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还有明天》枫清云颦

2、第 2 章

　　“嗯，没错，您是珑鄂的老师吗？”殷勰问，珑鄂在学校里根本不交朋友，他实在是想不出除了老师还有谁会找珑鄂，不过，这么晚打电话来，应该不是老师吧。
　　“呃，不是，”那人说，“我是迪利医院的医生，请问您是不是珑鄂小姐的哥哥？”
　　“噢，没错，我是。”殷勰说，“出什么事了吗？是珑鄂吗？她怎么了？”殷勰渐渐地清醒了。
　　“呃，是这样的：她被一位先生送到这里来，现在正在急救室，具体情形您到这儿来的时候再和您细说，可以吗？”对方说。
　　“噢，好好，我马上来！”殷勰说着便挂了电话，跳下床，一边穿着衣服，一边冲向客房希望珑鄂还在隔壁的卧室里做着美梦。

　　床是空的，被子和珑鄂的睡衣整整齐齐的放在上面，窗子大开着，窗帘呼呼地被风吹得飘了起来。
　　殷勰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珑鄂——！”

　　“叔叔，开快点！”这是殷勰第N次催促出租车司机开快点了，平常坐车到迪利医院要大概是10分钟，可是殷勰却觉得这10分钟好像过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不能再快啦！”出租车司机不耐烦地说，“你要到迪利医院干什么啊？看你不像病人啊？”
　　“你管这么多！开你的车！”殷勰很少这么暴躁，上一次这样是因为珑鄂在回家的路上因为贪玩迷了路，那是两年前，她上初一，而他上初二，那时的她好淘气，殷勰真的不知道，要是没有了她，撇下爸爸的嘱咐不说，自己失去了生命中的一部分，该怎样生活。

　　迪利医院到了，殷勰从钱包里抽出一张钱慌忙地拿给出租车司机打开车门冲进了医院，完全不顾出租车司机在身后大叫还没补钱。

　　出租车司机把钱仔细的看了又看，心想，真大方，不会是假的吧？今天怎么什么事都给我遇上了？

　　殷勰一口气冲到三楼的服务台前，大叫：“我妹妹呢？！”
　　所有人几乎都被吓傻了，医院的三楼突然静了下来，静得连一根针掉在地上也听得见，也许过了三秒钟，人们又各忙各的了，谁也没有搭理他，倒是一个和他年龄差不多，长得十分帅气的男生走了过来，问：“是刚才送来的那个女孩吗？”
　　“没错！她在哪儿？”殷勰像触电般颤抖了一下。
　　突然，他怔住了，这个男生……但是，他好像不认识他……“你……”殷勰吞吐着。
　　那个男生微笑：“她已经脱离危险了，在输液室。”
　　“输液室？在哪儿？”殷勰顾不得那么多，但是他知道，迪利医院特别大，如果不问清楚而自己去找，要费很大的劲儿的，而且，既然珑鄂已经脱离危险了，也就不用那么着急了。
　　那男生继续微笑着：“你跟我来。”说完便朝走廊的另一头走了过去。

　　珑鄂躺在床上，就像躺在洁白的雪里一样，脸色有些苍白，病床左侧的输液架上挂着几瓶针水，一根输液针插进了陇鄂的左手。
　　殷勰慢慢走了过去，轻轻拉起了陇鄂的右手，有些冷，他把她的手贴在自己的脸上，眼泪轻轻的掉了下来。他很少哭，她也已经很久没有让他这么担心过了，还好她没事儿……

　　“先生？”过了许久，一个警察走了过来轻轻叫了一声。
　　殷勰扭过头说：“什么？”
　　“您要不要听听您的妹妹是怎么掉到爱情河里的？”那警察问。
　　爱情河？殷勰有些奇怪，珑鄂不是一直在睡觉吗？他点了点头。
　　“是这样的，她是被这位叫顾帆雨的先生送到这里来的……”警官一边说着，一边把刚才给殷勰带路的男生拉了过来……
　　殷勰却没有在听：“顾，帆，雨……”

　　那天晚上，是帆雨十八岁的生日。
　　他的父亲告诉他，他是被收养的。大概在十七年前，有一个穿着黑衣，带着墨镜的男子闯进了屋子，他的怀里还抱着一个哇哇大哭的孩子，那个孩子就是帆雨。男子对帆雨现在的养父说，请他收养帆雨，还说，在帆雨成年之后会接他回去，并要求他在帆雨十八岁生日的时候就告诉雨帆他的身世，随后交待了一些出生日期之类的事就再也没有出现过了。他的养父还告诉他，由于自己的经济条件好，而且也想要一个儿子，才收养了他。
　　成年之后，自己已经成年了，那么那一天要来了吧。
　　帆雨在那天晚上跑了出来，看到有一个女孩子一直坐在河边往河里扔石子，便坐在河对岸的一棵树底下侥有兴趣地看，直到有一伙人对她做出了恶行，他才从树下跑了过去，跳到河里想游到对岸去，没想到那个女孩被掀到了河里，那伙流氓见到这个情形便仓惶的跑了，他救起那个女孩后就把她送到了迪利医院，报了警。后来才知道这个女孩叫珑鄂。珑鄂，是个很独特的名字。

