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为寻常》人青

9、第 9 章

　　送走了哥哥和那几位，我抱着琴回到书房坐下，想着心事发呆，手指无意识地拨弄着琴弦，刚才在他们面前还不能连上的调子，此刻却流畅得诡异，一曲《水云殇》着实抚得催泪催心，第一公子我不想要了，招惹了又抛弃，我在造孽，但我刚开始造的时候并没有想到这是孽。
　　“卿风”，听到窗外轻风吹过，又安静下去，
　　“卿风”，我维持着发呆的动作无意识地呢喃，
　　“卿风”，你再不出来我就要哭了。终于感觉到身后的气息，他总是这样，没事的时候总要让我叫很久，但我都不生气，有时还有些开心，但有时也很委屈，我也犯贱。
　　过了很久。
　　“小姐，有什么事？”他终于说话了。
　　“卿风，我错了”，我轻咬着下唇说。
　　卿风皱了皱眉，左侧的手握紧又放开，压下心中的无奈。
　　“但我不后悔，不做又怎么知道是错！”人就是一次次在这样的错误中成长起来的，我暗暗地想。
　　“卿风不想说些什么吗？”我知道他听得懂我在说什么，小青听不懂的话他都听得懂，但他不会像小青那样陪着我，安慰我。想到此，手上一用力，商弦在指下断裂，微眯了眼忍过最初的疼痛，不看手上的伤口，侧身转头望着卿风。
　　已经三年多了，从我把他带回家那天开始。
　　那天很冷，天上飘着雪，我跟着母亲去清风寺上香，进了清风寺后母亲被住持请去相谈，而我就带着小青去后院踏雪，清风寺的后院有一片梅花林，我很喜欢这样的景致。轻轻地从一棵又一棵树下经过，几乎要被粉色的梅花勾去了魂。忽然感觉到陌生的气息，悄悄环视四周，左前方一棵树下露出一片紫色衣角，我知道这是个危险的信号，但还是忍不住向那棵树的方向走去。
　　轻轻的靠近，没有反应，是一个看上去二十出头的男子，穿着有些破旧的紫色秋衫，略显狼狈地靠坐在树下，在这寒冷的冬日里显得很单薄。脸上发丝凌乱，看不清神色，似乎睡着了，又似乎是醉倒了，我不知怎么地蹲下了身，抓起他垂落身侧的右手，一阵刺骨的冰冷，我握着他的手，越握越紧，直到我的手也开始渐渐变冷。
　　“小姐”，小青在一旁欲言又止，抬头看了她一眼，带着警告的意味。
　　低下头继续看着眼前的男子，过了很久，久到我的手由热变冷再到僵硬，又被从他手上传来的热度偎暖，男子终于悄无声息地睁开了眼睛，一双冷漠而深邃的眼。
　　“你怎么了？”我轻轻地问。
　　感觉他又要闭上眼睛，我忙又问：“你有地方去吗？”
　　没有等到男子的回答，感到手上紧了紧，“做我的侍卫好不好？”我果断地要求。还是没有得到回应，“富平街上官府西北角的院子，我叫夕楉”，这句话我说得很慢很用心，又过了一会儿，颤抖着撑起身子，靠着小青准备离开，低头对上男子的眼，他依旧平静，而我有些固执。
　　第二天，男子出现在了我的院子里，从那时起，他就变成了我的卿风，是我在清风寺骗到的侍卫。现在想起来，我都没办法解释自己那天的行为，难道是出于对高手的敏感？我不是个无缘无故惹是生非的主，但那天确是有些无缘无故，好在我幸运地赢了。
　　拉回思绪，看着现在站在我面前的卿风，一袭黑色长袍，挺拔的身形，在从窗口透进的暮光的掩映下，神色模糊，我猜他一定还是面无表情，我也想象不出来他那张冷漠而俊美的脸上出现无表情以外的表情时的样子。
　　我都已经把和他认识的经过想了一遍，他还是没有回答我之前的问题，他如果不回答，我捅出的篓子该怎么收场？
　　“他是南荣国前太子”，卿风终于丢出了炸弹。
　　“原来是太子……”，我低喃，心里并不意外。
　　“很快就能成为皇帝！”要么不说，说出来的都是有分量的，这是卿风的特点。
　　我想我已经完全明白了现在的情况，也完全肯定了该做的决定，而决定的后果我不敢去想，我只能期盼一句古话：船到桥头自然直。
　　闭了闭眼，起身走到卿风身边伸出受伤的手，轻轻缠上他的右手，渐渐收紧，很久都不想放开，身体有些不稳地靠着他，不知第一公子靠起来是什么感觉？可惜我体会不到了，在心底默默地想。
　　天色已变黑，书房内渐渐被透进的月光笼罩，小青手持点燃的蜡烛站在门边。
　　卿风低头看着靠着自己睡着了的女子，左手圈抱得更紧，右手轻轻放开她的手将她抱起踏出书房，走进中间屋子，穿过外间和里间的屏风，将她放到床榻上。转身走到柜子边打开柜子拿出伤药，回到床边坐在床沿，抬起女子受伤的手仔细地上药，上完后又轻轻地放下，为她盖好被子，转身离开。
　　听到脚步声消失后，我慢慢睁开了眼睛，温柔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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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一边，状元府。
　　“这么说……后顾之忧解除了！”司徒然坐在案前平静地说。
　　“是，等苏将军交出兵权，太后会让亲信陈广统领南荣军，逼宫的时候，陈广会确保南荣军按兵不动”。
　　“很好”，听着座下的暗卫禀报，司徒然内心有些激动，终于快到了。
　　“按原计划，一个月后出发，做好准备工作，我要万无一失！”
　　“是”
　　“让你查的人怎么样了？”
　　一阵沉默，正当司徒然准备发怒的时候，
　　“没有查到此人”，暗卫紧绷地回。
　　啪，一片桌角在司徒然手中断开，“没有？你确定！”
　　“上官夕楉接触的人很少，除了问她本人，恐怕无人知晓”。
　　“退下吧！”司徒然冷凝着吩咐，室内恢复了平静。
　　看着空荡的房间，司徒然有些想笑，也真的笑了出来。
　　扣，扣，听见敲门声，司徒然收起了笑，
　　“进来”
　　“太子，您还未用晚膳”，李魏说着把饭菜端到桌上。李魏是司徒然还是太子时的太监，阴差阳错下出了宫找到了被暗害的太子。
　　“太子，我们是不是很快就能回宫了？”李魏激动地问。
　　“快了”，顿了顿，
　　“但愿”，司徒然有些不确定地说。
　　“如果能看到太子回宫，小李子死也无憾了，总算对得起皇上在天之灵”，
　　是啊，如果能回宫，他是否就能光明正大地下一道圣旨？不知道楉儿会惊喜还是惊吓？其实，看多了宫里不断争宠的妃嫔，他从小对女人并无好感，但是楉儿不一样，她让他觉得平静，宫里最需要的就是这种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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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状元府的另一处，罗絮独自坐在房间里想心事。
　　她一个人离开慕天到周沐国找师兄，是因为她真的喜欢师兄。但是在这里的几个月里，她发现原来自己一点都不了解师兄，他总是很忙，忙的都是她不能插手的事，但她知道他在忙碌之余还经常去上官府，每去一次上官府他的院子里就多出一盆牡丹，除此之外，师兄都对她很好，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在这里做什么，她应该回慕天，但她又不想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