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线》犬太神

1、线的世界

　　打雷不要站在树下，地震要躲在墙角，洪水要往高处爬，室内起火要打湿衣物捂住口鼻，发烧要吃退烧药。
　　王暗才是个16岁的初中生，打雷照理说应该劈不到城里的。而且高楼大厦那么多怎么会独宠他一人呢？树虽然离他不远，但是王暗，打心底觉得，那一闪，不是冲着树来的。
　　医院中的王暗，躺在病床上，缓缓睁开眼睛。看到的竟是弯弯曲曲的线，黑色的阴影在推搡着他。
　　“医生，我宝睁开眼睛了。你看你看！”一个中年体态有些发福的女人说着。之所以说发福，阴影显现出的，确实是一个宽大的黑面。
　　“嗯，我看看。”一个阴影适中的人，朝王暗走过来。手指模模糊糊的阴影撑开他的眼皮。
　　这时一个白色的点，朝他发射过来。王暗条件反射的闭上眼睛，用劲的拨开医生的手。只见那白点在拨开的瞬间，变成一条白线。
　　“怎么了，小王宝。哪里不舒服？”发福女人的话在这时也变成一圈一圈的黑环，朝王暗发射过来。又是条件反射的捂住了耳朵。
　　王暗听着自己的心跳，眼里不是以前的黑，而是变成了白色的线，清晰，模糊的在视线里频闪。这种感觉就像电视机坏掉了。心跳在扩散，眼里频闪的白线开始出现环状。
　　王暗使劲的拍打着脑袋，最后整个人想泄气的气球呆坐着。
　　“小王宝，快，快喝点水。哎呀，这到底是怎么了。本来是那么好的，这么下个雨就变成这样了。”发福女人给王暗喂了一杯水。王暗的心中突然平静下来，紧接着又喝了一杯，一杯接一杯。到了第13杯水。王暗吐了出来。
　　王暗，不经意的睁开眼睛。
　　“既然好了，那一定是幻觉，一定是。幻觉幻觉……”王暗心里疯狂的暗示自己，那是一个幻觉。抬眼再看发福女人，医生，还有那手电筒。正常的人，正常的光亮。
　　“小王宝，怎么了，没事吧？哎呀。哪里不舒服快给医生说说。”发福女人接过王暗手里的水杯，心慌的去摸着王暗的额头。
　　“同学，来让我看看。”医生说着，手就去照王暗的眼睛。条件反射一瞬，接着就是放松。
　　“同学，你有哪里不舒服吗？还要不要喝点水？”医生的话语关切的询问。说着就要给王暗再倒一杯水。
　　王暗什么都没说，只是摇摇头。发福女人，和医生面面相觑，“这孩子怎么一句话都不说啊，不会摔傻了吧？”两人心里都如此思索着。
　　王暗是被路人送到医院的，路人说是这个小伙子在路边，走着走着就直直的面朝地倒去。然后就不动了，路人以为心脏病犯了，就连忙拨打了急救电话。当时天空下着雨，电闪雷鸣。这样直面倒地，自然鼻血横流，雨水一浸。脸上血印，急救人员也吓了一跳，探了探鼻息。抬上担架，氧气罩呼吸着。
　　王暗看着，两人还望着自己，若有所思的刚要开口。王暗强行说出“我没事，我想一个人待会。”
　　于是医生也去看别的病患了，发福女人也是犹豫着最后转身离去。
　　病房里就只剩王暗一个人。他看向四周电视剧，花瓶绿植，窗帘。周围的一切那样正常。
　　他缓缓呼出一口气。闭上眼睛。就这样睡着。
　　梦里的他，依旧被一道闪电劈中，但是这次他并没有失去意识，眼前的景象是一片一片的画，路上行走的是一个一个的暗影，而画面中的任何物都有一根线，这些线都牵引到了天空中的一个黑团。没错是团，不是洞也不是面。是一个团就像毛线团那样。
　　物线都是有颜色的，各不相同却有规律。万紫千红的色彩。缠绕在一起竟是一个黑团。他很好奇，好奇线是什么，彩线汇聚变为黑团的原因是什么。
　　就在王暗要求触摸线的一瞬，他来到了黑团的面前。他更加的好奇了。伸手去碰触黑团，这一次他摸到了。那感觉很奇怪，烫凉软硬顺膈刺痒，触感一直变化着，最后他感觉没有手了。
　　黑团顺着手，缠绕到手臂上，腿脚上，躯干上，越来越多的线缠绕着他。速度很快，他变成了那黑团。
　　“嘿嘿，这就是人，和动物一样的低劣！”
　　“为什么，不相信我？为什么！为什么！”
　　“背叛，离开？那就走吧。走！往哪走！”
　　“什么？关我什么事？只是活着或死去罢了。”
　　各种情绪涌动，眼泪，血液，唾液，在黑团里看不清，分不出。他不断地撕扯着黑团，撕得开。
　　过了一会，黑团并不是被撕开，是黑团将他吃尽了。他看着黑团还包裹着他原本的模样，挣扎的肌肉反应，还在不停的撕扯着。
　　在看自己现在的模样：透明中显出他的身影。最后飘落到湖边，湖面透映着的是他。完好无损的他。这时湖面倒映着的他，对他说“我会回来的。”那声音是他自己的。突然湖里伸出一只手，把他拽入湖内。
