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以心照》余幼时

3、纯情男高

　　这天是个阴天，偶尔还有凉风阵阵。训练到一半，大雨来的突然，几乎是瞬间就大雨如注，雨滴砸在脸上让人觉得生疼。

　　教官来不及指挥，便让大家自由找地方避雨。何姿今天穿了双帆布鞋，才跑了几步就已经湿透。正想着回寝换双鞋，主教官开了广播嘱咐大家：
　　“不要跑远了，这个雨下不久，雨一停就集合。”

　　何姿张望着找自家教官，脖子都酸了也没见着人。

　　宋一也将她往里拉了点，见她双手将大腿处的裤子往上扯，低头看她鞋子，纯白的帆布鞋已经变了色。

　　“你回去换鞋，我帮你和教官说一声。”

　　何姿迟疑了片刻，点头：“行，谢了。”

　　观察了一下雨势，心一横就要往雨里冲。宋一也拉住她手臂，惯性让何姿往里拐，宋一也怕摔到她顺势接住她。

　　两人几乎是紧紧贴在一起了，周围的窃窃私语传入耳朵，何姿赶忙恢复正常距离，说话都说不利索了，磕磕巴巴开口：
　　“怎，怎么了？”

　　宋一也将另一只手的伞递给她，泰然自若走到另一边。

　　何姿没有再犹豫，抓紧回寝。

　　宋一也在另一边站住，摸了摸鼻子，然后又捏了捏自己的耳尖，似乎这样能让它不这么红。背影对着众多女生，许多女生已在内心暗暗尖叫。

　　宋一也肩宽腿长，除去出类拔萃的长相，单就他这一身气质，足以让女生们为他抓狂。

　　“同学你好，我是三班的，我关注你很久了，可以交个朋友吗？”兰晴柔着嗓音，鼓起勇气和宋一也说话。

　　这时主教练喊广播集合，听到通知，宋一也内心一喜，努努嘴：
　　“集合了。”

　　兰晴面露喜色，没听懂宋一也的弦外之音。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又给自己增加了信心。

　　教官清人，宋一也喊：
　　“报告。”

　　“说。”

　　“班长鞋子湿了，回寝换鞋，让我帮忙请个假。”

　　教官看了眼腕上的表，问他：
　　“去了多久了？”

　　宋一也脱口而出：“五分钟不到。”

　　一班教官特别喜欢用五分钟作为限制，凡事都是五分钟，这会儿正要给何姿定时五分钟内能否赶回，刚调好，何姿便气喘吁吁扬声喊：
　　“报告。”

　　“归队。”教官放下手，开始整队。

　　训练完解散，何姿想起伞落在寝室里了，和宋一也说下午给他，宋一也只淡声回了句不急。

　　“吃饭去吗？”何姿收拾好自己的书包，背上双肩，“我路过食堂看见今天一楼有红烧猪蹄。”

　　宋一也点点头，捞起放在地上的矿泉水，和何姿并肩向食堂走。

　　“何姿！”

　　何姿听见有人喊，回头见是朱纯纯。温声问她怎么了，朱纯纯见他们俩一起，便不好意思再开口。

　　何姿又问了一遍：“怎么了？”

　　朱纯纯声音如细蚊，让人听不真切。

　　“我想和你一起吃饭！”倏地一下提高声音倒是将两人都吓了一跳。

　　何姿失笑，摇摇头伸手挽住她，说：
　　“一起就一起呗，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两人行变成了三人行，宋一也多少觉着有些怪异。半路又碰到胡煜，他又要加入，何姿很热情，招呼他：
　　“走啊，一起吧。”

　　四个人占了个座，气氛还算融洽，胡煜特别会聊天，没多久就和何姿还有朱纯纯打成了一片。宋一也依旧不太说话，问他才偶尔回一句。何姿以为他不太开心，偷偷观察他，却发现他嘴角噙着淡笑，于是也放心和大家说笑。

