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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第 2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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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酒居然也来了。
实验室的大门打开的瞬间,里面聚集的冷气就争先恐后的向外面涌去。白雾缭绕中,安室透看到那个像修罗一样的男人面无表情的站在门口。
他身边是苏格兰,和不知道什么时候从Z国回来的黑麦——莱伊。
不知道跟了他多久的搭档伏特加手里拎死狗一样拎着一个中等身材的生死不知的男人。
琴酒冰冷的墨绿色瞳孔扫了一眼门边的安室透,然后目光越过他看向了屋里倒在地上的寒梅。如果不是微弱到几乎看不到的起伏,那个身影简直就像一具躺在地上的死尸。
琴酒很快的收回了视线,他转身离开,黑色风衣的衣摆带起几分寒意。声音永远夹杂着冰雪:
“被一个组织的叛徒逼到这种地步,还真是狼狈啊,波本。”
‘被逼到这种地步的不只是波本,还有一个人更狼狈,现在正躺在地上呢。’
拖着绑匪,也就是叛徒先生的伏特加赶紧跟上琴酒的步伐,内心暗暗的吐槽。
琴酒离开之后,剩下的三个人沉默了一段时间。苏格兰和安室透互有话说,但是现在有第三个人在场,着实不方便。只能假装不熟。
至于莱伊……莱伊是真的和他们不熟。
最后,还是莱伊率先迈步走进实验室,抱起地上的寒梅,对剩下两个人面无表情的微微颔首。
“我先送她去医院。”
安室透看着莱伊抱着寒梅的双手,只觉得拳头有点蠢蠢欲动。但基于自己现在也属于活动不便人群,只能压下心底的不悦。露出一个波本式的假笑:
“请便。”
于是莱伊目不斜视的抱着寒梅离开了。
安室透暗中咬牙。
“零,你怎么样?受伤没有?”
等确定莱伊走远了之后,一直没有说话的苏格兰立马上前扶住安室透,担忧的把他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
“我没事,暖和过来就好了。放心吧,景。”
安室透拍了拍训幼染的手臂。
“那,寒梅她……”
苏格兰目露担忧。
安室透仔细的看着训幼染脸上的表情,心情复杂。
这批新人中,他是最先认识寒梅的。训练场,律师事务所,香港,餐厅、酒吧……他见过她笑,冷漠,愤怒,孤独,眼泪;听她说过“我们互相相信一下”,听她讲述朱红的大门,小城,雨巷……
他试探她,警惕她。原来在不知不觉中,这个身上有着众多秘密的女人,这个寂寞的女人已经被他放在心上了。
大概,在他的心软,对她一次又一次蠢蠢欲动时,他就已经不忍伤她了。这是作为特工的失格,所以他一直牢牢的克制着自己,不让感情妨碍理性的判断。
他一直做得很好。
但今天,生死一刻时,寒梅基本上暴露了她卧底的身份。这份感情就再也无法用理智去掩埋了。
他说的谎太多,对别人的,对自己的。到头来,欺骗被揭开时,才恍然:
当发觉时,已然深爱。
可惜,连最晚认识她的苏格兰,现在关系都要比自己和她更加的亲密。
那个成功绑架了寒梅和安室透的人居然是组织里的叛徒,一个五年前的叛徒。
寒梅简直难以置信。
她猜测过这个人会是什么正义的使者,或者是明山先生在外的好友。唯独没有猜测过他是组织几年前叛逃的叛徒。
原因很简单,她一直觉得,也确实如此——组织里没有人会搞错自己的任务目标。
就看现在情报人员的数量与素质,就知道组织对这一个领域多么的重视。
如今她知道了,原来组织也是在不断进化的。现在情报组如此厉害,现在任务目标的零犯错率,原来是建立在之前的血泪教训之上啊。
