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兽仙侣》尹宁之

45、揭开身世之谜

　　肩头忽然一沉，一只白得几乎透明色的手按住了青黛的肩膀，长长的血红色指甲像极仵解剖尸体的带血小刀。
　　一个红衣女子进入青黛的梦境。
　　她白色的衣服被血迹染成了红色。
　　“你是谁？”
　　“你偷走了我的东西，把我的东西还给我！”
　　幽幽的声音从耳畔传来，惊得她汗毛乍起。
　　“你是谁？”青黛浑身动弹不得，两只腿像被人钉在了原地，像挣脱那女子的魔爪，可是身体却不听脑袋的指挥。
　　“今天我非要撕烂你的嘴以解我心头之恨！”
　　那个女子猛然弯曲手指，反手一抓。
　　青黛的脸火辣辣地疼，她伸手触碰脸颊，一股钻心的疼直冲脑门。
　　破相了，她被指甲挠破了脸颊。
　　身体疼痛感激活了她的反应，她终于可以移动身体了。
　　“你我无冤无仇，你为何要伤人？”
　　“伤你？哼，我不止要伤你，我还要杀了你！”
　　“别过来！我没有偷你的东西。你别过来！别过来！”
　　或许在梦里青黛使不出法力，她一步步后退，那个女人一步步逼近她，嘴里还狞笑着，“我等这一天等了千年，欠我的只能用你的命来还！”
　　她头一次梦到这么血腥的场面，额头不停地冒汗。
　　青黛困在梦魇里出不来，湘鹤帝君进入她的梦境。
　　青黛肩头一松，那女人一转眼出现在她的眼前。
　　背对着她，看不到容貌。
　　但能看得出，神秘女子的身姿却是十分优雅美丽。
　　红衣女子打落了湘鹤帝君的面巾。
　　“鹿蜀，我终于梦见你了！”青黛拥抱他，她一直想不通为何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对她来说很难，她几乎没有梦见过他。
　　“你是书灵？”湘鹤帝君问道。
　　“是，也不是。”
　　“你到底是谁？”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要杀了青黛。”
　　“你为何要杀她？”
　　“她偷了我的东西。”
　　“偷了什么？你说清楚，就不能一次性说完吗！”青黛好不容易梦见独孤鹿蜀的，又来个女人来搅局，实在受不了。
　　“你既然是书灵，为何潜入在她的意识里？”
　　“这是我跟她之间的事，你没必要知道。总之，我迟早要占据她的意识，哈哈哈！青黛，你逃不掉的！”
　　有人神不知鬼不觉地潜入青黛的神识妄图占据她的意识，这么久她都未曾发现，足以说明神秘人的法力相当厉害。
　　青黛是妖仙，失去仙骨也不会影响她的法力，千年妖仙被人差点占据意识，这并不是什么好消息。
　　她只觉得毛骨悚然。
　　逃过一劫之后心有余悸。
　　充满恐怖的声音回荡在耳畔，青黛睁开眼，猛然惊醒。
　　你总以为你一无所有了，谁曾想还有人能发现你身上还有价值的东西，比如你的身体……
　　而这个女人到底看中了她的什么，要占据她的身体？
　　银光洒落在地，身子略微有点凉意，额头却温热，一方手绢正落在她的脸上。
　　是在给她擦汗吧。
　　她睁开眼，便看到近在咫尺的湘鹤帝君。
　　男人面具后面是一双亮晶晶的眸子。
　　她许久都未曾熟睡，今天头一次睡这么沉，大概是有独孤鹿蜀做伴，又有厉害的帝君保驾护航，身心放松了不少。
　　她熟睡时，梦呓时，湘鹤帝君目光一直未曾离开过，在她惊醒后，他似笑非笑地问道，“梦到什么了？”
　　“一个好人和一个坏人。”青黛，将他的手绢推开，抹掉额头上的汗。