　　刚迈出食堂大门，几个女生挡在前面。兰晴一脸羞涩，眼神闪躲，将背在身后藏着的粉色信封塞到宋一也手里就跑。

　　站在旁边的三人不约而同发出“哦——”的声音起哄，宋一也一手捏着信封，一手摸摸鼻子，然后虚握成拳放在唇前轻声咳嗽。

　　三人的眼神让他全身都尴尬，手上的信封成了烫手山芋。宋一也似有似无用余光看何姿反应，见她反应和其他人一样没有任何破绽，心中没由来的就来了气。
　　“我回寝了。”

　　宋一也往寝楼走，末了还听见何姿打趣一声：
　　“什么嘛，还不好意思了，不会是要回寝偷偷看吧？”

　　然后是一阵欢笑声。

　　何姿和朱纯纯回寝室路上还在说这事，何姿问朱纯纯他怎么感觉很纯情，不像没谈过恋爱的人。朱纯纯捂嘴笑的停不下来。

　　“就我知道的他确实是没谈过，我没听说他在初中有女朋友。但喜欢他的女生是真的不少，但是初中的时候没有人敢表白。”

　　何姿觉得奇怪，为什么会不敢表白？

　　朱纯纯看出了她的疑问，“因为他有个青梅，叫姚姝彤。在附中女生圈子里很有话语权，没有女生敢得罪他。而且很多男生喜欢他，可以说是众星捧月般的存在。”

　　何姿越发觉得这种事情离自己太过遥远，感觉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何姿在宁回县上学以来就是那种循规蹈矩的人，虽然有时淘气，但从未做过什么过激的事情。身边的人也很普通，宋一也是她见过最出众的男生了。
　　“那姚姝彤在哪读高中？”

　　朱纯纯知道的还不少，她知道姚姝彤家里人都在国外于是姚姝彤去了国外上高中。

　　“大家都摸不清宋一也对姚姝彤什么态度，感觉不太搭理她，但有时姚姝彤有麻烦宋一也又是第一个帮她解决的。”

　　何姿若有所思点头，感觉精彩程度不亚于看完一本晋江小说。消化了一会儿，想到什么似的，凑近看朱纯纯，眼神里探究意味明显。

　　“你怎么知道这么多”

　　朱纯纯眼神有一瞬间的闪烁，很快恢复正常，笑着轻推何姿：“你干嘛凑这么近痒死啦！”

　　“我听说的啊，暑假没事做把学校那点八卦都看遍了。”

　　两人上了楼，嬉闹声逐渐消失。下过雨的天空澄澈明亮，空气都变得清新，微风习习，让人好不惬意。
　　*
　　阴天训练别提有多舒服了，何姿大口呼吸着雨后的新鲜空气，整个人都心旷神怡。坐在树荫下休息，颇有点乐不思蜀的味道。

　　宋一也在旁边坐下，何姿将伞递给他，不忘打趣他他：
　　“情书看的怎么样？”

　　宋一也没急着回答，往嘴里灌了口水，动作稍微粗暴了些，水从嘴唇缝隙溢出顺着下巴往下滴。喝罢用手随意一抹，抬头看着天空。

　　何姿盘着腿将手肘撑放在大腿上，手掌扶脸，见状啧啧摇头。
　　“真帅。”

　　宋一也斜睨他一眼，嘴角已然带着笑，昭示着他愉悦的心情。

　　“我没看。”

　　何姿道可惜了，又笑他纯情，收个情书还脸红。

　　宋一也无言瞥她一眼，然后学者何姿的样子盘起腿，一手撑住太阳穴面向何姿。

　　“说的好像你收过一样。”

　　“我肯定收过啊。”何姿来劲了，“我初中的时候抽屉里老是有匿名表白信，我还会给他们排名看谁文笔更好。”

