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光同尘》慈卿卿

10、第 10 章

　　轻轻抱起落尘，和光闭上眼睛掩去痛楚。再睁开眼时，只有一片寒光。
　　朝着四周扫了一眼，最后紧盯着被刘牧扶起的封明，冷冷开口，“是你吗，是你让人取了她的龙角吗？”
　　封明想要解释，却像是被扼住了嗓子，怎么都出不了声。
　　旁边的空无重重跪在地上，声音止不住的颤抖。“帝君饶命！帝君饶命！”
　　和光这才看向他，“天界早有规定，不管哪一族都不能插手凡界之事，吾倒是不知蛟族居然混在人间为非作歹起来！既然蛟族想消失在这世间，本君便成全你们！”
　　空无知道他认出自己真身，便不再隐藏，变回原本模样，大声痛哭。“帝君，这事皆我一人所为，与蛟族无关啊！还请帝君放过我的族人！”
　　旁边的封明等人看着空无道长变换了一副样子，都惊恐万分。
　　和光对他施了噤声术，重新看着封明。“封烟王朝二王子，封明。你可知伤了天界仙使该当何罪…”
　　封明这时才知道自己闯了大祸，学着空无跪在地上。
　　“求帝君饶了小人，我…我不知她是仙使。”
　　“你的意思是，她若不是，你便可以伤她是吗！”最后几个字附上灵力，在场之人被震的耳膜出血。
　　启明仙君飞到半空，被这一声震的身形不稳。心中咯噔一声，加速落了下去。
　　“帝君啊，帝君，怎么回事啊。”
　　看着他怀中的人，启明仙君心中惊愕。龙族的小公主？
　　和光没有回他的话，丢下一句话抱着落尘回到房中。“封烟王朝从此覆灭，至于改立何人，你自己做决定。业果，吾来受。没事不要进来打扰吾！”
　　把她轻轻放在床榻上，双手附着灵力慢慢靠近失去龙角的地方。
　　一滴清泪从眼角滑落，和光再也隐藏不住情绪。
　　“你怎么不知道改改你的性子…早就让你不要轻信于人，没想到重活一世，你还是这个样子…你说我该拿你怎么办？”
　　处理好她的伤口，和光才走出去。
　　启明仙君一直在门口等着，看见他走出来，欲言又止。“帝君…”
　　“说。”
　　启明心里七上八下，他敢说吗。帝君进去没一会，天上便下起了大雨，这雨是怎么落的，别人不知道，他还能不清楚吗？而且刚才他在屋里说的话，外面听的一清二楚。算了算了，该说的还是得说。
　　“还请帝君放过封烟王朝，他们还有三百年的气运，要是这时候插手…怕是天道不会轻罚，而且，里面那位是不是同意，还不知道呢…她之前可是非常爱护凡人的。”
　　启明说的小心翼翼，尘澜对凡人的喜爱，他掌管人间事几千年，比任何人都清楚。不让帝君罚封烟王朝，也是为了帝君着想。
　　和光睨了他一眼，冷哼一声，“你倒是聪明！王朝可以不动，今日在场之人，必不能留。你现在去龙族把龙婉请过来。”
　　“是，帝君。”
　　启明坐在云彩上，叹了口气。“知道这么多，真怕哪天被帝君灭口。这尘澜仙君也是可怜，接连两次被凡人所伤，险些丢了性命。但是她是怎么借着龙族小公主复活的呢？在诛仙台上能留下神魄的，倒是头一次听说。”
　　到了龙族，启明便被迎了进去。
　　“不知启明仙君到此何事？”
　　启明看了下四周的侍从，靠近龙婉，小声说道，“仙君让您去一趟凡界，此事不宜声张，路上我再和龙王细说。”
　　龙婉不明所以，但还是跟着他走了出去。
　　这一幕刚好落在前来议事的蛟煜眼中，他神色凝重，赶忙去找龙闽。
　　“你说什么？落尘的龙角被蛟族折断了？”龙婉大惊失色，催动灵力朝凡界飞去。
　　“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蛟族渗透在凡界，却能瞒的密不透风，估计此事怕是牵扯甚多，还请龙王提前做准备。”启明仙君说的隐晦，但是龙婉却是明了，心中沉甸甸。
　　龙婉走到床榻，看着陷入昏迷中的人。同为龙族，更是血脉至亲，落尘的情况，她一看便知。
　　双手微微颤抖，停在头顶，不敢落下。泪水从眼中滑落，“我的尘儿，你怎么命这般苦…龙族断角如同剜心，你怎么承受的住的…”
