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寻西梦》青焰野记

101、101|悼词

　　这次的龙虾节，少了许多浮夸的笛子声，大家拿着往年都会拿出来展示的龙虾饰品，安安静静的穿梭在一盘盘鲜美的龙虾盛宴之中。

　　“人活着，总需要些仪式感。”方丈山举起一杯龙虾醋汁，说道：“敬亡者。”接着一饮而尽。

　　“其实不止这些，像这样死人，早在审判日之前就已经开始了......我们失去了太多人。”文鹤用手指摩擦着杯子边缘，似乎在回忆。

　　“我受够了！”赵夜站起身，将水杯往桌子上一砸，神情激动，一时间引来了周围许多目光。

　　这时，有人开始讨论起来：

　　“那个我记得是遗迹部的顾问，有段时间没有见过了，叫什么来着？”

　　“东寻，就是他从暗影镜面里带出来了源体碎片，可是那个遗迹是虚无的，他怎么找到源体的？”

　　“你们还真的相信？我从一开始都不觉得他只是个简单的顾问而已，他肯定就是那个从郭荒里安然无恙逃出来的唯一幸存者。”

　　“郭荒是林谷族人的势力地盘，传说他们的领头人好像也叫东寻......”

　　“可他们都不是人诶......”

　　“......这个不太可能吧，东寻顾问挺年轻的，我记得林谷族人在高长官建立东部基地之前就存在了啊，那时候他才多大？”

　　“啊这......确实......”

　　那些人的声音不大，但我还是听得一清二楚。可能在此之前，基地的人员对于异族之类的东西并不是那么敏感，也不会那么排斥，因为工作的原因，甚至他们还会对非人类的东西十分感兴趣。在这样的惨烈异变发生后，恐怕今后他们的态度将会产生改变，排除异己的情绪高涨，那尹北好不容易建立起的那些外包组织怎么办？

　　“......对，敬亡者，致生人，我们终究会把一切摆入正轨的。”我提高了音量，说完悼词后，配合着方丈山的话音，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就算作是完成了一次简单潦草的祭奠，但食堂内的其他人大都跟着效仿。甚至其中有几个开始哭泣，像是终于有了宣泄口，整个空间里虽然寂静，但情绪涌动，人们仿佛又活了起来。

　　在食堂的入口处，我终于看到那个又熟悉又陌生的身影，尹北病变的那只左手臂被包裹在了一层黑色的手套里，他安静的靠在自动贩卖机边上，不知道站了多久。他没有看向我们这边，而是扫视着场上的所有人，面露疲惫。

　　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没有立即告诉其他人，发现一群人围成一圈正在商量什么，然后直直走向入口，看表情他们早就发现尹北来了。

　　“我们遗迹部要求参加礼堂会议，并且理应享受信息公开共享的权利。”其中的一个应该是这个小团体的发言人，他举起右手，大声宣布道。此时，剩下的人也都发现了尹北，在小团体的影响下，有人陆陆续续的跟着举起了右手，这个场景仿佛昨日再现。

　　“我擦，这帮人在搞什么？都这种时候了，还想着内讧？”赵夜一拍桌子，皱眉想要发飙，但是被文鹤拦住了，后者劝道：“这种时候你最好别去捣乱。”

　　“我捣乱？明明是他们不怀好意！这就开始了，我看不用别人入侵，自己人作死还来得更快一些！”赵夜被文鹤按住，嘴巴上并没有消停，脖子爆筋的大喊道。

　　“......切，基地里唯一的闲人有资格说这话？”不知是谁接了这一句。

　　赵夜听后面红耳赤，怒怼道：“那也比添乱拱火强！”

　　眼看就要吵起来，尹北发话示意大家安静，说道：“这样做对你们没好处。”

　　“我们一定是相信尹长官的，但是出了这种事，遗迹部的人员付出了巨大的牺牲，部长已被关押，我们的未来该何去何从？大家都耗费了一生在基地里，最终的结果也注定是和基地荣辱与共的，或许，东寻顾问能暂时接替现在缺失的位置。”那个发言人指着我，这时我看清了那人的模样，是个年轻人。

　　尹北的目光终于落在我身上，他看了半秒钟，摇头否定道：“他只是顾问而已。”

　　“但是源体碎片就是被他发现的，我们都觉得他能够胜任。”

　　方丈山轻声念叨：“这倒也是......”

　　“他并没有通过基地测试，所以无法成为正式成员，这个要求恐怕不是你们的意愿就能决定的，我倒是有一个合适的人选，方丈山如何？”尹北果断拒绝了这个提议，招手让老方过去。

　　“诶......我就知道......”方丈山走时小声的嘀咕道。

　　一时间全场寂静，其余的人面露惊恐之色，方丈山清了清嗓子摆摆手安慰道：“不用担心，我知道人体之间的差异，不会让你们和我一起连续熬夜一周的，放心放心......”

　　“下次的礼堂会议将正式任命他为新任的遗迹部部长，副部长就是你了。”尹北拍了拍年轻人，没有再给这些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提议的研究员们任何反驳的机会，就转身离开。

　　好像有点明白欧阳不凡所说的独权专制是什么意思了......

　　“嗯？”文鹤终于松开钳制住赵夜的手，并发出了疑惑的声音。

　　“怎么了？”我问。

　　“他刚才是没看到你吗？”

　　我笑：“怎么可能，刚才那个人指着我问他的，他看着我否决的，怎么可能没看到我？”

　　“......奇怪......”文鹤仍然是一副很不解的模样。

　　“我也觉得奇怪。”赵夜在文鹤松手后就去人堆里找之前阴阳怪气的那个人，可能是没找到，转悠一圈又回来了，一屁股坐在椅子上。

　　“他这么着急回基地不就是为了见你吗，怎么就这么走了？”赵夜抱着胸，一脸严肃道。

　　“嗯，是这么回事。”文鹤点头附和。

　　真有这么奇怪吗？我倒是没觉得什么，反而提醒了我上个闭环发生的事情，我是提到红色四瓣花才被旧准则强行清除的，不知道在那之后到底又发生了什么，我肯定得问问他。

　　“我去找他。”想到这我立即起身，开始去办正事。

　　身后两个人嚷嚷着冷静，倒也没有拦我。

　　冷静？现在哪有时间冷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