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房子》狼毛绿

7、【里】钉钉子

　　她蹲在那，全身的力量都压在弯曲的两条腿上。我看着她手里的锤子有节奏的落下，咚，咚，不缓不急。我好奇的走过去，蹲在她旁边。

　　灰色的画布，红色的颜料，腥涩的调味，湿润□□摩擦的和弦。她看了我一眼，手部的动作没有停。我没说话，蹲着挪过去翻看地上一块块被木钉贯穿的红白色物体。那些有着不规则形状的物体依偎着铁钉睡着，我戳了戳，感觉有些硬，没有想象中的柔软和湿滑。我突然玩心大起，很想将这些块状物重新拼起来，看能不能勾画出个原型。尝试拔了下木钉，啊，也许入木三分就是这个意思。我悻悻的松开手，跑回她身边继续蹲着。

　　正在被施工的那块物体有些大，从我到了开始她似乎一直在钉那块东西。趁她往衣服上抹手的瞬间，我翻了下那块物体，发现贴近地面的那边表面上有一块颜色特别深。我仔细研究了一下，啊，原来是块胎记，和自己右腿上的一样。我忽然觉得有些无趣，吧唧放下肉块，抱着膝开，盯着她。

　　“疼吗？”长着一样脸的她问。
　　“不疼。”我摇摇头。
　　“可能是还没钉到位置。你要是疼了和我说一声。”她有些失望地摇摇头，然后继续挥舞手里的锤子。

　　一下。
　　咚。
　　吧唧。
　　肉块的颤抖。
　　溅出的汁水。
　　红色的。

　　两下。
　　咚。咚。
　　吧唧。
　　滑动的木钉。
　　碎烂的表皮。
　　磨出的汁水。
　　黄色的。

　　“很累吧。”我帮她擦去眼角的红色水渍。
　　“恩，怎么钉也钉不完。而且你又不痛。感觉像是在做无用功。”她无奈地回答我，一边小心不让锤子砸到手。

　　“你说它们为什么不听话呢。”咚咚咚的声音停了下来，她右手抓着锤子，搭在膝盖上，俨如日本不良少年的标准蹲姿。
　　“它们要是好好听话，听我的指令，做我说的事情，我就不需要把它们钉在着啊。可是钉了又没效果，它们还是一样到处乱跑。”细细的抱怨爬进耳朵，像蚂蚁入洞，我用食指掏了掏，什么也没有。

　　“言出必行哪有那么容易做到。”我讽刺的笑了笑，看着她重新开始举起手。
　　“好讨厌啊。”
　　咚。

　　“讨厌死了。”抱怨。
　　咚。

　　“每次都要乱跑。”碎碎念。
　　咚。

　　“事后又来后悔。”烦躁。
　　咚。

　　“我说啥有个P用。”无奈。
　　咚。

　　“你继续努力吧。”我拍了拍他的肩膀，起身准备离开。
　　“都是你的错。”她回头看我，眼里尽是厌恶。
　　“恩，都是我的错。”我笑笑耸肩，转身。

　　背后的钉子声不绝于耳。

　　没办法啊，我双手抱头。
　　等你钉到那颗跳动的红色，也许就是最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