　　何姿一脸得意颔首炫耀的样子把宋一也逗笑了，将眼睛埋进手掌，笑的肩膀一颤一颤的。

　　何姿皱眉质问他什么意思？

　　宋一也笑的停不下来，何姿一脸气愤的瞪着他。远处学校派来采景军训的摄影师捕捉到这一幕，连拍了好几张，离开时眼神里全是满意。

　　远处教官长吹哨子，一个个立马小跑着集合。何姿照常喊立正稍息整队，这几天来何姿越发熟练，气势也足了不少。

　　教官让何姿归队，围着方队走了一圈。然后在前面来回踱步，何姿猜他是在为待会儿的发言打底稿。

　　果然猜的没错，主教官让各班教官在方队说说这些天的感想。到了这个环节，大家都意识到是军训要告一段落，不禁也伤感了起来。

　　教官的一席话让许多人都落泪，人生阅历丰富的，说出来的话就能触动人心。何姿也颇有感触，甚至有一瞬间的冲动，想要把之前删掉的好友全都加回来。

　　晚上回到寝室，朱纯纯还有点闷闷不乐。何姿兴致来了，要给朱纯纯唱歌听，问她想听什么歌。

　　“你随便唱吧。”

　　何姿清了清嗓子，唱了古巨基的《必杀技》，一口纯正的粤语开口就让朱纯纯惊艳。

　　“求你别要如从前纯熟地碰我

　　而我问我为何还能够碰伤我

　　不要让我一败涂地

　　输的更多

　　求你别说错过我其实亦爱我

　　何以技痒放过我

　　你已仿佛有神助

　　一关心我已经

　　等于再杀死我”

　　一段唱完，朱纯纯已经听入迷了，半天没缓过神，何姿连喊了她两声，这才后知后觉赞叹：
　　“天哪！好好听！你唱歌好好听！”

　　何姿也没谦虚，毕竟她唱歌好听以前在学校是公认的，校园歌手的称号不是白得的。

　　“你这反应和我以前一同学反应一模一样。”

　　朱纯纯被吸引了注意力，缠着何姿问东问西，直到熄灯才恋恋不舍上床，睡前还在说：
　　“以后多唱点歌给我听。”

　　何姿哭笑不得，允诺了她：“行。”
　　*
　　第二天大家都起了个大早，学校说是要在礼堂送别教官。众人兴致冲冲赶到礼堂，还有同学准备了一大段感人肺腑的感言，没想到教官昨晚就提前走了，说是部队要出任务。

　　在礼堂给大家看了军训拍下的照片和一些录制的视频。一张张照片，有搞怪的让大家哄堂大笑。

　　礼堂里倏然齐齐传出“哇——”的声音，大家齐刷刷盯着大屏幕：宋一也低着头笑，何姿伸手作势要打他。

　　两个当事人的反应截然不同。宋一也脸上依旧是一贯的淡笑，有人看他他也不闪躲。倒是何姿闹了个大红脸，不好意思的捂脸隔绝外部视线。

　　礼堂里众多老师也一脸姨母笑，校长先是夸了一番两人俊男靓女，在一起十分养眼，然后又告诫同学们不要早恋，男女关系要适当。

　　这么一讲，何姿更加尴尬，这会儿简直想挖个地洞钻进去。宋一也抱着双臂，听的一脸认真，还时不时笑着看向何姿，似是要坐实什么一样。

　　何姿被他看的瘆人，喝水差点呛到，便猫着腰溜出了礼堂。随便找了个长椅坐下，正要松一口气，感觉长椅一个受力。

　　“你怎么出来了？”宋一也背脊微弓，扭头看何姿。

　　何姿没好气道：“明知故问。”

　　宋一也发自内心评价：“照片拍的不错，挺好看的。”

　　“误会大咯。”何姿突然变脸，脸上带着笑，“这下好了，大家误会我们是一对了。”

　　宋一也嗤笑一声，不置可否。

　　“我倒是不吃亏，毕竟你长的确实很帅。”何姿开起了玩笑。

　　宋一也眉毛一挑，靠上长椅，两条长腿随意敞开，整个人透着慵懒随性。
　　“没事，你也不丑。”

　　何姿没占到嘴上便宜，起身就要走，宋一也抬手扣住她手腕，两人四目相望，却无言。

作者有话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