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生无悔今生错》a*****n

74、秋弥木兰（下）

　　前期的自我禁足终于功亏一篑，该来的总要来。我不怕豺狼虎豹，只要胤礼没事。
　　笼晴犹豫着拿来了我的双枪，其实我左手根本不会用，第二支的作用纯粹是节省换子弹的时间。
　　“要不多叫几个侍卫跟着吧？”
　　“不行，胤礼一定不希望这个样子被人看到。你放心，我只顺着河边找找，不进森林。如果两个时辰不回来，你就派人去找我，可好？”
　　我有种很强烈的预感，我一定会遇见什么。可无论是什么，我不能放着胤礼不管。
　　我的预感，关于不好的方面，总是灵验的让人吐血。
　　本来只是想在树林边上浅浅的搜寻一下，结果没几下就迷了路。这里又没有地图，我深一脚浅一脚的越走越往密林深处。夜里野兽的嘶叫声不绝于耳，我的寒毛都根根树立了。这一带不是此次的围猎地点，有多少年没用过了？
　　终于，惨然的月光之下，几声狼嚎不负众望的传入耳际。定睛一瞧，离我还有一段距离的空地上，聚集着三匹狼。
　　还好，不是狼群。
　　我躲到树后，悄悄张望。那几只狼围在一起，低着头，不知道是在嗅着什么，还是张望什么，时不时的对着地面嚎叫。顺着往下看，黑漆漆的应该是个很大的洞。难道洞里面有什么？
　　算了算了，现在不是好奇的时候，悄悄撤退是正经。
　　就在我仔细观察形势，打算跑掉的时候，眼睛随意一扫，扫见了地洞旁边低低的树枝上挂着一块手帕，不是人为系上的。要命的是，虽然距离比较远，就是觉得那手帕好生熟悉。
　　一个声音说着，你自顾不暇啦，管什么闲事啊？你一次能杀死三匹狼吗？
　　另一个声音反对，那是一条人命啊，狼不食腐肉，洞里的人一定还活着，再说这是皇家围场，最不济也是个侍卫，不对，那是丝帕，最不济也是个丫鬟，说不定还是我认识的。
　　心里大喊着不要管不要管，手，却鬼使神差的，举起了枪，距离太远，没把握。身体不听从心里的声音，居然屏息轻步的向着狼靠近。
　　狼的耳朵，我不敢挑战其敏锐程度，要不是眼前有美食诱惑着，搞不好早就发现我了。还是努力保证射击准确率吧。我要连开三枪，这段距离，它们想跑过来攻击我需要时间，那之前我要保证削弱它们的攻击力。不一定一枪毙命（那几本痴心妄想），但务必要打中。
　　深呼吸，瞄准，目测接下来手臂的移动角度。这根本是三分技术，七分天命的事。但我坚信，祸害遗万年，我铁定没到挂的时候，不然作者虐谁去？
　　镇定镇定，要相信自己，默数一、二、三，不要犹豫，砰！砰！砰！连续三声枪响。刺耳的狼嚎一声接着一声，不好，有一只没打中，迅速朝着我的方向扑奔过来。我颤抖着朝着它连补了三枪，打不中！我的水平没到能够射杀移动物体的程度，后面两只受了伤，貌似也不重，带着伤也朝我奔过来。
　　我连慌张的时间都没有，稳住手，它跑的再快，也是以我为目标。先集中解决前面这只，瞄准，又是三枪，打中了！好，差不多了解了自己保证能打中的距离。我瞬间转向两只受伤的狼，每只各赏了两枪，不知走什么狗屎运，它们终于都倒在地上不动了。
　　有可能被我打中神经、筋络之类的地方了，我猜测着。小心的往那处地洞走过去，远远的绕过三匹狼，当然，在经过的时候，没忘了朝每匹的脑袋补一枪。只剩下一只枪有子弹了，我得省着点。
　　来到近前，一股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难怪那三匹狼会对这里那么专注。这很明显是人为挖掘的陷阱。这洞可真是够大够深的，也不知道下陷阱的人到底打算捕获什么。我借着月光努力朝里面张望，双腿瞬间石化，洞底是一只成年灰熊！
　　熊的身侧，是血淋淋的剩下一半的不知什么尸体。我一个没忍住，朝旁边吐了出来。这和菜市场看到的那些准备贩卖的生肉还是不一样的。
