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纪事》陆霓

4、第四章

　　那个登徒子自从那天消失后，我再也没看到，但我也没心思查他是谁，因为我每天都忙着听寺庙中的僧人朗诵经文，驱除我身边的妖孽。
　　说起来，我确实有一段时间没听到哪个声音，莫非真的被赶跑了？
　　我顾不得细想又被人拉去坐在听经文。
　　来庙里拜佛的人越来越多，大家都想向满天的神佛许愿，觅得如意郎君，前程似锦，香火更胜从前几分。
　　不知不觉，已是边关的年末，这里是另一种热闹，不像京城中处处透露着精致的张灯结彩，贵女们恨不得把所有最流行的样式，最喜庆的颜色都穿在身上，就连门房都要比一比谁家的赏银更多。这里的人把猎来的野味烹制成佳肴，小孩子穿上新的大衣，在雪地中嬉闹，酒馆的人比以前多，桌子是热气腾腾的肉，酒酣耳热。
　　我却要忍受寺庙里的一切，青灯古佛。
　　这段时间娘一直都没有来见我，只有她身边的常嬷嬷来了一两回，不外乎是带一些衣物来，问了几句我的情况。
　　没有人说想接我回去。
　　我要在这个破地方待到什么时候，娘平时最疼我，以往我稍微磕碰了都会问很久，莫非娘出事了？不行，我一定要回去看看。
　　“春常，你回府里拿一些我平时用惯的衣物，再打探一下府上有没有发生什么事。”
　　“小姐您这是？”春常一幅不太放心我的样子，“要不我拜托寺里面的小师傅去吧，这里只有小姐一个，我是从来没离开过小姐的。”
　　“叫你去就去，记住跟常嬷嬷说一下，我前段时间生病了，梦里一直哭着喊娘。”我把春常拉过来，小小声地说，“我们已经来庙里好久了，再不这样，恐怕得在这里待更久。”
　　“小姐，可是庙里有其他人，怕不怕。。。”
　　“不怕！现在是冬天，我大不了冷一宿来生病。春常，你该不会想在这里过年吧？没有新衣服，没有赏银，再晚点就什么都没有。”
　　“可要是老爷和夫人发现。。。”
　　“春常，你现在就回去，快去快回，”我打断她接下来的话，然后把她推出房门，“一定要让常嬷嬷知道，娘知道了，就会早点回来接我。”
　　这里离府上有点距离，希望春常能够赶在天黑前从府里带人回来。
　　入夜，我依然没看到春常的身影，莫不是出了什么意外？我把小沙弥送来的饭菜推到一旁，胃口全无。心中隐约有不好的预感。
　　第二天，我没等来娘接我回去的轿子，只有春常带回来的坏消息。
　　这段时间娘假孕了，被爹禁足，而此时爹又纳了一门小妾。
　　那我当真这辈子都要留在这里听佛经？不可以！这当中一定有问题，我要回去！
　　“春常，这段时间你留在寺庙里假扮我，我现在就要回家。”
　　“小姐，你胡说什么？没有老爷的允许你还不可以回去。”春常作势要拦住我。
　　我将她一把推开，“好你个奴才，你也敢拦我！”
　　“不是的，小姐。现在夫人失宠被禁足，周围的丫鬟都被遣散了，只剩下一个王嬷嬷。”春常几乎是跪在地上求我，“新来的姨娘颇有手段，小姐现在回去的话，只怕会吃亏。”
　　我终于冷静下来，没错，我现在贸然回家，肯定会让爹生气。我现在的名声这么差，什么人都不认识，还被关在寺庙里，难道什么都做不了吗？
　　“不行，我去找娘，你留在这里。”我将春常拉开。
　　“小姐，您一个人出去，太危险了。”春常着急道，“要是发生什么事，奴婢承担不起。”
　　“那你跟我一起出去。”
　　春常愣了一下，完全没反应过来。
　　“你跟我一起出去。”我看向她，把话重复一遍。“这里的和尚只怕早就和家里说了，瞒得过初一，瞒不到十五。我每天都得去听那些人念经，不去太多次，迟早都会被发现。”
　　“那？”春常欲言又止。
　　“我们把行李收拾一下，不要回府找人，打听到底发生什么事，我们再做打算。”
　　我吩咐春常把行李简单收拾一下，决定在听完傍晚后走，我让春常去附近的酒肆中买点加料的酒给看守我的士兵喝。
　　春常把门关上后，我看向藏在被褥下的玉佩，思索片刻后，还是拿上，出门在外总是需要钱的。
　　于是，我们趁着夜色悄悄从后院溜出去，来到附近的客栈歇下，只等明日一早找机会回府上看看发生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