原谅她一直妖魔化了组织在犯罪圈的地位和力量。
寒梅进入审讯室旁观差点要了她小命的敌人的审讯时,距离她在实验室差点冻死仅隔了17个小时。
据说指名提出要见她,是那个绑匪的要求,为之他可以提供一个秘密。
看她目前的状态,不得不承认组织里医疗的先进,以及他们这种身份的人的身体强悍。
只要没死,就能治好,只要还活着,就得生龙活虎。
这个叛徒,是五年前那个,闹得满组织腥风血雨的叛变的科学家的助手。受明山先生帮助,侥幸活了下来。
现在又为了明山先生,搭进了那条好不容易捡来的命。
果然欠了人家的,迟早都是要还的。
那人自尽了,用他藏在牙槽里的毒囊。
真不知道他是怎么躲过审讯人员的搜查的。
就好像他会被活捉,完全是出于自愿,就只是为了死前在审讯室里,尽情的讽刺挖苦一下组织里的审讯人员,再诅咒寒梅一句话。
“果然是你,哈哈!你信吗?小姑娘,这世间事情的发生都是冥冥中计算好的,报应不爽。”
这是那个男人见到她说的一句话。
没错,那个男人,这个人连死的时候都没有人在意他的名字。
寒梅有时候在想,是不是卧底和叛徒都是一种可怜的生物,在他们抛弃过去的时候,在他们满口谎言的时候,就已经默认自己是个不存在或者说虚假的人了。
真可悲。
之后那个男人就死了。
黑红色的血从他嘴里簌簌流出来,和他当时说话时的表情一样,浸着毒。
寒梅离开审讯室的时候不大高兴,她不喜欢一个人临死的时候和她聊玄学,尤其还是有关于她的玄学。这让她有种不太舒服的感觉。
就好像冥冥中命运已经安排好了她生命的走向,她再怎么努力也无力改变。
而且那些走向都是不怎么美好的。
从审讯室出来,寒梅漫无目的的游荡着,等到回过神来的时候,她已经走到了现在已经化成灰烬的,她曾经的小屋。
这块土地现在焦黑荒凉,半分看不出来之前有人在这里养花弄草,品读诗集,悠然小憩和荡秋千的生活的痕迹。
主人在这片土地上留下的所有欢乐,悲伤,回忆都已经随火,随风,之后还会再随时光彻底湮灭。
毁灭和新生,这是一个从神话时代就亘古留存的话题。
一个纪元结束会诞生新的纪元,一个王朝灭亡会建立新的王朝,一个宗教消失会产生新的宗教,一个房屋焚毁也会再盖出的房子……
莎士比亚说过:“世界上总要有消失的东西,如果没有新的东西或情况出现,那么旧的东西又怎么会不长久呢?”
于谦说过:“新生旧去,此不为人生?”
谢欲说过:“产生促成了渐渐的消失,若没有了消失,那又何来产生呢?”
有句俗话也说过:“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就连生物学上都有类似的表述——优胜劣汰,适者生存。
但就算说的再有道理,再好听,也终究是不同的了。新的永远不会是记忆中的那一个,哪怕再像似也不是。
没有发生过过去的故事,没有承载过曾经的记忆,终究只是死物而已。
而死物,是因活人才变得有意义的。
寒梅有些漠然的转身,伤心过了也告别过了。这个地方,她不会再来了。
身后远远的站了一个男人,穿着白色费尔岛提花薄线衫,外面套着膝盖长度的灰色风衣。夕阳在他的身后,他脚踩着矮黄的枯草。
寒梅走了几步,才看清那人是苏格兰。
\'这和苏格兰平日的穿着风格可不太像。\'
寒梅心想。
不过考虑到他估计现在和自己一样,常穿的衣物都已经付之一炬了,倒也就理解了。
只不过大概这场火也让他损失惨重,因此他脸上没有一直以来的暖融融的温和的笑容,面无表情的样子显出几分冷漠。
他黑色的眸子深处,星河破碎,流淌出一地忧伤。
看的寒梅也莫名难过起来。
她快步走上去,想要安慰一下自己同住了几个月的室友。却不想苏格兰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转身离开了。
???寒梅。
不知道什么时候得罪苏格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