　　她和一个陌生男人以及前夫躺床上，这算怎么回事儿！
　　想着刚刚还靠在他的肩膀上，与他有如此亲密的接触……
　　她冒犯了帝君，竟然在他身边睡着了！
　　破坏男女大防。
　　这要是被外人知道，就算掉进黄河也说不清。
　　刚刚擦干的额头又开始冒冷汗。
　　还有芬芳馥郁的衣襟。
　　天界的香草果然能催眠，原来湘鹤帝君故意接近她是为了进入她的意识。
　　不由得一阵恶寒袭上心头。
　　“你故意对我催眠，是想套话？”
　　青黛眸光冷淡，没想到堂堂帝君也会玩这种下三滥的手段。
　　湘鹤帝君避开她的目光，摸摸鼻子，故意转移话题。
　　“你梦见独孤鹿蜀和木蓝仙君了吧？”
　　“你怎么知道？你难道进入我的梦里了？喂，你过分了啊，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
　　催眠就已经够卑鄙的了，现在直接进入她的意识，这跟私闯民宅一样冒犯他人！
　　暗淡的灯影左右摇摆，灯花已短，蜡烛燃尽，几乎要熄灭。
　　青黛没忍住要扇他巴掌，她的手腕却被一只强大有力的手掌抓住。
　　“你不好奇木蓝仙子为何会出现在你的梦境里吗？”
　　青黛怔了怔，“那个女人没有说她叫什么，你怎么知道她是木蓝仙子？”
　　“木蓝仙君是泽漆上仙的意中人，两个人是天界默认的神仙眷侣，她已经仙逝了千年，怎么毫无征兆地出现？还要说什么拿命偿还罪过，我跟她素未谋面，无冤无仇的，为何那般对我？”
　　“木蓝仙君不仅仅出现在你的梦里，也出现在独孤曼梦里，你现在知道独孤曼为何神经兮兮的了吧？她就是被那女人吓的。”
　　“当真？我怎么从来不知道？难怪独孤曼那么恨我，她肯定以为我总进她梦里吓她。”青黛仙子差点没晕过去，这是什么鬼啊，这么会给她拉仇恨！
　　“你若是求我，我就告诉你真相。”
　　她瞧见他满是戏谑的表情，突然间感觉对方有些无聊。
　　明明一句话的事，非要故弄玄虚。
　　幼稚！
　　湘鹤帝君的脸庞有棱角，浓眉大眼，即使被黑色面巾遮住也藏不住他的英气。
　　为何总觉得这个人在哪里见过，她不是水性杨花的女人，心上人才昏迷不可能就找新欢。
　　是真的觉得湘鹤帝君在哪里见过！
　　特别是他的眼睛，虽然他故意用法力弱化了他的眼睛，让人看到他的眼睛时像笼罩着一层浓雾，可是他的眼睛仍然给人一种熟悉的感觉。
　　百思不得其解。
　　“爱说不说！反正我现在被女魅缠上也打不赢她，她要杀要剐随便吧。”
　　青黛破罐子破摔了，若是在梦境里被杀，大概也死得比较安详，不会特别惨。若老天非不帮独孤鹿蜀一把，那也没办法，听天由命吧，有时候人要顺天意，不能太过强求，过犹不及，乐极生悲，也没必要。
　　挨着帝君聊天终究不妥，青黛起身走向陵墓外。
　　独立庭院。
　　飒飒东风兼细雨，春雷浅浅。
　　春心莫共花争发，一寸相思一寸灰。
　　两个人真诚地付出，努力地生存，到头来却落得生死两茫茫，别鹤离鸾的结局。
　　山路曲折，大部分山路被密林遮挡，看不见尽头。
　　山弯里冒出一缕缕炊烟，又到寻常人家用膳的时刻。
　　桃花又到盛开的季节，纷纷扬扬地满整个天地。
　　而她的心似乎化作了破碎花瓣四处飞散。
　　浮翠流丹的春日，却无心欣赏。
　　这个世界好像变得暗淡，只因心事被风雨打湿。
　　她一度以为曾经临贤城的繁华只是短暂的幻景，她不过是误入秘境的过客。
　　仙界同伴曾潜入秘境，全都下落不明，只有她完成了任务，而代价也是极大，虽然没有生死未卜，却已经做不了神仙，湘鹤帝君带她回到天界也改变不了，没有仙骨就没有了做仙官的资格。
