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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小喜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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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喜惴惴不安的看着轩辕云池,那些话是不该说的,他忽然醒悟过来,可是……
“说下去!”轩辕云池冷冷的道,他突然平静下来了,这是原本就该料到的事情不是么?他的麒儿爱上了自己的父皇,他从小就爱他,他表面清冷但对于爱情,则是无人所及的热情和疯狂。而尉飒,对自己那个长得像昔日恋人的儿子,恐怕早已忘掉了两人之间正常的关系,在他眼中看来,尉麒已经不是他的儿子了,他是秦子漱的影子,一个如此真切真实的影子,在那样的局面中,轩辕云池根本就想不出那样的两人还有什么理由能保持纯粹的父子关系。
不能否认,他太失望了,他的麒儿不应该是这个样子的。失望中泛起剧烈的心痛,这样的痛苦让轩辕云池有着嗜血的欲望,他要杀了尉飒,杀了他!
“还有什么,你都可以告诉朕……朕在你的情报里,并没有看到这样的事情……”轩辕云池不动声色的朝小喜道。眼前的这个男孩眸子晶亮乌黑,看得出是个老实孩子,但是,轩辕云池不认为他真的“不懂”尉麒和尉飒之间的关系,“不懂”那些伤痕到底意味着什么,也许他只是在装无辜,也有可能他就是一个什么也不懂的傻瓜,尉飒才会将他安置在尉麒身边遮人耳目。
小喜看了一眼百里牧,犹犹豫豫的道:“我不敢提这些事情,四皇子好像并不希望别人知道这些……”
轩辕云池面无表情,小喜不敢再说下去,只是瞧着轩辕云池发呆。一旁的百里牧脸色也不好看,他“哎”了一声,右手握拳往墙上重重的砸了一下,“四皇子怎么会是这样的人?真是枉费皇上……”
“闭嘴!”轩辕云池冷冷的喝道,他知道百里牧想说什么,枉费他八年来对他魂牵梦萦,念念不忘?但这不能怪尉麒,尉麒并没有给他任何约定或者盟誓,他一如既往的爱着自己的父皇,什么相思,什么牵念,都是他轩辕云池自己要的,他自讨苦吃!
“小喜,你先回去吧……”轩辕云池挥了挥手,“如果有事,朕会再通知你的。”他从小几旁边取了一个小玉匣交给小喜:“这里是北朝的灵药,有清除尸毒的功效,你把它给麒儿吧。”
小喜看着,却不去接,他犹豫的道:“四皇子也许不会要……”
“他不要就拿去喂狗!”轩辕云池将玉匣往小喜怀中一掷,转过身去不再理睬他。
百里牧扯了扯小喜的袖子,小喜闷闷不乐的向轩辕云池告了退,跟着百里牧出去。待走到门口,百里牧终于忍不住朝他道:“小公公,你也太……你怎么能在皇上面前说那个……”
“那个?”小喜一脸不解的瞅着百里牧。
“哎,你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刚才你说的四皇子那个伤痕,你知道是什么?”百里牧冷哼道,但又立即止住这个话题,“时辰不早了,快走吧……”
百里牧将门关上,又回到屋中,只见轩辕云池仍然坐在小几前研究着那盘棋局,“南朝的棋局果然精妙……”轩辕云池盯了一会儿,忽然悠悠的道。
“皇上……”百里牧长年跟在他身边,自然看得出轩辕云池的心思压根不在这棋局之上。
轩辕云池苦笑一声,伸手过去,只听哗啦声响,那棋局竟被他一把拂到了地上。“真是剪不断理还乱,倒不如快刀斩乱麻,推翻了事……百里牧,你瞧朕是不是窝囊之至?听到这样的事情,朕居然还能忍得下去……”
