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道囡

53、第 53 章

　　邪修在秦三爷手下吃亏的消息早他一步传了回去，不断赶往南诏聚集的邪修全部愤慨不已，老不死的，这么多年都闷在熔城乐行湖不出来，谁知道他最近抽什么风，到处乱跑给大家找麻烦。

　　全都发了狠，发誓要给秦老三点好看点的。

　　还秦三爷，给他点面子叫他一声秦三爷，不给他面子，不就是个孤家寡人么，等他死了，儒林秦氏就绝户了，到时候看他还怎么狂。

　　说起儒林秦氏，真让他们又妒又恨。

　　传闻中的洞天福地，是秦氏的发家之地，谁也不知道江湖上什么时候出现了一个儒林秦氏，只等他名声大噪的时候，已经备受人们敬仰，众人却是连秦氏是什么时候发迹，怎么发迹的都找不到。

　　每一个都是独苗的儒林秦氏好像永远这么人丁单薄，一代又一代，总是一个人出现，从未出现过第二个人。

　　翻过熔城乐行湖的后山，就到达了儒林秦氏的主宅，占地近万亩，却从不始于人前。

　　江湖传言，儒林秦氏境内有一个很大的秘境，里面珍宝无数，这才是让秦氏后代立足的原因，不过这些话穿来穿去越发变味儿，到底从哪里传出来的，大家早已无从考证。

　　正道从来不干夺人祖宗基业的事，艳羡一番也就算了。

　　而邪修们，没有一日不想着杀了秦老三抢夺他的珍宝，熔城、乐行湖、儒林秦氏主宅、邺城、邙山，还有他那无数的身家，都让人蠢蠢欲动。

　　南诏的那一队人马已经被他们开了墓道，传送到了古墓下面，那地下错综复杂，就连他们也不知道具体的入口，只能等死。

　　本来目标一致的邪修们此时有了分歧。

　　“咱们先一鼓作气把那帮道貌岸然的家伙解决掉，不是省事儿吗？”

　　一个一米多高的男子往地上吐了口吐沫，不认同他们现在就要下墓。

　　“秦老三马上就要到南诏了，陈麻子他们折在了秦老三手里，咱们再不抓紧点儿时间，你是想让他一锅端了不成？”瞎了一只眼睛的黑脸男子，斜着唯一的一只眼睛朝一米男看去。

　　“哼，怂货，你就差这么点时间是吧，一起解决了他们，等秦老三到的时候没人接应，咱们这么多人，你还怕打不过吗？”

　　“你脑子是不是被驴踢了，你忘了他们最后传回来的消息，秦老三身后跟着上千具僵尸，其中还有一个尸王，南诏这点人有个屁用。”独眼黑脸男一口唾沫啐到一米男脸上，就朝着海边走去，边走还不忘边骂他：“妈了个巴子的，你和他们有仇，别带上老子给你打冲锋，你不同意现在下墓，那咱就分开走。”说着就带着自己的人直接朝水下走去。

　　与此同时，邪修口中的秦家老三也告别了给他们开道的军警，继续带着僵尸大军朝着南诏赶去。

　　他前脚刚走，后脚那群小年轻哆嗦着双|腿就被送了回去，一看见古大爷，立马比见了亲娘还亲热，个个痛哭流涕，简直要把这一路上受的惊吓全部哭出来一般：“古大爷，呜呜呜，我们知道错了，原来您老说的是真的。”

　　“哇，古大爷，那边，嗝儿，真的有僵尸，好多僵尸。”

　　“那僵尸还会飞。”

　　每个人灰头土脸，身上的裤子全都湿漉漉，也不知道到底是谁尿了裤子，或者大家都没忍住，反正现在没人嫌弃同伴，一个个哭天抹泪，纷纷朝着古大爷扑去。

　　古大爷，伸出拐杖挡住了这群埋汰的小子，实在是太臭了点。

　　其实刚刚频繁打雷的时候，他就知道不好了，当初自己逃回来的那个雨夜，恩人和僵尸厮打的时候，也是如同今日这般把雷电引下来，恩人说过雷电克邪，是对付阴邪最好的方法。

　　只是他没想到，这群小的竟然真的这么胆大，还越过了军警的防线，直接跑到了前面。

　　等听他们说直面僵尸的时候，恨不得一巴掌把他们抽醒。

　　刚准备骂人，就对上一双双瑟缩的双眼，强行把即将脱口而出的责骂忍耐下来。也罢，经历过一次，看他们下次还敢不敢不听话。

　　天还黑着，古大爷对着送这群熊孩子回来的军警连连道谢，先前找孩子找疯了的大人们也都听到消息赶了回来，又是鞠躬又是送吃送喝。

　　领队的队长一再推脱，说不是自己的功劳也没用，硬是被乡亲们塞了许多的瓜果蔬菜，不要还不行，大晚上的，整个村里面的人都出来，他们不拿上就走不出去。

　　一直欢送到村口，队长这才对着村民和那几个小孩嘱咐：“今晚的事万万不可说出去。”