　　在窒息中，王暗醒了过来。
　　“怎么了，你没事吧。”同桌的亲切问候，让王暗又有些发蒙。他掐了自己一把，痛的龇牙。
　　“啊，没事。讲到哪了？”王暗心里想着：“一定是梦中梦。”
　　“第34页，第七题。阅读理解。”同桌还是那么好，可能是因为每天王暗都给他抄作业，所以才这么好吧。
　　王暗看着阅读理解，又抬头看了看教室，老师，更加确信现在不是梦。
　　被医治都是上个学期的事了，怎么这会又会梦到呢？王暗很疑惑。老师看到这样的表情，很明白的问“王暗，还有哪里不明白？”。突如其来的点名，王暗就照着题目问出，还提了比较可笑的问题，引得哄堂大笑，最后老师也让他认真听课，请坐。
　　到了大课间，升国旗的时候。各班各位有序的站队，随着国歌的进行，国旗迎风飘荡。光线刺眼的适合，还是看着国旗。
　　等到升旗仪式结束，各班有序带回。王暗看向周围：黑色的人影，头上的线。开始慌张了，却又冷静的抓住同桌的手臂抱住。
　　在慌张的心跳声中，王暗还在环视着周围：看见了，看见了和他头上一样是透明的线。那人居然不是黑色的人影，是人！一个不是被黑影覆盖的影子，是模样清晰，五官端正的人！
　　王暗放同桌的胳膊，找那人攘挤过去。两个光点在一片黑影中相互吸引，靠近！靠近！靠近！两条线在这一刻互相碰撞，飘晃。
　　“你，你好。请问你看得见吗？”王暗嘴里请问着她，手却已经死死抓着那人的手。像是大海里的漂浮物，谷仓里的最后一个面馒头，黑暗中唯一的光，唯一的路。
　　那人投来疑惑的目光，然后反问一句“你没事吧？赶紧去医务室看看吧。”说完就把手从他的手中挣脱出来。可王暗还是死死的抓着，看着那人的眼睛。希望被拒绝，剩下的就只有绝望了。
　　旁边走来一个黑影，它用劲的把王暗的手指一根一根掰开，最后甩手离去。
　　那人回眸看了一眼他：王暗脸色苍白，仿佛被抽光血液的吸血鬼。失望之后只剩叹息。
　　“怎么了？王暗，你认识她吗？”同桌的声音在身后传来，王暗回头看他。同桌的样貌既然清晰了一些，但还是模糊的身影，那线在体内游离着。顺着体内一直延伸到天际之外，一根黄色偏红的线。
　　“啊，我没事。你可以牵着我，跑回班吗？我想喝水，嘴里好干。口渴。”王暗走向同桌那模糊的身影，伸出手。
　　“你看不见路吗？还是瞎了？”同桌没好气的问着，拍开他伸过来的手。抓住他手腕，快步走回班。路上同桌不敢太快，也不敢太慢。快了怕着惨败脸色的王暗一头栽倒；慢了看他比自己还着急，但是也不管旁人就撞过去，别的同学都生气的说道着。更有甚者骂着难听的，还想动手教训。
　　路上被撞到的同学都紧跟着两人，站在班门口。王暗回班，随便在同班同学的座位洞里翻找着空瓶子，最后在垃圾桶旁捡到一个。打开瓶盖，讲台边下的饮水机接水，这一喝就是六瓶，到了第七瓶。王暗跑到垃圾桶开始呕吐起来。使劲的眨眼睛，没用。
　　这时那班门外，被撞到的同学开始找茬的说到“别把胃，肠子也一起吐出来了！眼睛不会真的瞎了吧。那我们就不计较了。”同桌轻拍着王暗的背，也不理会着他们。
　　王暗吐完，回到座位上。“对不起，我可能是真的有点瞎。”忍着胃里波涛汹涌的水，勉强说出这话，他把头埋在臂弯中睡去。
　　“上课了，这可是数学课啊。”同桌推攘着王暗的胳膊。他缓缓睁开眼睛，看了看讲台上的老师，又看了看黑板上方的钟表。
　　这时上课铃声应声而响，他拿出数学书，按照老师要求，翻到页数，找到概念。朗读，背诵，理解。直到被叫起身回答问题，“嗯？我看得见了！太好了，有惊无险。”回答完问题，老师说“请坐。”
　　边上的同桌也看他，那奇怪的笑。“怎么了？笑个屁啊，被提问还这么高兴。啊，这垃圾书。”同桌竟被数学书划破了手指。
　　“天谴，这就是说我坏话的代价。”王暗在书包翻找出一个创可贴，递给他。
　　“那，那些前面说你坏话的人咋还万事无忧呢？”同桌把手指从嘴里拿出来，贴上创可贴。
　　“哦，可能他们不是人，也可能祸害遗千年。”
　　刚贴好创可贴的同桌，正想赞同这个观点，就被老师的提问叫起。偏科严重的他，望向王暗。“看来以后书包里要多装几瓶水了。”思索回神的他及时的给同桌传递了情报，但老师还是让同桌站着，专心听讲。
　　下课，一位身材高挑的男生来王暗他们班，目光扫视后，指着王暗“你过来！找你问点事。赶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