　　天界的宏图伟业被迫中止，将宗门发扬光大也没做到。
　　那个善解人意的少年太子知我心，知我意，可惜……唉……
　　情场失意，前途渺茫，糟心得很呐。
　　思绪安静地流动在过去的遗憾里，并非自暴自弃，而是想寻找一个出口。
　　未来还得继续，可未来该如何抉择？
　　最无奈的不是漫漫长路，而是长路过后仍然见不到终点，跋山涉水之后才发现路的尽头是海，不是林中小屋。
　　跋山涉水只是刚刚开始，漂洋过海以后也不一定找到终点。
　　这样的感觉从未体验过，而此时此刻她无比清晰。
　　世间烦恼横无际涯，你不惹它，它自会惹你。
　　躲也躲不掉。
　　狂风乍起，她紧一紧衣裾，秀发飞扬，人如风中柳絮。
　　身后的人递过来一壶酒。
　　青黛接过来，喝了一大口。
　　这是酒仙酿的酒，天界有头有脸的大人物才排得上队，一般神仙都喝不到。
　　只有天宫举行大典宴会时才能分到一盏。
　　湘鹤帝君能拿到一坛子酒，说明他的地位在天宫极高。
　　春花烂漫，开得正艳。
　　轻风拂过，醉人醉心。
　　“你说独孤鹿蜀死了会永世不能超生，究竟是何人给他下的咒？”
　　“他爹都不知道，我怎会知道？当初看到他的咒印还是一次意外，那次他脱了衣服……反正就是意外看到的，一般人只会以为是胎记，而我们神仙一眼就能看出，是咒印。”
　　“你似乎有话要对我说。”看到帝君欲言又止的模样，青黛不免好奇地道。
　　“天书是找到了，书灵却不在了。”
　　“你能详细跟我说一下书灵吗？我不明白为何她说我偷了东西。”
　　“她不是书灵，你才是。”湘鹤帝君突然说出这话时，青黛一时间有点迷糊。
　　“你是书灵，没有肉身，你现在的这具肉身原本就不属于你。”
　　“怎么会呢，我的身体竟然不是我自己的。那是属于谁的呢？”青黛问。
　　“你的肉身在一次实验中损毁，你的灵魂意外被招入泽漆上仙为木蓝仙子准备的肉身。”
　　“她竟然还在？我以为她已经魂飞魄散了。”
　　“为何这样说？她不是应该去轮回了吗？”
　　“她没有去轮回，三魂六魄困在了天书里。她如今只剩一缕残魂，那是对泽漆上仙的执念。”
　　一缕残魂？竟是如此出人意料。
　　“这样说，她都算不上三界的生灵，只靠一股执念存在，应该很快也会消散吧？”青黛问道。
　　“不好说，她在天书中吸取神法，生了变故，不知道如今是什么状况。我曾派人抓捕过她，可是怎么找都找不到，直到她习得秘法穿越到千年前。可是你给我的天书里什么都没有。”
　　“她定是躲在我的身体里。”青黛叹了口气，“她又神力，如果要夺舍也是轻而易举，我到时候可能要魂飞魄散。”青黛苦笑。
　　连帝君都没办法抓住木蓝仙子，那么她可能永远会被这缕残魂缠上。
　　“她的残魂在你的体内，时空之门的密钥在独孤鹿蜀的体内，你们俩真的是一对苦命鸳鸯。我一直不懂，你一介天仙，具有千年修为，为何会看上一个废物点心。”
　　“他才不是废物。他刻苦努力，平易近人，善良聪慧，他爱他的子民，也爱天下的子民，在他一无所有的时候他也愿意收养女童，他有悲悯之心，具有神性，在我心里，他就是我的神。”
　　他就是我的神。
　　不知为何，湘鹤帝君的心里涌起一股滔天巨浪，他的内心深处被这句话震撼到，内心激动得难以抑制。
　　奇怪，这明明是他前世的话，他瞎激动啥呢？

　　等待她的，是永远做不完的噩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