“皇上不是那种心浮气躁的人,该怎么做,想必皇上已有计较。”百里牧一向信奉轩辕云池的足智多谋,冷静自制,这一次自然也一样。
“说实话,若论国家大事,乃至统一天下,朕都胸有成竹,一切尽在囊中……唯有尉麒……”轩辕云池缓缓蹲下身,将方才掉落在地上的棋子一一捡起来,“唯有尉麒,朕不知道该怎么办……以前朕一直以为,只要天下一统,朕就能和麒儿终日厮守,对于失去的家国,失去的亲人,朕会一点一滴的弥补给他,总有一天,他会心甘情愿的爱上朕的……但现实,似乎并不是如此……”
轩辕云池摊开手心,上面躺着一枚白棋,许是因为刚才被轩辕云池拂下去时撞得巧,那小小的圆润的棋子竟已缺了一块,形成一个尖锐的边缘。轩辕云池用指腹擦过那夹角,幽幽的道:“他爱得太深,万一失去,就算到最后能移情于朕,恐怕他的心里,也会像这棋子一般,有一个永远也无法复原的伤口啊……”
百里牧看着轩辕云池,他不曾见到过轩辕云池有这样的表情,也不曾听见过轩辕云池有这样的语气。莫不是应了那句老话“儿女情长,英雄气短”?“那皇上是想要放弃了?”百里牧试探着问道。
轩辕云池沉吟了半晌,终于站直身子道:“不!”他看了一眼百里牧,将手中那枚棋子握紧了,“你明知道我的人生没有‘放弃’这两个字——只要我把手握紧,他就永远在我的手心里,不管是以什么样的姿态……”轩辕云池慢慢将手摊开,百里牧不禁脸色一凝。
在轩辕云池的手心里,方才那枚白色的棋子,而今只剩下了一堆白色的粉末……
……
小喜郁郁不乐的从马车上下来,从喧闹的市集回到幽静的未央宫,总觉得心里委屈又寂寞。内侍将马车上的东西一样一样的搬下来,登录在册。小喜看着没自己的事了,便抽身往尉麒的寝殿中来。
小喜刚走到台阶上,就见莺歌倚在廊下绣东西,见着了他,赶紧摇了摇手。小喜正自不解,却见一旁的树荫底下坐着朱金锭,正眯着眼睛打盹儿。小喜恍然大悟,原来是尉飒在里面,他忙不迭的走过去坐在莺歌身边,小声道:“皇上什么时候来的?”
“刚下朝就来了,用了午膳,说要歇一会儿,把咱们都赶出来了……”莺歌疑惑的看了一眼小喜,“你出去一趟怎么那么久?可吃过饭了没有,我替你留着呢。”
小喜笑道:“多谢姐姐,这不天热么?走得慢了些,现在也吃不下什么。”
莺歌没做声,仍旧低了头去绣花样子。小喜看了看,笑道:“姐姐手越发巧了,这绣的是香袋么?”
莺歌点了点头:“日长漫漫的,有什么事可做?可巧尚衣局有位姑姑,一手好刺绣,我也是烦了人,才弄到了她的几个花样子,描了还得还回去。”
“既是一手好活儿,为什么不调到未央宫来?”小喜疑惑的道。
莺歌侧头一想,不禁嗤笑道:“树大招风你没听过?手脚好,说不定就被人嫉恨了!况且既然是尚衣局的,自然也揽未央宫的活儿,那还不是一样。”
小喜还想再说,却听寝殿的门“吱呀”一声开了,两人立即站起来,小喜往旁边一瞅,只见朱金锭已经揉着眼睛走进去了,他不禁心中暗笑,到底是皇帝贴身内侍,这手脚就是和别人不一般。看朱金锭进去了,捧着盥洗用具的内侍们也跟在其后鱼贯而入。
小喜和莺歌也急忙跟了进去,只见尉飒正洗着脸,而尉麒则仍然躺在榻上,脸朝里睡着,内侍们都轻手轻脚的伺候,想必是还没醒。
尉飒更好衣,便走到榻前,探头看了看,只见尉麒犹自闭目沉睡,他微微皱眉,向小喜和莺歌道:“小心伺候,醒来后别忘了喝药。若太子来此,就告诉他麒儿精神不济,叫他不要打扰。”
莺歌和小喜答应了。尉飒又看了看尉麒,微微的叹了一声,想走又不想走的样子,直到朱金锭在一旁提醒他道:“皇上,赵大人在偏殿候着多时了……”尉飒才仿佛忽然想起一般,急急的去了。
众内侍也都按次退下,尉麒还没醒,莺歌便坐在一旁的椅上仍然绣着她的花儿,小喜在一旁看着,忽然“嘿”得一声笑出来。莺歌奇怪的看着他:“你笑什么?”