　　“谁在上面？”
　　正吐的异常难受，一个熟悉的声音响了起来。
　　“四哥？你在哪里？”
　　“在下面。”
　　我赶忙又朝洞里看了看，除了熊和尸体，没别的啊。
　　“幽梦？我在这里。”
　　循声望去，他竟然趴在地洞壁上，大约洞深的二分之一处，那里有很多树根从泥土中伸出来。
　　“四哥，您能爬上来吗？”我可是下不去的。
　　“可以，不过要等一会。”
　　“要不要先把这头熊杀了？”
　　“不必了，它伤不到我。它刚刚吃饱，如果被刺激，反而可能做到平时做不到的事。”
　　“好好好，您说怎么办就怎么办？我能做什么？”
　　“老实呆在那里。”
　　冰四极其缓慢的一点一点顺着树根，从洞里（其实说坑更合适）爬了出来。然后倒在一边不动了。看起来累的不轻啊。经历了那么惊心动魄的一幕，我的神经一松，也干脆躺了下来。
　　冰四，“这么晚了，你怎么一个人到这里来？小十七呢？”
　　幽梦，“我就是出来找他的，不知道他上哪里去了。”
　　冰四，“呵呵，你当他是你吗？大半夜的往林子里跑，活腻了吧，一点常识都没有。”
　　你就有常识啊，你自己还不是在这里，等等，“你到底在洞里呆了多久？”
　　“三、四个时辰总有吧。”
　　六到八个小时！上有狼，下有熊的情况下，保持着那个姿势！你果然不是人。
　　“不过，您是怎么掉下去的。”
　　“这陷阱挖的有年头了，表面上早就看不出了。一开始以为只是个小洞，打算从旁边绕的。没想到我以为的旁边也是在陷阱范围内。”
　　“不过，你真的很强大，居然没掉到底。”
　　“底下早就有一只熊等着了，我慌乱中抓住了盘踞的树根，我的马可就没那么幸运了。”
　　原来是马，“然后血腥味引来了狼？”
　　“恩，那三匹狼就在附近，我一掉下来，它们就从上头出现了。”
　　“可是，这里不是皇家猎场吗？谁会在这里设陷阱啊？”
　　问完发现自己真傻，那自然也是皇家的人了。
　　他沉默了一下，“。。。。。。我和十三挖的。”
　　难道这就叫自掘坟墓？
　　“这个。。。。。。。”
　　“也快十年了，那时候一时兴起干的事，过后就忘了。”
　　“那今天怎么？”
　　“今儿是十三的生辰，我想着来看看那个大坑还在不在？”
　　结果自己掉进去了？！
　　他望着天，不再言语，仿佛沉浸在某种回忆里。
　　这是个并不擅长表达感情的人，也许，因为他父亲喜怒无常的那一句话，藏得更深了。但是，他并不是个没有感情的。
　　面对圈禁中的自己最疼爱的弟弟，无能为力的感觉，很难受吧。
　　“呵呵，四哥，其实你觉不觉得，我们有一种特别的缘分，类似生死之交的那种。我们总是出现在彼此最危急的时刻。就像今天，按照我的性格，应该是会转身就走的，却不知为什么善心大发，一个人收拾了三匹狼。”
　　“你想说我们扯平了？”
　　“难道没有吗？”
　　“恩，平了。不过，生死绑定的缘分，不会那么容易尽的。”
　　“呃，呵呵，就是就是，您对幽梦来说，是兄长，是知交，这份缘不会尽的。”
　　“就这么急着和我撇清关系？”
　　他定定的看了我半晌，不动声色收起挂在一边树枝上的丝帕。我心中响若擂鼓，却只能强撑着任他看，不管怎么样，他的人情总算还清了。
　　“走吧，小十七说不定已经回了。”
　　如释重负，安全过关。
　　“最好，别给我第三次机会。”
　　他没回头，有一瞬间，我不知道是他说的，还是我自己的幻觉。
　　这么一折腾，天都亮了。回到营地，我正看见十七站在我们的帐篷前一边咳嗽，一边指挥着什么。看见我，他一刻没停，立即冲过来抱住了我。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我担心死了。。。。。。”
