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举案齐眉》月居春九

8、第 8 章

　　漓渚比我小几岁，身量也比我矮小。她今天见了我就往我跟前凑，我停下来看着她，思忖着她到底是有什么要跟我说的。
　　“漓渚”我摸着左边的肩膀，那有一个淡淡的疤痕。“你之前刺伤了我，如果你跟我道歉，我就同你交换一个和四王爷有关的秘密。”
　　漓渚郡主愣了，我看见她双眼泛红，我猜的没错，她竟然真是因为之前伤了我，而心有不安。
　　“栾月，对不住......”
　　道歉的是她，眼泪啪塔啪塔往下掉的也是她。
　　“其实我不怪你，那时候你一时气愤，但是伤的不深，我都来不及怪你，它就好了。不疼不痛的。”
　　“你……你不是说要拿王爷的秘密与我换的吗？”
　　“你附耳来。”
　　她靠近我，我掩嘴对她说:“四王爷从前到侯府，见的并不是我。他朝思暮想的那个人，是我府上一位寄居的客人，四王爷封地后，就把她带走了。我也是那时候才知道的。漓渚，你若想退婚，还来得及。圣旨还没到他手里。”
　　漓渚显然是被这件事惊住了，先前我没有告诉她，那时候我觉得她只是个要糖吃的小郡主，只是我想不到，她会求陛下赐婚，如此坚决。哪怕现在，我同样疑惑，她还那么小，知道情爱是什么吗？
　　漓渚却笑了“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怪不得父亲说，他是釜底抽薪。”
　　“釜底抽薪……”
　　“那天我把你堵在巷子里，是四表兄暗示我这么做的。在那前一天，四表兄找到我，他说，漓渚，全京城都知道你喜欢我，可是我只喜欢威远侯家的小姐。他让我帮他演一出英雄救美，让我找人假意挟持你，伤害你。我气疯了，可又禁不住他的央求，而他到最后都没有来。”
　　“你刺伤我，陛下多疑，所以找到我，问我与四王爷是否有私情。”
　　“父亲说，他本就没什么希望，这一招不过是试探，试探陛下对他有几分期望。这一试，他要么娶你做太子，要么受封去封地，做个自由自在的潇洒王爷，他怎么都赢的。”
　　“漓渚……”
　　她抬头望着我“但是，这是我给自己争取到的最后的机会了。我爱他，不会因为他爱不爱我而改变。他欺骗我我也不在乎。他喜欢谁都无所谓，我只要做他的王妃。”
　　我不知道该对她说些什么，似乎我再说些什么都是错的。
　　“我不试一试，怎么知道自己后不后悔呢？多谢你，太子妃！”
　　“那漓渚郡主，本宫此刻需要哄哄你吗？”
　　她“哼”了一声，“你既然说了这么一个大秘密给我，我也说个秘密给你听。从小，京城里的长辈就都喜欢你，因而，小辈们都不爱同你玩，有些人比我可恶多了。哪怕你做了太子妃了，日后也要小心些。现在咱们两清了，就此分道扬镳吧！告辞！太子妃！”
　　她走后，芽衣说“太子妃，这漓渚郡主今日怎么有些古怪。”
　　“芽衣！”
　　“奴婢知错了。”
　　敬王府里有一片荷塘，荷塘前种满了各种花卉，敬王府将这一片辟出来，供女客们休息赏玩。
　　等我来时，这里已经坐满了来贺寿的夫人小姐。
　　“见过太子妃。”
　　“诸位不必多礼。”
　　“本宫该叫王妃婶婶，婶婶福乐绵绵，岁岁年年。”
　　敬王妃和我母亲差不多的年纪，看起来慈眉善目，让人觉得亲近。
　　我与敬王妃坐在一处，母亲就在我边上，想来都是细心安排过的。
　　玉洛回来的比安阳要早片刻，她来到我身边站定。
　　“婶婶万福金安寿比南山！”
　　“王妃福寿安康。”
　　安阳和言二小姐回来了。
　　我坐在上方，与那些同龄的姑娘媳妇们都隔得远，端着茶杯，听她们嬉闹。
　　“婶婶，您府上的莲花怎么开得这样早？安阳从没见过这许多颜色的莲花，真想上船去看看。”
　　王妃应道:“有何不可？”
　　母亲在一旁同我说“这片荷塘宽阔的很，敬王世子搜罗了许多奇珍异种，王妃很是喜欢。”
　　我心下了然，做母亲的总非常乐意别人知道自己的孩子有孝心。
　　玉洛悄声同我说“安阳公主让言二小姐落水，好叫太子英雄救美。”
　　我诧异的望了望人群中惹眼的安阳公主，这真是个好主意，只是她怎么确定救人的一定是太子呢？
　　玉洛接着说“安阳公主叫人通报殿下说您与言二小姐起了争执，就要动手了，请殿下速来。”
　　我笑了笑，“玉洛，就看眼下情景，好戏要登场了，是也不是？”
　　“嫂嫂，婶婶府上这许多珍种，宫中都未必有。嫂嫂若也觉得好，就同我们一道儿上船去吧！”
　　安阳公主从人群中上前来，轻轻晃着我的衣角，我顺势捏起她的手“嫂嫂是十分想去的，只是今日身子不适，实在惫懒。安阳与言二小姐同去吧。”
　　她定然是觉得我神情怪异，把手抽了回去“嫂嫂不去，又少了许多乐趣。”
　　我不想掺和进她那些花花肠子里去，她这样一番精打细算，我是落不得好处的，我又做什么要给自己添堵呢。
　　“现下天色还亮，还不去就耽搁时辰了，安阳快约了二小姐去吧，莲叶层叠，小心划了衣裙。”
　　再不去你太子哥哥都要来了，没人落水他救谁去？
　　“那嫂嫂好生歇着。”
　　我看着她拉过言二小姐的手，两人各自拎着裙角上了一叶扁舟，划船的是个丫鬟，看起来粗壮，应该有些力气。
　　我看见安阳吩咐了几句，那丫鬟就下了船，脚步利索的朝这边走来。
　　她先是照礼数行了礼，对敬王妃禀道“公主不愿奴婢掌船，奴婢不敢，特来请示王妃。”
　　“你真是个傻的！”王妃有些生气，“你自己个儿回头看看！”
　　那丫鬟回头望着那片荷塘，安阳早就自己划起了桨，磕磕绊绊的朝塘中间去了。
　　“王妃别恼，安阳一直是个有主意的。谁能安排的了她呢？”
　　“太子妃都这么说了，你还不退下。”
　　太子殿下来的时候，我正端着茶盏喝茶，妇人这边一幅其乐融融的景象。
　　我随众人一同行礼“太子殿下万安。”
　　他道了一声“免礼”又问“怎么不见安阳？”
　　“公主与言二小姐正泛舟船上，赏莲呢。”我指了指她们二人的方向。
　　话正说着，只听见远处传来轻轻的落水声，安阳大叫着“来人！阿言落水了，救命！”
　　太子殿下肩上的伤还没好全，他一把扯下身上的披风搭在手臂处，足尖轻点在莲叶上，很快到了船上。似乎是在确定落水的方向，之后一跃而下。
　　所有人都翘首以待，不多时殿下拖着个人上了船，披风被他用来罩着落水的言二小姐。远远的看去，他们二人已经很是狼狈了。
　　敬王妃这边动作也快，已经有几只小船到了水上去接他们。众人纷纷松了一口气，只有母亲轻轻拍着我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