　　见大家点头，这才带着士兵们归队。

　　古大爷带着村民送走了军警，转身叹了口气，看了看月色累得慌，挥手让他们各回各家。

　　可这群小子的好像被吓到了，挣脱自家父母的手，往古大爷这边凑过来，愣是要住在他家。

　　古大爷看着一群犟驴气的直骂人：“你们不回家住我这儿干嘛，再说了，这么多人住不下，都回去。”抬起脚就往这群混小子身上踹去。

　　“早就跟你们说了，不要乱跑，自己不听话，一个个倒是跑来折腾我，我一把老骨头了，可和你们闹腾不起来。”古大爷说完没理他们就往家里去。

　　刚走没两步，腿上一沉，再挪不了脚步。

　　低头就看见两条腿被混小子们抱住，身后不断传来各家的打骂声。

　　“臭小子，赶紧把你古大爷的腿放开。”

　　“我的个亲娘诶，你这小崽子咋这么怂包，现在不是没事儿了嘛，赶紧的，跟你|妈我回家。”

　　“兔崽子，给老子把手放开，磨磨唧唧还是不是个男人？”

　　一声声嘹亮的谩骂声此起彼伏，交杂在古大爷耳边，吵着他头疼。

　　只是无论家长怎么谩骂，这群小的吃了秤砣铁了心就当听不见，只揪住古大爷的腿不放，非要跟着往他家住去，他们从来没有一次觉得古大爷如此令人安心。

　　见他不答应，恐惧的快要再一次哭出声来，抓起来扒住古大爷的肩膀就要往他背上跳去。

　　古大爷腿被抓住的时候无动于衷，如今肩膀被抓住，立马变脸，抬手就把挂在他身上的混小子摔倒了地上厉声骂道：“大晚上的你捏着大爷的我肩膀，是要把我肩上的阳火灭了陪你们一起找死吗？是不是今天的僵尸还没看够？”语气阴恻恻，立马把这群小的吓得哭出声来。

　　古大爷一生气，就连后头那群小孩的家长都吓得大气不敢出，偷偷摸摸朝老爷子看一眼，悄声道歉完伸手把混小子往家里拽去。

　　都被骂成这样了，还是没人走，肩膀不能动，又重新扒出了古大爷的裤腿。

　　古大爷……

　　实在没辙，再这么僵持下去，今晚大家都别睡。

　　“行了，你们每家把床铺送过来一床，就在我这儿打地铺吧。还有衣服也给送过来一下，赶紧换了，这味道，呛鼻子。”古大爷嫌弃地踹开这帮小子，率先往家里走去。

　　混小子们听到古大爷，相互对视也赶紧跟在后头，生怕把他们关在门外。

　　古大爷家只有他一个人，不大不小，刚够他生活，今天多了这么多混小子，非要跟他挤一个屋里，赶也赶不出去，他连下脚的地儿都没有。

　　刚想反悔把人赶出去，对上一双双惊恐的眼睛，就开不了这个口，无奈摆手：“关灯，睡觉吧。”

　　“嘿嘿，古大爷，咱能开着灯睡么，太黑了，我害怕。”今天白天还嘲笑古大爷的小伙子一米八几的大个，缩在古大爷床前一脸讨好，看的古大爷辣眼睛。

　　古大爷直接往床上一躺：“你们爱怎么着怎么着吧，别打扰我睡觉就行。”

　　大家见古大爷睡了，也纷纷躺下，还不忘身边挤一挤，和大家伙挨得近一点儿，这样有安全感。

　　整间屋子除了大家的呼吸声，静的只能听到窗外的风声，刮过窗户、屋檐，伴随着好不容易得来的安宁，陷入梦乡。

　　“咚咚咚。”敲门声就是这时响起，一长两短，不徐不疾，划破这好不容易的安静。

　　一群混小子好不容易才睡着，可浑身紧绷和时不时被惊醒时的惶恐，足以说明他们受了多大的惊吓。

　　敲门声划破的不只是这夜晚，还有他们这脆弱不堪一击的小心脏。

　　嗷一嗓子，吵醒了翻身睡得香甜的古大爷。

　　古大爷！他气呀！自己是造了什么孽才摊上这群混小子，只是想睡个好觉，就这么难吗？

　　“你们有完没完？”古大爷深吸一口气，盘腿坐在床上，他决定给他们再讲一遍当初自己是怎么在僵尸群里死里逃生的故事。

　　还没等他开口，就听到这群混小子颤抖的声音，结结巴巴指着门外：“古大爷，刚刚有敲门声，您说该不会是那群僵尸回来了吧？”

