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秘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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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一天天过去，转眼间到了初冬。这些日子里，姜妤偶尔会去李府拜访，只是去的频次低了起来。剩下的时日里偶尔会与几位好友去集市上闲逛。
这日，寒风凛冽，姜妤披着棉斗篷来到李府。
姜妤站在殿前，刺骨的寒风将她的棉斗篷吹得翻起，她伸出双手哈口气，将棉斗篷裹得严严实实。
不一会儿，顾鸿与李慕恩推门而出，顾鸿一眼看到了姜妤，便拱手行礼道：“姜小姐。”
李慕恩闻声望去，在凄冷的冬日里，他的笑容如同温暖明媚的阳光。
顾鸿识趣返回了府中。姜妤愣在原地，两只手已经冻得通红，时不时哆嗦两下。李慕恩眼含笑意朝她走去，将自己的手贴在姜妤脸上：“好冷啊。”
姜妤有些发蒙，不知是因为李慕恩的手太凉，还是因为他这一举动。可她的脸确实滚烫的。在这一刻，她望着眼前的李慕恩，她觉得李慕恩心里也是有她的。
李慕恩微微张口：“屋外冷，进去说吧。”他领着姜妤往里走，随手关上了房门。
他虽笑得灿烂，可姜妤还是隐隐约约看出了一丝不和谐。由于没有名分，她不敢多问。
他们还是如往常般谈天说地，没有丝毫异常。姜妤认为，也许是她想多了。
一年一度的上元节即将来到，林欢与陆之离一早就跟姜妤说上元节当晚去集市上闹花灯。
这天姜妤特意将李慕恩送给她的发簪插在头上，凤尾的流苏摇摇晃晃。
南祁的马车早已在府外等候。姜妤提起长裙登上马车，心中满是期待。她拨开帘子，帘外回荡着小贩的叫卖声，各色的花灯映入眼帘，孩童们结伴在街道上晃悠。
待姜妤到达时，五人早已在此等候。下人扶着姜妤下了马车，五人立马拥上前来。
孟渊望着她打趣道：“阿妤今夜打扮得如此花枝招展，是想牵住哪家公子的魂啊?”
姜妤刚想回怼，却被陆之离抢先一步：“胡说什么呢，我们阿妤本就楚楚可人，哪家公子日后去了阿妤，那才叫幸运呢。”
孟渊轻声笑了笑，轻抚陆之离的发丝：“可我倒觉得，娶了阿离才是最幸运的事。”
陆之离默不作声，脸已经红到了耳朵根子。其余四人不约而同发出了“啧啧啧”的声音。
几人一面逛一面聊着，不远处有个亭子，引得群众驻足违规。姜妤走上前，只见是一位歌姬在亭中抚琴。
一见到琴，她便按捺不住自己的心。林欢看出了她的心思，轻声在她耳旁说：“不如阿妤上去奏一曲吧？”
姜妤蒙上面纱，走进亭中对那歌姬说了句什么，那歌姬莞尔一笑，走出亭子。
姜妤坐下，深吸一口气，纤纤玉指在琴弦上拨动。美妙的琴声萦绕耳畔，周围的喧嚣丝毫不影响此刻的曼妙。
这时人群之中多出两人，那人手持长剑，静静聆听着琴声。而姜妤丝毫没有注意到这角落中钦佩的目光。
姜妤抚完琴，缓缓站起。她一眼便看到了人群中执着剑的李慕恩。周围人赞不绝口，而姜妤匆匆跑到了李慕恩面前：“小将军，你怎也在此处?”
李慕恩望着她笑了笑：“今日是上元节，我便也出来寻个热闹。”他指着琴道：“不知姜大小姐还有这等技艺。”
姜妤微微低下头：“这琴弹得再好，终究是比不上小将军的武艺。”她突然抬起头看着李慕恩：“下次还是叫我阿妤吧，‘大小姐’这个称呼听着怪不习惯的。”
李慕恩点点头：“‘阿妤’，这称呼不错。”
此时五人闻声跑来，南祁朝她喊了一句：“阿妤。”
姜妤望向他，向他招了招手。
南祁这才松了口气：“方才见你抚完琴便匆忙离开了，我还以为出了什么事……”
李慕恩看了看五人，轻声问姜妤：“这几位是?”
