妄冲她笑着。

　　叶汐看见大右还等在一边，便说，“你快回去休息吧，时候也不早了。”
　　“好，你也早些休息。”陈无妄欲言又止。
　　“你想说什么？”叶汐问。
　　陈无妄忍住想抱她亲她的冲动，笑着说，“明日我回来后，便带你去见辰远清。”
　　“好。”

　　看着陈无妄的身影越走越远，叶汐心中有些怅然，她垂在身侧的手指纠结在一起，这时，她明白了陈无妄的欲言又止，她回头，看了看叶风柔，姜树，还有岚若山跟吴东东。

　　叶风柔在学着吴东东做锻炼，岚若山看了眼叶风柔后，低下头去，装作咳嗽实则默默地笑了。
　　姜树看了过来，叶汐冲他一笑。

　　姜树看见师姐跑了起来，少女的裙摆甚是悠扬，就算在深夜中，也如阳光般耀眼。
　　她跑到陈无妄身后，陈无妄惊喜地转过了身来，“叶汐。”

　　叶汐牵住陈无妄的手，踮脚，冲他嘴角亲去，陈无妄侧过头，一手带过叶汐的身子，不偏不倚，贴上她的唇。
　　她眼中露出羞涩的笑意。
　　陈无妄觉得这是很短，很短的美好片刻，他看着叶汐，“晚安。”
　　“晚安。”叶汐转身离去。

　　大右等着等着，等得人都困了，他看见叶汐跑回了回廊堂，与叶风柔他们说着话，而陈教主呢，却站在原地，迟迟不动，他目视前方，仿佛在认真听着什么。
　　接着，他低下头来，笑了。

　　“陈教主陈教主。”大右连忙冲他扬了扬手，“这儿，走这边，这边回东楼近。”
　　陈无妄便乖乖地朝这边走来。

　　这儿能看见回廊堂，陈无妄走到大右身边后，看向那回廊堂，他们几人笑得甚是开心。
　　“大右，你说。”
　　“陈教主，什么？”
　　“开心的日子是不是总是短暂的？”
　　大右想了想，摇头道，“不总是吧。”
　　“为何？”陈无妄突然看向他，他低下头去，用余光看见陈无妄眼底的期盼。
　　大右便说，“陈教主，若是凡事都往好处想的话，那岂不是每一天都是开心的日子，若陈教主觉得跟叶汐在一起很开心的话，以后陈教主就一直跟叶汐在一起，不就好了。”
　　陈无妄笑了声，他紧走几步，将大右甩在身后，轻声说了句，“我倒是想呢。”

　　天微亮，是个无比寒冷的日子。
　　身穿黑衣的杨书芹潜入齐府，来到了齐浩的房中，她握紧手中的匕首，她要杀掉齐浩，结束这一切。
　　齐浩躺在床上，动也不动，似乎还在熟睡。

　　杨书芹来到床边，正欲动手，齐浩忽然睁开了眼，“书芹，你终于来了。”
　　“齐浩。”杨书芹漠然看着他，“临死之前，你还有什么话想说？”
　　“书芹，我还能说什么？我知道你恨我，也恨陈时景，但你娘，并非我们所杀。”
　　提起娘，杨书芹情绪激动地将刀横在齐浩的脖间，利刃擦破了皮，丝丝鲜血迸发。
　　“你有什么资格再来说这些话？”杨书芹嫌恶道，“你一个，陈时景一个，还有杨章，都是三个负心汉，你们为了你们自己的志向，互相杀害，齐浩，你以为我不知道吗？杨章早就告诉了我一切。”
　　“你爹。”齐浩猛地咳嗽几声，“你爹，杨章，确实不是个好人，我也算不上，但陈时景，他什么都不知道，这一切，都是我跟杨章谋划的。”
　　杨书芹手下使劲，冒出的鲜血越来越多，她恶狠狠地说，“你说的话我还能信吗？就是你跟陈时景，杀了我娘。”
　　“我们没有。”齐浩的气息越来越微弱，“你娘她，是自杀。”
　　“我不信，你闭嘴！”杨书芹正要动手，被身后的男子拦下。

　　这男子力气大，动作利落地将杨书芹手中的匕首打掉了，匕首跌在地上，杨书芹的眼泪唰然而下，“陈无妄，放开我。”
　　陈无妄沉默不语，杨书芹自嘲道，“我说呢，齐教主房中怎能只有他一人。”
　　“书芹。”齐浩慢慢地说，“我时日不多，在我袖子下，有你娘的亲笔信。”
　　“骗我！”
　　“是真的。”齐浩颤颤巍巍地抬起手来，那封信便显在了杨书芹眼前。

　　齐浩看向陈无妄，“无妄，你拿给她看。”

　　杨书芹接过这封信，这纸张是娘一直惯用的，她流着泪拆开，看见满满都是娘那秀丽的字迹，娘是服毒而死，杨书芹泣不成声，捂着眼睛不忍再看。
　　她知道那毒，是小时候的她与娘共同制成，谁也不知道那毒藏在何处，当时，幼年的杨书芹还说，“若是我以后行走江湖时打不过人家，我便就用这与娘一起制成的毒药。”
　　娘笑着说，“那书芹可要加紧练剑了。”

　　齐浩眼角处流下泪来，“可杨章，确实是杀了我姐姐海幽兰啊，不止，他还。”
　　杨书芹吼道，“别再说了！我知道，我与杨章都是身有罪孽的人。”

　　沉寂片刻后，杨书芹忽然起身，她将地上的匕首拾了去，她要自杀。
　　陈无妄上前一步，“杨书芹，你傻不傻？”
　　“你才傻！”杨书芹将匕首抵在胸口处，“杨章杀了海幽兰，你竟一点也不恨？海幽兰可是你娘，陈无妄，你竟冷血到这种地步吗？”
　　“不是。”陈无妄低声说，“我不是陈无妄，在陈无妄抓到第一个毒人的时候，他就七窍流血而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