小喜往尉麒的背影瞟了瞟,轻声道:“没什么,忽然想到了一件有趣的事。”
“你这孩子惯会装神做鬼……”莺歌撇了撇嘴,随手将花样子搁在一边道,“我去去就来,你小心候着……”
小喜点点头,看着莺歌出去了,又回过头来看着尉麒,他唇角闪着一丝笑,仰头望着宫殿上方那繁复的花纹,他心中有说不出的畅快。尉麒真是个不知廉耻的人,他披着清冷又高贵的外衣迷惑了轩辕云池,而今天自己终于把他这件外衣撕了下来,让他完全彻底的曝光在轩辕云池的面前。和父兄关系暧昧,尤其和自己的老子不清不白,不知道这样的尉麒在轩辕云池心中是不是立即摔下了十八层地狱。
“呵呵……”小喜得意的将下巴扬了起来。真当他不懂那些吗,他又不是什么纯情的贵公子,怎么可能连那种事情都不清楚。
“你在笑什么?”冰凉如水的声音忽然响起。
小喜吓了一跳,连忙缩回下巴,只见尉麒已经醒了,正疑惑的瞧着自己。小喜心中惶恐,低了头不敢去看他,口里支吾道:“四……四皇子……您醒了……”
“你在笑什么?”尉麒盯着小喜紧张的脸,似乎非要问出个所以然来。
小喜抬眸看着他,尉麒刚睡醒,眼神有些迷离,脸颊上还印着可爱的红痕。就是这个样子,就是这种“媚态横生”的样子,如果轩辕云池看见了,不知又会怎样心动!小喜暗暗咬牙,“四皇子……奴才只是想到一件很好笑的事情……”
“是什么事?”尉麒抬手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他倒不是有意要为难小喜,实在是小喜刚才笑着的样子太过古怪,又似得意又似看好戏一般。
趁尉麒不看着自己,小喜向他狠狠地瞅了一眼,随口道:“奴才刚从市集回来,经过一处民居,看到有人和自己的岳丈、小舅子打在一起,那人败下阵后,岳丈又和小舅子互殴,三个人乱成一团……”
“哦?为什么?”尉麒不解的看向小喜。
小喜抿嘴笑道:“奴才听周围人讲,原来这户人家的丈夫是个商人,常常要到远方去做生意。他原本认为他的妻子是个清白人家的女儿,自会恪守妇道,于是便十分放心……哪晓得,偏偏那妻子却背着他偷了汉子……”
“偷汉子是什么东西?”尉麒困惑的道。
“就是和别的男人有了不清不白的关系……”小喜解释道,“纸当然包不住火,一来二去的就叫丈夫给知道了,便逼问她那奸夫是谁。没想到不问还好,一问就问出个五雷轰顶来,原来那妻子在家时就跟自己的父亲不清不楚的,等嫁了人,丈夫又长年不在家,不知怎的又和自己的兄长搞到了一起……今年生了个娃儿,却连自己也说不清楚到底是谁的骨血……四皇子,您说这妇人好笑不好笑?眼下只恐是要送官究办了……”
尉麒默不作声,半晌才道:“有这样的事?还要送官吗?”
“四皇子不知道么?这是不伦,是最最大逆不道的事,那妇人一旦定罪,恐怕就要被处以极刑的……”小喜盯着尉麒微变的脸色,嘴角溢出一丝阴笑。
“小喜,你闲得很啊……”小喜正满腹得意,却听身后一个冷森的声音忽然响起,他吓了一跳,仓皇转头,只见尉伯懿不知何时已满脸阴沉的站在了他的背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