姜妤拉着林欢和陆之离：“这些都是我的好友。南祁，安意泽，林欢，孟渊，陆之离。”
李慕恩收起剑向他们拱手行礼：“久仰。”
姜妤又向几人介绍着李慕恩：“这就是那日救下我的小将军——李慕恩。”
安意泽走上前来仔细打量了他一番：“原来就是这位李将军啊。自那日你救了阿妤，阿妤就天天念叨着她的救命恩人呢。认识一下，我叫安意泽。”
姜妤掐了他一把，小声说：“别瞎说……”
李慕恩：“见过各位。”
安意泽拱手回礼：“不敢当不敢当，京城谁人未曾听闻李长风李大将军?”
南祁向李慕恩伸出手：“谢谢你救了阿妤。”他那对深褐色的瞳孔微微张合，像是在思考什么。
李慕恩同他握了握手：“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几人交谈正欢时，一辆马车呼啸而过：“皇上驾到！”先前在玩乐的群众纷纷伏地跪拜。姜妤愣在原地不知所措，李慕恩一把将她摁倒：“快跪下……”姜妤不明所以，其余五人纷纷伏地跪拜。而那些玩乐的孩子们不谙世事，只是傻呆呆地站着。
皇帝韩亦拨开帘子探出头来，恶狠狠盯着站在地上的孩童，嘴角撇了撇才说出话来：“这是谁家的顽童，见到朕不知道行礼吗？”
那孩子的母亲跪着前进，讲那孩子摁下。孩子以为自己犯了什么错，在地上哇哇大哭。
韩亦皱起眉，喉结上下活动了一番：“今日是上元节，这顽童在这里哭哭啼啼会招来阴气。来人，拔了他的舌头！”
孩子的母亲紧紧抱住孩子，声嘶力竭向韩亦喊着：“皇上，你开开恩吧，他只是个孩子啊！”
太监从母亲的怀中夺过孩子，随手拿出剪刀，咔嚓两下剪掉了孩子的舌头。鲜血随着刀刃往下滴落。那母亲看着一滴的鲜红，顿时失去了理智，拼尽全力撞向韩亦的马车：“我跟你拼了！”
太监急忙将她拉住。韩亦邪笑道：“这贱妇不知好歹，顶撞圣上，带回宫处置。还有那孩子，一并带回宫。”
太监将孩子和母亲带走，以及没有下跪的百姓。马车渐行渐远，没有人知道他们的去向，没有人知道他们在宫中受着怎样的酷刑。
众人敢怒而不敢言。
大家缓缓站起身，议论纷纷。
李慕恩抬起头，少年的眼中充满着仇恨。
顾鸿看着他：“将军……”
李慕恩默不作声，攥紧了拳头。
姜妤吓得瘫坐在地上：“那是当朝国君吗……”
南祁点点头：“那韩亦凭着皇位残害了无数无辜之人，他罪该万死。”
李慕恩与五人作别。姜妤望着他远去的背影，心中忐忑不安。南祁看着满地的血，也沉默了许久。
原本热热闹闹的上元节被韩亦这么一折腾后，大家都不欢而散。姜妤头一回见到人们口中无恶不作的皇帝，心中乱如麻。她不禁想到，自己心心念念的小将军，会不会卷入其中。
隔了几日，白雪覆盖了整个京城。所见之处皆是白茫茫的一片，圣洁的雪笼罩着这片土地。
姜妤这日身穿一袭淡黄色的霓裳来到了李府。可李府寂静无声，像是没有人。
她小心翼翼走向后院，看见顾鸿和一些下人围在李慕恩的房前。她觉得很是奇怪，便走上前问顾鸿：“顾将军，你们在这围着做什么？”
顾鸿瞟了她一眼，心生顾虑。
姜妤接着问他：“小将军呢？”
顾鸿不知道应不应该告诉她实情，只是含糊搪塞过去：“还是别去打扰他了，他现在情绪有些失控。”
姜妤见他不肯说，更着急了：“顾将军，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顾鸿摇摇头，不知该从何说起。
姜妤心中一紧，望着顾鸿：“难道顾将军就要让他一个人在屋里一声不响吗？”她绕过顾鸿走到门前，大声向屋里喊着：“小将军！”
李慕恩却没有任何回应。
姜妤敲了敲门，里面依旧没有任何动静。姜妤有些心急：“小将军若是不吭声，那我可就进来了……”姜妤屏住呼吸，尽力听着屋内的动静，屋里隐隐约约传来抽泣的声音，她眉头一皱，硬着头皮推开了门。顾鸿深深吸了口气，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般。
姜妤走进屋里，看见李慕恩凌乱着头发，眼睛红得像是要滴血，他满脸湿润，依偎在床榻旁边。姜妤毫不犹豫朝他奔去，跪坐在他身旁：“小将军，发生什么事了?”