　　“谢谢你，帆雨。”殷勰用一只手拉住雨帆，另一只手仍然拉着珑鄂，对他说，“真多亏了你，否则珑鄂她……”
　　“没关系的，”帆雨微笑着说，“我只是，只是碰巧看到了而已。”雨帆心中泛起一阵酸痛。
　　珑鄂的手颤动了一下。
　　“珑鄂？”殷勰轻轻的叫她。
　　珑鄂长长的睫毛轻轻的颤了颤：“哥……”
　　“珑鄂，你没事儿了吧？”殷勰焦急地问。
　　“哥……”珑鄂仍然重复着那个词。
　　“没关系，只要你没事儿就好，我不生气。”殷勰领会了珑鄂的意思。
　　珑鄂终于笑了，虽然仍是那么虚弱，但却让雨帆的心在不经意间像珑鄂的睫毛一样颤动了一下，让人很难察觉。

　　不行不行。我已经有女朋友了。帆雨第N提醒自己。
　　是啊，我的女朋友也很漂亮，我喜欢她，她也很喜欢我。而且，珑鄂说不定也已经有男朋友了……不行不行啊，帆雨在心里婆婆妈妈的提醒自己。

　　“这就是救你的那个男生，”殷勰把帆雨拖到珑鄂的病床前，“你要好好感谢他，要不是他，你就永远也见不到我了。”殷勰有些开玩笑似的说。
　　珑鄂看着他，似乎从未见过，又似乎，似乎如此熟悉……
　　“你好，”珑鄂终于将手伸了过去，“我叫珑鄂，想必你早就知道我的名字了吧？”
　　雨帆上前握住珑鄂的手：“没错。我叫顾帆雨，很高认识你。”
　　珑鄂对他淡淡的笑，雨帆看得出，她的眼神里，只有淡漠，或许，还掺杂着一些感激，但对他本人，是没有任何情感的。但即便如此，还是让帆雨的心理底线有了向下降的趋势。
　　还好还好，珑鄂不认得他。殷勰想着。
　　“帆雨？”或许是察觉到了两人之间有些说不清的情绪，殷勰想让气氛融合一些，“你看，过几天是我的生日，你来参加我的生日聚会，可以吗？你说呢，珑鄂？”
　　“当然可以。”帆雨继续保持着他一贯的微笑。
　　“当然可以啦，”珑鄂对他灿烂的笑，“不过，哥，可不可以让那三个妖……哦，我是说，那三个姐姐……”珑鄂说话有些吞吞吐吐的，她期待的看着殷勰，希望他说“可以”。
　　“你说什么呀？”珑鄂没想到哥哥会来这么一招。
　　“呃……唉，算了。”其实珑鄂早就发现，这三个“姐姐”已经“融”入到他们的生活中了，只是殷勰在她面前很少表现出来，她也不愿意承认罢了。
　　“呵呵，珑鄂，你今天可真奇怪。”其实殷勰知道珑鄂想说什么，只是，这是爸爸的吩咐。

　　珑鄂已经出院快三个星期了，但帆雨却觉得这几天里，好像又被人加注了许多时间一样，过得好漫长。
　　这天帆雨被硬叫着翘了课，被女友拖到这咖啡店里。
　　“帆雨，你在想什么哪？”一个娇滴滴的声音在帆雨耳边响起，“你这几天变得好怪呀，都很少理我了。是不是我这两天做错什么事啦？还是我送你的生日礼物不好啊？还是……”
　　“你刚才说，生日礼物？”帆雨像回魂一样，突然问道。
　　“对呀，”她撒娇似的扑进他的怀里，“怎么啦？是不是觉得那个生日礼物太幼稚啦？那我下次一定从一个更好看的，好不好啊？”
　　“生日礼物……”帆雨并不是对明琦的生日礼物感兴趣，而是再过两天就是殷勰的生日了，他在琢磨该送什么礼物。
　　“明琦！”窗外有人喊她。
　　“啊？”她站起来往窗外望去。
　　“明琦，你难道忘了，今天我们要一起去游泳的啊！”咖啡厅的门被人推开了，一大伙女生冲了过来，“你倒好，跑到学校门口喝咖啡！”
　　“啊？”明琦吃惊的说，“我……”
　　“忘了，”刚才带头进来的那个女生打断她的话说，“我就知道，明琦，你……啊，这位是柏尔高中的帆雨吧？”那个女生看到雨帆就像发现了宝藏一样，“明琦，他，就是你的，男朋友？”几乎所有的女生都开始议论起来。
　　“啊，没错，我给你们介绍一下吧？”明琦没有等她们回答，就拉起帆雨，“帆雨？”
　　“嗯？”帆雨从窗外收回视线，问。
　　“帆雨，这些是我的好朋友，我给你们介绍认识一下，怎么样？”明琦说着，就开始介绍了起来，“这是范潇潇，毛靖，还有……”
　　帆雨看了一下表，4点40，一会儿珑鄂该放学了：“我得走了。”帆雨说完便转身准备离开。
　　“哎，我，我还没介绍完呢，帆雨，你……”看着帆雨的背影，明琦顾不得面子，哭了，她拿起包跑出了咖啡厅。