　　“对不起，胤礼，我，我本来是去找你的。”
　　一时间，我像个犯了错的孩子，不知所措。
　　“我知道的，所以，我才更不能原谅自己。”
　　说着，压在我身上的重量越来越多，不好！
　　“笼晴，快来帮我扶爷进去，小福子，马上去找太医。”
　　躺在卧榻上，他的脸烧的通红，昨晚他究竟干了些什么？
　　“格格，十七爷在河里泡了大半夜，也是天将明才回来。一听说您一夜未归，水都没喝就吩咐人分头去找。您再晚回来一会儿，爷就亲自去了。”
　　摸了摸他的额头，不是一般的烫。
　　“笼晴，先去熬姜汤，这秋天的河水凉，怕坐下什么风湿之类的病就不好了。”
　　看着那安静的睡颜，百感交集。你为什么那么傻呢？总是这样没有原则，没有底限的迁就我，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前进呢？
　　笼晴端来了姜汤，我在他身后塞了两个靠垫，让他略微坐起来。喂一个昏迷的人喝药，挺有难度啊。
　　舀了一勺，吹了吹，靠近他的罪臣，没反应。
　　“呃，胤礼，能听见我说话吗？来，乖乖喝药。”
　　“我不要，药太苦了，额娘。”
　　啊？还真是烧糊涂了。
　　“这是姜汤，不是药，不苦的，乖！”
　　“你骗人，我才不上当呢。”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了，不听话，幽梦姐姐要生气了！”
　　哎呀，一时激动，忘了现在的角色是他额娘了。
　　“幽梦姐姐会来看我吗？”
　　“会的，只要你乖乖把这碗药喝了，额娘就差人去请她来。”
　　他点点头，还真的就喝了。
　　“我知道你骗人，上回我生病你也这么说的，可幽梦姐姐根本没来。”
　　仔细想想，他生病的时候，我真的从未探望过。倒是我每次生病，他都会来看我。
　　“这一次她会来的，一定。”再喂一口。
　　“额娘，为什么幽梦姐姐的眼里看不到我呢？我每天都在她眼前呀，为什么只有看见十四哥的时候，她的眼睛才会神采飞扬。”
　　“谁说的，她一直都牵挂着你呀。”继续喂。
　　“那为什么她不同意我去要了她呢？她被凌萱姐姐欺负病了，礼儿看了好难受。在礼儿身边，绝没有人敢欺负她的。”
　　“她不知道你的心意，胤礼，她一直都不知道。”
　　“为什么她要留在五台山？她不知道礼儿会想她的吗？”
　　“。。。。。。”
　　“其实礼儿知道，幽梦姐姐心里没有我。所以她从五台山回来，也不来看我。可是十四哥那个大笨蛋，谁都看得出来幽梦姐姐喜欢他，只有他自己不知道！居然还纳妾。”
　　“你十四哥就是个笨蛋。”幸福，曾经唾手可得。
　　“额娘，我后悔了，我后悔把她让给十四哥。哥哥们都是笨蛋，居然眼睁睁看着她嫁去准葛尔。要阻止这件事不是没有办法，他们真的想不到吗？还是说在他们心里，幽梦姐姐比不过皇阿玛对他们的看法？”
　　“所以，你就去阻止了？”
　　“额娘，礼儿的屁股不痛，不就是打一顿吗？可是礼儿的心痛。如果可以，礼儿真的不想用这种方法，可是礼儿等到最后了，没有人想到救她的办法。如果可以，礼儿最不希望的就是被幽梦姐姐讨厌，可是现在，她一定恨死我了。”
　　。。。。。。
　　胤礼，救我的方法，其他人不是没想到，是我没同意，你皇阿玛也不会给他们机会实行。你的方法，你十四哥也不是没想到，只是他身后，有一个运筹帷幄的额娘，他身边，是太过了解他、早就防着他的幽梦，他注定是做不成功的。
　　即使是你的其他哥哥，我也早就有几坛加了料的酒侯着了。
　　只有你，没有人想到你会存了这个念头，没有人防着一个十三岁的孩子，所以，你才能做到。
　　“睡吧，别再念念不忘那些过去了。我们还有一辈子要面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