顾鸿站在门口，连声叹气。
姜妤握住他的胳膊：“小将军，你到底怎么了？告诉阿妤好不好?”
李慕恩全身缠头，拼命忍住抽泣，可悲痛一股脑席卷而来，沉淀在他的心底。他缓缓抬起头，通红的双眼凝视着姜妤，嘴里吞吞吐吐，努力回应着姜妤：“父亲……不在了……”
姜妤疑惑看着他：“什么?”
顾鸿缓缓走进来，对姜妤说：“将军的父亲因莫须有的罪名被皇上处以凌迟之刑……”
姜妤惊愕抬起头来看着顾鸿：“这……什么时候的事情……”
顾鸿声音有些浑浊：“上元节当日……府中的密报传来的消息……”
姜妤不知所措看着李慕恩，她心中万分心疼，但奈何不知该怎么安慰他。她想起上元节那日所见，仿佛什么都明白了。她紧紧握住李慕恩的胳膊，在他耳边说着：“小将军，你现在要振作起来……你现在更应该想想该如何处理这件事情，而不是堕落在此地啊……”
李慕恩这才放声哭了起来。
顾鸿见势暗示着李慕恩：“将军，时候到了……”
李慕恩明白了他的意思，可却丝毫不顾忌当场有姜妤这么个外人，歇斯底里朝顾鸿喊着：“时候到了又怎样?你觉得韩亦会把兵权留给李府吗？我们连兵权都没有，怎么行动?”
顾鸿见他淡然道出了自己的秘密，便也毫不顾忌地说了出来：“御林军是李长风将军一手培养的，就算念在旧情，他们其中大部分人依旧会效忠于将军。”他见李慕恩依旧不为所动：“将军，我们若是再不行动，韩亦的爪牙就会伸向李府了……”
姜妤望着交谈的两人，想起李慕恩从前一直所说的“有要事在身”，仿佛明白了些什么。她认真看了看两人：“两位将军这是要……”
顾鸿看着她沉默了片刻。姜妤见他这副慌张的样子，淡然说了句：“方才小将军提到兵权，我猜两位将军是想要夺政吧……”
顾鸿默不作声望着她。
姜妤自顾自说着：“顾将军这么沉默，那便是我猜对了。”她认真看着失魂落魄的李慕恩，皱着眉说了一句：“若是需要军队，我想有个人能帮到你们。”
顾鸿茫然看着她：“何人？”
姜妤缓缓站起身来与他对视：“南祁，南家收下掌握军队五万余人。若是他可以调动军队，我想他应该会出手相助。”
李慕恩忽的眼前一亮，抬起头来看着姜妤：“阿妤方才所言，可是真的?”
姜妤点点头：“千真万确。”
顾鸿连忙对李慕恩说：“将军，韩亦的为人处事天下有何人不知?再这么下去，不知要祸及多少忠臣。不如我们就练手这位南将军，将那韩亦的走狗们一同剿灭。”
姜妤紧接着说：“是啊，事到如今，小将军得先振作起来，总会有解决的办法的。”她想抱住他，可怕失了分寸，只好拂袖擦去他眼角的泪。
李慕恩眼中依旧闪烁着泪光。
姜妤见他这副模样，轻抚他的背：“小将军不必担心，明日我便将他带来李府，你们商议具体事宜。”
李慕恩不知该如何谢她，只是站起身，拱手弯腰：“此恩我日后定会报答。”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秘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