　　落尘闷哼，剜心蚀骨之痛，让她痛的蜷缩住身体。
　　“尘儿，你怎么了。”龙婉拍拍她的背，却察觉出一丝异样。
　　和光亦是上前，抓住她的手腕查探起来。“她体内经脉和龙骨不断破裂愈合，周而反复。龙族断角，可曾未发生这样的事。”
　　龙婉不敢有任何欺瞒，一五一十交代了清楚。“每隔五十年，她便会如此，每次持续三日。世间名医皆已看过，包括青丘那位凰鸣仙君，可是，没人能医治好。”龙婉说到这，停顿了一下，看着和光缓缓开口，“凰鸣仙君说…她这是执念，解铃还需系铃人。”
　　和光握紧拳头，听到这，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当年，是否是凰鸣出手救了她…”
　　龙婉点点头，“帝君你在诛仙台待了三天三夜，凰鸣仙君便等了三日，在你走后，便用他的真身法器收集了四散的神魄。这世间除了他凤凰一族，无人再有此等本事。凤凰一族，涅磐重生，凰鸣的真身法器便是此等妙用。鲛人一族速来不喜火，但想要凝聚神魂，尘澜在凤凰真火中足足待了一百年。”
　　和光心间犹如利刃穿过，声音带着微颤，“那为何她会失去记忆。”
　　“凰鸣仙君说，这是她自己的选择。若是非要她苟活在这世上，她宁可舍去那些过往，世间再无尘澜仙君。”
　　“我知道了…你在这陪着她吧。”和光强撑着走到院落，看着地上的鲜血。和记忆中诛仙台上的那片红重叠到一起。当年，我究竟伤你多深，才让你这般不愿记着与我的过往。
　　“启明，把蛟蚜压往天界，交给尼穆仙君。顺便拿着这个，去把清允帝君请来，它会带着你过去。”
　　启明心中大惊，接过竹简。不敢多问，对着和光行了君臣之礼，胆战心惊的离开了。
　　今晚这一桩桩，一件件，都是这世间大事。清允帝君，尘澜仙君，这两个当着众仙面前仙逝之人，都还活着。更别说这事还扯上青丘那位老祖宗，凰鸣仙君。
　　启明啊启明，这事要是泄露了出去，怕是你十条命都不够抵的！都怪封氏那个小王爷还有这蛟蚜！想到这，启明狠狠踹了蛟蚜一脚，“你说你好好的惹什么龙族小公主！真是嫌命够长的！”
　　清允跟随启明到了凡界，看见躺在床榻上的落尘，心中便已明了。
　　灵力覆盖着落尘，口中的话却是对着和光说的，“那日窥探之人是你吧？”
　　和光冷声开口，“我倒是不知清允帝君和凰鸣仙君还有多少事瞒着我的！当年若不是你出手相助，恐怕凰鸣仙君想要瞒过我，在天界足足待了三日，万是不能的。”
　　“你既已知晓，我也不再隐瞒。当年确实是我将凰鸣藏在了我的院中，收集尘澜神魄，将她交于凰鸣的亦是我。”
　　“那你为何要瞒我！你明知我不会害她！”
　　清允收回灵力，拿出一颗菩提丹喂进落尘嘴中，转移了话题，“菩提万年只结一果，我手里也只有五颗。这断角之痛已经无碍，不过以后怕是再也回不了龙族了。至于这蚀骨之痛，方得解了心魔才可。”
　　“你就没有其他想与我说的了吗？”和光不死心，仍然追问。
　　“你若真想知道，为何不自己去找寻真相？和光啊和光，天界大小事物，你都可以面面俱到，偏偏遇到尘澜的事，你却不敢去面对。当年那三日她究竟碰到了什么事，为何不愿意记着你？”
　　“天选之人，你是否知晓？九万年前你退位让贤之事，是否于此有关？”
　　清允看了眼床榻上的落尘，叹了口气，“所谓天选之人，是天道选中之人，待练至归墟境圆满，便和天道融合，继承天道意志，成为下一任天道，历代天选之人天资傲视群雄。我只知上一任天选之人在知道所有真相后，不愿成为那无情之道，便硬生生捏碎了鲛珠，陨落星辰之中。世间万物皆有定数，我劝你忘却前尘，才是上上策。”
　　和光在他走后，坐到床榻上，握着落尘的手，表情凝重。所有事情超出了他的想象，尘澜走后的三百年他浑浑噩噩度日，看来中间他不知道事怕是不止这一两件。
　　现今落尘已然不能回到龙族，为了她的安危，还是放在自己身边最为稳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