　　帆雨的感性战胜了理性，他要去找珑鄂，不可否认，他喜欢她。至于明琦，也只是因为她是养父的又一个收留的孩子，仅此而已。

　　下课铃已经打过了，珑鄂仍然坐在座位上，慢吞吞的收拾东西，她今天要到商场里去给哥哥买礼物，她不知道送什么好，因为哥哥好像什么都不缺。
　　有一个人影走了过来。珑鄂抬头看到了她最不想看到的人。
　　“喂，我说，你为什么这么阴魂不散呢？”珑鄂没好气地说。
　　“你又为什么不接受我呢？”那个男生说，“难道我长得不够帅？我可是校草！”
　　“我知道，你是校草，长的也挺帅，可是你为什么老是缠着我？”珑鄂说着，横了他一眼。
　　“珑鄂，我可没有别人那样好打发，而且我是真的很……”
　　“喜欢我，我知道，”珑鄂打断了他的话，“听说，你先后对十多个女生说过这样的话，‘我真的好喜欢你’！其实，鬼才信。”珑鄂装作他的声音说，“好了，我尊敬的校草同志，今天我没有时间陪你玩，明天也没有，所以，这两天您就放我的假，行吗？”
　　“珑鄂……”那男生一边说着，一边挡住了路。
　　“李杰……”珑鄂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嗬，今天运气不好啊，要是运气还像昨天那样该多好啊。”
　　“昨天你跑掉了，所以，今天不能让你跑掉。”李杰说，“明天可以放你假。”
　　“我说，你还真想当我的上司啊？做梦。”说着珑鄂推开李杰跑出了教室，他则在她身后追她。

　　帆雨在柏图中学门口站了很长时间了，要不是看到了珑鄂从学校教学楼里出来，他还以为珑鄂已经走了呢。
　　他似乎已经好久没有见过她了，再看到她的感觉对于帆雨来说真的很好。她穿着一条白色的连衣裙，像天使一样美丽。
　　“我再说一遍，你，不要再跟着我了。”珑鄂对她身后的一个男生说。
　　“可是珑鄂，你就不能……”
　　“不能。时间不早了，你快回去吧，不要再跟着我了，否则我对你不客气。”珑鄂打断了他的话。
　　“为什么？”那个男生看上去跟了珑鄂好长时间了。
　　“我……”珑鄂看见了帆雨，她发现，帆雨也看着自己。
　　珑鄂上前挽住帆雨的手臂：“我已经有男朋友了，所以……”珑鄂对那个男生笑着说。
　　天知道帆雨当时的心情怎样，虽然他知道这只是珑鄂的缓兵之计罢了，但他的心底还是泛起一阵红晕。

　　“你没事儿吧？”珑鄂试探着问帆雨，从刚才他们摆脱了李杰的纠缠，帆雨就一直这样不说话，“你是不是觉得，我……”
　　“不，没事儿。”帆雨对刚才的那一幕存有一丝幻想，他多么希望那一切是真的，“你说，应该买什么礼物？”
　　“我也不知道，到了商场再说吧。”珑鄂说，“想不到，你也不知道该买什么。
　　“主要是因为我不是很了解殷勰。”帆雨心不在焉地说着。

　　后来两人说了许多不沾边儿的话，东拉西扯的就到了商场。
　　珑鄂看见了一个很漂亮的皮夹，但她却一直也没有下定决心买它，商场里的东西很多，但很少有什么能吸引珑鄂。

　　帆雨在看一副网球拍，它的对面有一个卖衬衣的地方，不知什么原因，珑鄂好像不听使唤的走了过去……

　　帆雨买下了那副网球拍，在路上，两人始终没有说一句话。
　　珑鄂感到很奇怪，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她会不由自主地走过去？为什么她会挑一件白衬衣？为什么这已经是她自失忆以来送哥哥的第四件白衬衣？难道……是因为过去的一些记忆吗？
　　她不再想了，她害怕。