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登江湖时代》庭阶有玉树

5、生不生气

　　织罗气冲冲地回到家里的时候，一下便见到了气冲冲的方水心。
　　“哪个家伙放的假消息，我挤了半天连苏教主的一根毛都没瞧见！结果人家根本是乘直升机来去的！”
　　她一边骂骂咧咧，一边撩起袖子给自己的手臂上药，原本雪白的臂膀此刻已是乌青一片——这让织罗的火气瞬间就灭了，一种心虚取而代之。
　　果然——
　　“阿罗，你也是的，让你休息休息等着我，怎么一转眼就不见了？害我好找！”方水心放下袖子，埋怨道。
　　织罗摇摇头，“我有些头晕，心想也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就先回学校去了，不好意思……”
　　“让你买个手机也不听，现在谁还像你那么老土……”方水心很快地原谅了自己的好友，转而唠叨起来，“再这样下去不行，妖孽不在吧，对，趁现在，”她从沙发里蹦起来，“我来帮你摆脱掉他！把他的东西都扔出去！”
　　织罗慌忙阻止，奈何轻功却及不上方水心，愣是被她闯入妖孽的房间，不过才是短短的一瞬，便听一声女子的惊呼传来。
　　“水心！”
　　织罗也跑到门口，一顾之下，也不禁讶然。
　　整个房间竟已被收拾一空，一个孤零零的蛇皮袋躺在正中央，床上，柜子，干净得就像从未有人居住过，这和妖孽一贯的风格差得也……太远了……
　　“哈，原来他早有自知之明，果然还有得救。”方水心拍拍手，“咱也不用费心了，直接把这扔出去就成。”
　　织罗忙阻止道，“不可以。我还有事要问他。”
　　“问我什么？”妖孽懒洋洋的声音突然响起，方水心慌忙回头，这妖孽竟不知何时进了屋里。
　　“你是属猫的么？怎么招呼也不打一声！”
　　“哈，我刚想了想，大约自己就是属猫的，可真抱歉则个……”妖孽笑道，眼里却没有笑意，“阿罗，你愿意养我我很开心，不过现在我有更重要的事要做，所以我们就此别过吧。”
　　他的腿微微还有些不利索，但那恢复的速度已令人乍舌。
　　那蛇皮袋在空中划过一个漂亮的弧线落在他的肩上，经过织罗的时候，他低下头，织罗只觉得自己的额上一热，转瞬即逝，随即，脸颊便开始不争气地红了。
　　“我……”
　　“你的问题恕我无法回答，希望以后我们再不相见，或许这样，你会过得更好。”妖孽潇洒地挥了挥手。
　　然而这潇洒不过才维持了九又九分之一柱香的时间，下一刻，一只纤纤玉手成功地拎住了他的后领，“如果你说你是属猫的，那么我是不是可以认为你有九条命能耗？！”
　　方水心惊讶地看向自己的好友，仿佛这才第一次认识织罗。
　　单手提着妖孽，就像是提着一只小猫，织罗将他顺手扔进沙发里，完全不顾他惊讶地哇哇大叫，一只脚踩上他拎着包的右手，回过头，“水心，麻烦拉一下窗帘……”
　　于是方水心急急忙忙地遵照嘱托行动，下一刻，她突然想起自己的那句至理名言——如果一个看上去很弱的人能在朝露这样的城市生存下去，那他一定有很可怕的地方。
　　不知是不是为自己的预见性感到得意，她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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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妖孽，男，姓名：江诺，年龄：二十又六，丧母，有一父，教育程度：太学程度，自学成才。爱好：喝酒，赌博。特长：挨打。武艺：弱，无内功。曾供职：聚星帮金香阁，职业：夜店小弟！！！
　　——很好！
　　——真的很好！
　　织罗从来不知道自己这一发威，竟问出那么多妖孽的资料，特别是最后一项——夜店小弟！
　　——果然他本来就是牛郎么？！方水心再一次为自己恐怖的预见性感到为难。
　　“我都说完了，打我不要打脸……”面对织罗的拳头，江诺抱起头，弱弱地道。
　　织罗收回拳头，点头道，“还有一个问题，你认不认得董晓朗的姐姐？她在哪里？！”
　　江诺嗫嚅道，“听说是在金香阁，我也只晓聚星帮里王金霸是管那边的，他与我关系还不错，才介绍你去寻他，但我早便不在那儿做了，你若要我一齐陪你去寻，却是万万不能……”
　　很难想象王金霸那样的绝世高手会与江诺是“关系不错”的。
　　织罗有些泄气，看样子，还是自己太愚蠢了罢。
　　“你是怎么被炒的？”方水心好奇问道。
　　江诺脸色突变，仿佛极为忌讳，“我……我被排挤了么……这也不行？”
　　见方水心还有疑惑，他才道，“不然也不会被打成那样了……”
　　想起他那天的可怜模样，织罗不禁有些心软，“你……不在那儿干了……其实是桩好事……”
　　“是是是，小的知错了……”
　　仿佛是习惯于被教训，他在织罗的面前再没有往日的风流倜傥，就连前一刻的潇洒也早不见踪影。竟像是被猫戏惯了的鼠，在天敌面前，只有瑟瑟待死的份。
　　织罗觉得自己的心里突然缺了一块，仿佛是有什么很笃定的东西一下飘到了天上，再也捉摸不到，而一阵窥探了旁人隐私的审判的罪恶感和莫名的悲哀也突如其来地袭击了她，叫她差点喘不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