　　就在他们话音落下的时候，敲门声又一次响起，节奏和刚刚一模一样，嚎叫声也同时响了起来。

　　古大爷……

　　古大爷一脚踹开上来抱大|腿的小孩，走出去开门。

　　事情都结束了，他们还有什么可怕的，肯定是哪家的家长放心不下自己家崽子呗。

　　“我说你们大晚上不睡，恩人？”古大爷不耐烦地打开门，话还没说完就被面前的人镇住，他看着和多年前没有变化的恩人顿时老泪纵横。

　　“恩人，怎么会是您，这大晚上的，快进来。”说着就去拽对方的胳膊，手忙脚乱地往墙上的开关处摁着，满脸激动，就要把人往家里请去。

　　突然打开白炽灯刺的眼睛什么都看不到，等古大爷适应了眼前的亮光后刚把手放下来，就看到恩人脸上的墨镜，他立马转头看向屋外黑色的天空，晚上才艰难地小心翼翼问道：“恩人，您的眼睛？”

　　来人自敲门起还没说过一句话，摆手不在意自己的眼睛，只问他：“前不久是不是路过好多僵尸？”

　　古大爷的恩人，正是本该在乐行湖闭死关的黑子，这段时间江湖上都没什么人走动，他也不敢大张旗鼓地找人，只能一步步跟着秦三爷可能出现的地方慢慢寻找。

　　黑子刚问完，古大爷一脸激动把恩人迎进屋，还没来得及回答，就被本该在屋里睡觉的混小子们尖细的嗓门惹恼了：“鬼啊。”

　　“你们放屁，这是当年救老子的恩人。”古大爷赶紧起身朝身后这群没眼力劲儿的破口大骂，还不忘和黑子告罪，“恩人，这群小子今天被吓傻了，脑子有毛病，您千万别和傻子计较。”语气诚恳，很怕怠慢了恩人。

　　混小子们简直要给古大爷跪了，他这恩人身边确实有个鬼啊，虽然长得和人一样，他们看的真真的，那鬼的一只胳膊，穿过了古大爷的身体。

　　指着黑子身体旁边的一处空气哆哆嗦嗦，话还没说眼泪鼻涕就一起流了下来，他们这是造的什么孽啊。

　　见他们这副模样黑子了然，“撞僵尸了吧。”说着抬手把良叔显现出来。

　　古大爷……嗷的一嗓子嚎了出来，加入进了怀抱的队伍。

　　古大爷到底曾经见过世面，只失态一瞬就反应过来，和恩人道歉：“对不住恩人，我一时没反应过来。还有这位前辈，我不知道您在，还请您别介意。”

　　良叔摇摇头，看着身后那群被吓坏的小孩饶有兴致：“是撞见了不该见的吧？大规模的体弱，今天的僵尸，你们见到了？”

　　被鬼盯着，众人哆哆嗦嗦后悔跑出来，可怜巴巴看着古大爷，古大爷才没理他们，随手拍了一个挨着自己最近的头呵斥：“没听前辈问你话吗？让你说什么你就说什么，今天见到全部一五一十说出来，不许隐瞒！”

　　被踹的小年轻一脸生无可恋，见实在躲不过，身后的人离自己老远，暗骂一句不讲道义，定下心神苦着脸把今天见到的事情仔细说了一遍。

　　等黑子听到那位操控僵尸的高人往南诏走去，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又问：“你们可见到其中有一个两层楼高的尸王？”

　　小年轻忙不迭点头，“对，有个六米多高的大僵尸。”他现在只要想想就觉得恐惧，当时只觉得是僵尸变异，没想到那竟然是个尸王。

　　古大爷担心不已：“恩人，那位可有什么妨碍？”

　　古大爷生怕对方是恩人的仇人，想到这两波人前后脚路过，满脸紧张，担忧。

　　“他是我最好的朋友，今日多有打扰，告辞。”黑子起身和古大爷告辞，得到了三爷具体的消息，他一刻也待不下去。

　　古大爷不敢留人，只能把恩人送出门，想给恩人带点特产啥的，出了门没看到车，赶紧手往头上一拍着急往屋里跑去：“恩人您等等。”说话间又跑了出来，手上拿着把车钥匙：“我知道您要往南诏赶去，这一路路途遥远，还是开车去吧。”

　　刚把车钥匙递出去，就看到恩人戴着墨镜的双眼，手僵在半空中，前进不是，后退也不是。

　　黑子正好也飞累了，白天还得掩人耳目，不能随意飞行，正当古大爷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把钥匙接了过来：“多谢。”

　　“不客气，不客气，能帮上您的忙，是我该谢谢您。”古大爷这么多年一直惦念着救命恩人，如今终于见到对方，还能稍微帮一点忙，他觉得很开心。

　　古大爷身后的混小子们即使怕，也还是很固执地跟了出来，一个拉着前一个的衣服，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在老鹰捉小鸡。

　　黑子点头离开，刚走两步回头看着他们说道：“白天多晒晒太阳，晚上别熬夜早点睡，过几天就好了。”接着开车离开。

　　这群小年轻如果听话不去前面，根本不会撞见僵尸，如今体弱，自然能看到寻常人看不到的东西，包括鬼和魑魅魍魉之类的精怪。

　　黑子开车和良叔一起往南诏驶去，路上如果有人有缘，就会看到一个戴着墨镜的男子开车，时不时和旁边的空气说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